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花之圆舞曲
十月中，一模如期而至，两天的模拟考试如梦一般结束。
各科老师们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修改试卷，仅用了三天时间，成绩条就派发到了每位同学的手上。
三人组凑在一起看分数
解子文，总分423；秦欢，总分450，姜源，总分563。
“我去，老姜，”秦欢捏着姜源的分数条惊呼，“你是艺术生派来的卧底吗！”
“哪有这么夸张。”姜源谦虚地笑笑，把分数条拿了回来。
“班级第三，年级十四。”解子文有些羡慕，“你这个成绩明明能考上双一流。”
“你为什么要学艺术？”
面对解子文的疑问，姜源只是默默地把分数条丢进了笔袋里。许久，他才撂了一句：
“因为梦想。”
看解子文和秦欢接受了这个说法，姜源在心里松了口气。
高中生学艺术无非就是两个理由。
一是因为热爱，二是因为考学。
大部分艺术生都是因为第二个理由，他们觉得凭自己的文化课考不上好的大学，便决定另辟蹊径。
只是这条道路并不是外人眼中的那么好走，没有热爱的加持，他们的冲劲儿很快就会消磨殆尽。
姜源跟他们完全不一样。
他注视着正在翻看试卷的解子文，嘴角露出藏不住的笑。
只要解子文还在，他的热情就不会消耗殆尽，他就一定会坚定地踏上艺考的道路。
接下来等待解子文和姜源的便是艺术生的统考。只有统考分数合格后，艺术生们才能参加他们理想中的大学的校考。
他们所在地区的统考时间相较于其他地区要早一些，大概十一月初。统考的要求并不高，像解子文这种水平的人，毫不夸张地说，他闭着眼睛都能过。
但解子文显然很是焦虑。
周末，解子文从袁教授那儿下课，皱着眉走出小区。姜源在门口等他，看见他出来，便跟了上去。
“袁老师怎么说？”他跟解子文齐肩走着，“没那么糟糕吧？”
解子文犹豫了一下，随后说道：
“他说我没有问题。”
“那不就行了？既然老师说你没问题，那就肯定没问题。”姜源鼓励道。
“可是音乐演奏是很看状态的。”解子文耷拉着肩膀，“我也不敢保证我每一次演奏的状态都很好啊。”
姜源停住了脚步，扯住了解子文的衣袖。
“那就先别去想这些事情了。”他道，“不如看看今天中午我们要吃些什么。”
“我爸去打官司了，我妈有事出门了，你看我们是在外面解决还是回去吃点旧菜？”
还没等解子文反应过来做出选择，姜源便自顾自地揽着解子文的肩膀继续往前走。
“我看就在外面吃吧，去你喜欢的那家面馆，这样总能让你放松一些。”
解子文抬头看看姜源，随后又迅速低下头假装看路。
解子文啊解子文，你可千万别有什么不正经的想法。被发现的话那可就不止沦落街头这么简单了。
中午，两人正等着餐，解子文拍了拍姜源。
“你今天下午没课吧？”他问。
“嗯，没课。怎么了？”
“那你陪我去一趟市场吧，顺便跟叔叔阿姨说让他们不要买菜回来了。”
“哦？怎么，你想掌厨？”姜源笑道。
“对啊，怎么，你怕我炸厨房？”解子文反问。
“那倒没有……行，那我跟他们说一声。”
“喔还有，让他们不用给我钱了，我自己有。”
“嗯——好吧。”姜源点点头，拿出手机就给姜父姜母发消息。
解子文和姜源在家里研究了一下菜谱，向姜源详细了解过姜父姜母的忌口后两人便出发去市场了。
“你还没问我的忌口呢。”姜源可怜巴巴地提醒道。
“对噢，”解子文坐上车，“那你有不爱吃的东西吗？”
“芹菜。”姜源迅速回答，“闻到就想吐的程度。”
解子文听言，笑了起来。他脑海里浮现出一只大型犬把自己碗里的食物一扫而光只留下不爱吃的西兰花的场景，主人硬把西兰花塞它嘴里，它干嚼了两下假装自己咽下去了，实则是把西兰花咬烂吐了出来。
“有什么好笑的？”姜源赌气，“我就不信你没有不喜欢吃的东西。”
解子文认真地想了一下。
“香菜。”他诚实答道，“我妈也不爱吃香菜，刻在dna里的。”
“那我不爱吃芹菜也是刻在dna里的吗？”姜源提问。
“你那应该叫挑食吧？”
“我没有！”
五百块的预算，足够解子文做一顿好菜了。按照事先看好的菜谱，他先去买了海鲜，然后又去挑了排骨和五花肉，最后买了青菜和其他辅料。
看着解子文在菜摊前娴熟挑选的样子，姜源莫名有些心疼。也许解子文以前也经常跟他妈妈一起出来买菜。一个音乐家用自己金贵的手指洗菜切菜，而音乐家的丈夫却只看着她忙碌选择瘫在沙发上无动于衷。
狗男人，想想就生气。姜源气愤地吸了一下鼻子，吸引了解子文的注意。
“你生气了？”解子文从摊主手中接过装好的青菜，“怎么了？”
“没什么。”姜源别过头，“你切菜的时候小心点，别伤到手指。”
冬瓜虾仁豆腐汤，蒜蓉粉丝鲍鱼，酸梅金鲳鱼，椒盐排骨，回锅肉，清炒时蔬。
