第21章 第二圆舞曲
再见到死去的亲人是什么感觉呢？
不是在梦里，也不是站在亲人的墓碑前，而是切切实实地站在他的的肉身前。
在解子文看来，顾琳就像是去了一场为期五个月的长途旅行，今天终于回来了。
她静静地躺在冰冷的铁板上，紧闭双眼，像是睡着了。但面无血色，且头上、脸上、身体上的伤口永远也好不了了。
两位老人站在女儿旁边泣不成声，只有解子文替她整理了一下头发。
在他的记忆里，顾琳的头发一直是乌黑靓丽的，他偏软的发质或许就遗传于顾琳。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优雅的发梢变得干枯毛燥了起来，甚至有一些发黄。
解子文最后看看那张跟自己八分像的脸庞，拉上了裹尸袋的拉链。
法医解剖用的时间并不很久，两个小时后，顾琳的尸体就又被送回停尸间。
“高姐，这个不是刑事案件，所以解剖报告要晚两天才能出来。”一位法医跟高律师说道。
高律师看看解子文，解子文则朝她点了点头。
“报告一出我们立刻发给你，纸质版就得麻烦你自己打印了。”
法医看着解子文和两位老人，神情中带有几分悲伤。
“我以前也很喜欢听顾琳的cd……请你们节哀。”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姜母问解子文，“其实现在顾琳的尸体就可以拉去火化了，如果你想现在举办一个葬礼……”
“不，葬礼还是要在我艺考结束后再举办，我想把我考上音乐学院的消息亲口告诉她。”解子文道。
“那……姥姥姥爷呢？他们等得了吗？”姜母有些担忧。
解子文笑笑。
“嗯。他们说见到女儿最后一面就已经足够了，后续的事情全权交给我来办，举办葬礼的时候记得通知他们就行。”
两个苍老的背影映在解子文瞳孔里。
白发人送黑发人，对两位老人的打击可不小。解子文担心他们回去后一下子病倒，便跟他们说好每个星期打个电话来报平安。
两位老人答应着，乘上回家的列车。
“你要现在回去京城吗？我记得这几天就要初试了吧？”
“我想等到报告出来再回去，亲自看过才放心。”
姜母没有多言，由着解子文去了，只是私下里隐晦地催促了一下负责这件事的法医，法医则跟她打包票72小时内一定把报告发到她的邮箱里。
法医说到做到，两天后，姜母把邮箱里的解剖报告点开给解子文看，然后迅速给解子文定了晚上的飞机。
解子文把解剖报告发了一份到自己手机里，随后截屏发到了微博上，附上四个字：证据确凿。
解剖报告不仅证实了解子文对于导致顾琳出车祸的间接原因的描述，还更加实锤了解远家暴的事实，诊断证明上标明的伤势除了有愈合的迹象外一个不少。
解子文满意地把帖子发了出去，随后关上手机开始收拾行李。
这几天不知道姜源在那边过的怎么样。
说起来他们的聊天记录就停留在分开的第一天晚上，姜源现在估计也并不知道他今晚回去的消息。
干脆就不告诉他，悄悄回去，给他个惊喜好了。
解子文跟姜母说好不告诉姜源，姜母笑着比了个ok的手势。
“想来觉得好笑，解远估计做梦也想不到还没入土的顾琳还能给他当头一棒，而自己二审会被判得更重。”姜母把着方向盘，心情异常顺畅。
“是不是可以让梁锦慧回家了？取保候审期间解远应该不能到处乱跑了吧？”
“噢，你说得对，我一会就去跟她说。”姜母道，“不知道她这段时间作为证人过得怎么样，毕竟‘小三’这个名头会给她招来很多负面舆论。”
解子文回想了一下法庭上红光满面的梁锦慧。
“至少比跟解远在一起的时候过得好。”
“唔……我记得你说过她是被小三了三年？这解远时间管理大师啊？看来感情还是得及时止损，你说对吧？”
解子文笑着应了一声，随后把头转向窗外。
晚上九点十五起飞的红眼航班，落地十一点半，再回到住所，已经凌晨一点。
解子文走出电梯后，是提着行李箱来到门口的。他小心翼翼地输入密码，希望声音没有惊动姜源。
他压制住内心小小的期待，慢慢推开房门，再轻轻关上。
门口的运动鞋告诉解子文姜源确实在家，但漆黑一片的住所里没有任何动静，看来姜源确实是睡着了。
解子文尽量减少自己发出的动静，简易洗漱了一番，连行李箱都没打开过，便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就知道姜源睡在自己床上。
姜源背对着门，蜷缩在床边，好像是特意给解子文留了个位置。解子文轻手轻脚上了床，撑着身体看睡着的姜源。
他从来没见过这时候的姜源，头发乱乱地耷拉在枕头上和脸上。不知道是不是肌肉挤压的原因，两片嘴唇看起来很是饱满，解子文不禁想，它们亲起来会是什么感觉。
他看够了，便在姜源身边侧躺了下来，把被子拉好，再伸手从后面抱住了姜源，头靠在后者肩背上，枕着温暖的气息入眠。
第二天，他在姜源怀里醒来。睁开眼，便对上姜源炽热的目光。
“早上好，我没吵醒你吧？”姜源一如既往地笑着，“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凌晨一两点。”解子文抱着他的腰，“你昨晚没发现我回来了？”
“嗯。今早看见你躺在我旁边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姜源捋着解子文的头发，在他头上亲了一口。
“事情都处理完了？”
“嗯，提请二审，可能得过两个月才开庭。”
“真好啊，很顺利。”姜源温柔地搂着解子文，“你还想再睡会吗？”
“嗯。”解子文闭上眼，把腿搭在姜源身上，“你不许走，陪我睡。”
“好。”
再睁眼时已经快到中午，解子文以前都没发现自己这么能睡。姜源不在身旁，他立刻清醒下了床。
“你醒啦？”姜源在厨房里忙活，“早餐午餐一起吃吧？”
解子文没有回答，偷偷溜到他身后，把手探进他的衣服里，不怀好意地上下其手。
姜源的身体瞬间僵硬。
“你干嘛呢！”他慌张地躲到一旁，被解子文摸过的地方燃起一阵燥热。
“害羞什么？我走的那天不是你自己发给我看的吗？”解子文坏笑。
“大白天的……晚上再给你摸。”姜源整个耳朵都红了。解子文听言愣在原地，他也没想到姜源会这么大方。
但送到嘴边的肉哪有不吃的道理，解子文笑道：
“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许反悔啊？”
姜源的喉结动了动，点了下头。笑死，谁又知道他表面装得纯情，内心却在狂喜。
初试是线上考试，相比线下有更多次可以调整的机会，考生也不会太紧张。因为没有时间限制，且需要两部手机，一部录像一部监考，解子文和姜源便打算轮流来。前后也不过两个小时，两个人便提交了视频。
“初试就这样？”
“嗯，这样就完成了。”
“怎么感觉跟没考一样？”
“复试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提交完视频，两人决定出去吃一顿小小庆祝一下，再跟姜父姜母和田老师们报告情况。
“喂，妈，对我们考完初试了。有没有把握？这可不好说，还是先别立flag了，万一考不上就好笑了……已经跟田老师他们说过了，我们现在在外面准备去吃饭。嗯知道了，拜拜！”
挂断电话，姜源撑着脑袋。
“我妈听起来心情很好，看来后续进展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解子文点点头，然后把手机递给姜源。
“你想吃什么，看看。”
点完菜，两个人百无聊赖地等着。接待他们的服务员总是回头看他们，未了转头跟其他服务员低声谈论着什么。
“子文，他们是在看我们吗？”姜源凑过来低声问道。
“嗯。”解子文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波动，“毕竟那场庭审的录像被公开挂到微博上了，我在街上走被人认出来也不奇怪。”
听了这话，姜源却有些担心。
“这会不会对你的考学有影响？”
这话问到点子上了。如果解子文考得好，其他人就可能会认为他是靠在网上小火过一把而取得的成绩，又或者是靠走后门，毕竟顾琳生前这么出名，人脉肯定广，保送自己儿子上顶尖音乐学院应该不是问题。
但如果解子文考得不好，有人就会说，看吧，顾琳的儿子也不过如此，然后舆论的走向就会跑偏，还是会对解子文造成影响。
“我想，如果我靠自己的实力取得了好成绩，就没有人会对我指手画脚了吧？”解子文坦然道，“反正既然都会造成影响，不如造成点正面影响推我一把，何乐而不为。”
服务员把菜端了上来，笑容异常灿烂。帮他们把菜摆好后，还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小纸条递给解子文，上面用娟秀的笔迹写着：
“加油！我们挺你！”，后面还有一个笑脸。
解子文笑笑，等服务员离开后，把纸条递给了姜源。
“你看，现实中还是好人多吧。”
睡前，解子文照例躺床上看手机。本以为一天就这么结束了，姜源敲了敲他的房门。
解子文从床上起来，拧开门把手。
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姜源就这样闯进他的视线。
“你干什么！”解子文偏过头捂着眼睛，“快去穿衣服！”
姜源关上身后的门，拽着解子文把他逼上床。
解子文倒吸一口凉气，他想起来自己早上是怎么调戏姜源的了。
“我早上也就这么一说，你不用委屈自己……”他脸上写满了慌乱，蜷着腿缩在床头呈防御姿势。
姜源握住了他的脚踝往自己这边一扯，解子文就犹如一条团起来的毛巾被完全拉开，姜源还直接横跨他的身体，俯着身子撑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不是你说的要摸吗？”姜源笑道，“再说，我不能是觉得热才脱衣服吗？”
“不要自作多情了解子文同学。”
“那你快从我身上滚下去。”解子文毫不留情道，“不然我就要踹你了。”
“你舍得踹吗？”姜源捂着心口，“你都还没摸过呢。”
解子文咽了口口水，把头偏向一边，不屈不挠道：
“谁说要摸你了？你有证据吗就胡说八道……你才是别自作多情。”
“如果我说我想被你摸，你又该如何应对？”
解子文瞳孔地震。
“你……”
“摸我吧。”姜源抓起解子文的手往自己腹部上放，“不用客气。”
“还是说你想让我再把裤子也脱了？”
“别！你不嫌羞耻我羞耻。”解子文控制着自己的手不碰到姜源的皮肤。你要说他不想摸那是不可能的，他只是在想，如果真的摸了，这算不算越界。
姜源看出他的犹豫。
“明天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他道，“主动权在你这里，越不越界是我的事情。你在我这里，永远也不会越界。”
“这不公平。”解子文垂眸，“对你来讲，不公平。”
“我不在乎公不公平。只要我还能站在你身边，对我来说就是公平。”
解子文愣了一下，心脏颤栗的感觉如电流一般随即席卷全身。
没有了犹豫的理由，他轻轻抚上姜源的皮肤，用手指勾勒着他肌肉的线条。
他能感觉到姜源的呼吸正随着他的动作而变得不平稳，体温也在不经意间升高。
少年的胴体是极好的。解子文把人掀翻到床上，自己跨坐了上去。
他俯下身，轻轻揉捏着姜源的喉结。姜源不自觉曲起腿，手抚上解子文的腰。
“我没有在骂你，但是姜源，我觉得你真的很像狗。”解子文压在人身上。他知道这个动作对于姜源来说简直就是在火上浇油，毕竟他已经感觉到姜源在顶着他了。
“那你觉得我像哪种狗？”姜源顺着他问。
“金毛吧。整天笑嘻嘻的。”
“那你喜欢金毛吗？”
“……喜欢。”
“你喜欢，那我就是金毛。”
“如果我说我喜欢吉娃娃呢？”解子文抬头打趣道，离姜源的脸很近。
“那我就整天瞪着眼睛，你一挪我的饭碗我就龙卷风摧毁停车场。”
解子文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姜源抱他抱得更紧了。
“好了小狗，该睡觉了。”解子文道，“回自己的房间去。”
姜源知道解子文已经注意到自己身体的变化，若是今晚还跟他睡一屋没准真要越界了。分房睡算是给两个人一点冷静的时间。
“还不愿意走？那我给你个晚安吻，总能乖乖听话了吧？”
看着姜源亮晶晶的瞳孔，解子文低下头，在他嘴角亲了一下。
“晚安好梦，我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