姜源把这些菜一道道地搬上餐桌，然后返回厨房。
“你煮米饭了吗？”解子文问他。
姜源点点头，拿起抹布湿了水，开始擦灶台。解子文把砧板和菜刀全丢进水池里开始清洗。他穿着原本是姜父专用的粉色围裙，带子绕在他的腰后系了一个蝴蝶结，竟显出了纤细的腰身。
姜源的喉结上下动了动，然后他甩了甩头。
不妙啊，这下可太不妙了。
过了不多久，姜父姜母一起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秦欢？”解子文很吃惊，“姜源，你叫他来的？”
“surprise！”秦欢笑嘻嘻的，“姜源叫我来蹭个饭。”
他换了拖鞋，站在客厅。
“嚯！”他抬起头打量着周围，“叔叔阿姨，你们家可真大啊！”
“不愧是别墅，这灯，这墙，这楼梯！”
秦欢的感叹满足了姜父姜母小小的虚荣心，他们乐呵地招待秦欢进了饭厅。
“我的天呐子文！”姜母瞪着眼睛，“这些菜都是你做的吗！”
解子文不好意思地笑笑。
“姜源也帮忙了。”
姜父凑上来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不住的点头。
“老解，我都不知道你还会做菜。”秦欢咽了口口水，肚子不争气地叫了几声。
“那就吃饭吧。”解子文拉开椅子，“我还是第一次做这些菜，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胃口。”
“来来来吃吃吃！”姜母舀了一勺汤进碗里，“吃了就知道合不合胃口了！”
解子文本来还觉得自己做的菜会不会太多了，但大家风卷残云一般把饭菜全炫了个干净，他松了一口气。
饭后，姜源和秦欢把碗碟收进洗碗机里，解子文跟姜父姜母聊天。
“今天的课怎么样啊？我们子文应该又被表扬了吧？”姜母和蔼地问道，像是在对一个小孩子说话。
“挺好的，”解子文答道，“新琴也磨合的很好。”
姜父点点头。
“小解啊，我们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解子文坐直了身体。
“不用那么紧张，是这样的。”姜母捏了下解子文的肩膀，“你和姜源统考过后，就要去京城跟国立音乐学院的老师上课了。”
“你们要在那里一直待到校考结束再回来。”
解子文皱皱眉。
“阿姨，我还是不去了，姜源自己过去上课就行，”他下意识地拒绝，“不能让你们太破费了。”
“不行，你必须去。”姜母严肃道，“这件事情你无权拒绝。”
对一个音乐生来说，校考前去跟目标院校的老师上课已经成为了一条潜规则。音乐生们可以通过跟老师上课把自己的水平提升到学院校考的水平，还能提前了解学校的情况。
解子文当然明白这一点。
“小解，真的，你不要有任何压力。”姜父开口了，“要不是你爸还没死，我们都特别想收养你。”
“能够资助顾琳的儿子考学，是我们莫大的荣幸。”
解子文搓着手指，点了点头刚想答应，前门的门铃响了。他刚要站起身，姜源抢先一步冲到了门口。
他拎着一个蛋糕回来了。
“今天有谁生日吗？”解子文诧异道。
所有人都神秘地笑着不说话，姜源把纸质王冠叠好，戴在了解子文的头上。
“给你补过一个生日，”姜源笑道，“生日快乐，子文。”
“呜呼！”秦欢不知从哪拿出来一个小礼炮，“砰”的一声拉响。彩色的碎屑在空中炸开来，然后纷纷扬扬地落在家具上，地上，还有解子文的头肩上。
“你们都瞒着我？”解子文鼻子一酸说不出话来。
姜父从冰箱里拿出几罐啤酒。
“现在你知道啦！成年了就可以喝酒了。来，一起喝点儿！”
“未成年人可以喝吗高律师？”姜源恳求道。
“仅限今日！”姜母兴冲冲地拨开易拉罐口。
“干杯！祝解子文十八岁生日快乐！”
解子文洗完澡后还是有些上头。姜父拿出来的啤酒是精酿，度数会高一些。他站在镜子前，在雾气和水滴中看到了自己泛红的脸。
不知道姜源上头是什么样的？
于是，他借着酒劲慢悠悠地来到姜源的门房间前，敲了敲门。
“请进！”
解子文拧开门把手，踱了进去。
他靠在书桌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姜源看。姜源有些紧张，起身关上房门。
“你找我有事吗？”姜源坐回床边。
解子文感觉头有些晕晕的。
“你怎么不上头啊？”他开口道，“我脸都红了。”
姜源闻言，毫无顾忌地笑了起来。
“一罐精酿都能给你放倒，那你以后可千万别去夜店酒吧之类的地方。”
解子文把自己挪到姜源床上，靠在了后者的身上。
“不去，太吵了。”他轻声道，“在这里挺好的。”
姜源惊讶于解子文酒精上头后的胆量。送上门的猎物哪有不吃的道理，他鼓起勇气，把解子文的腿搬到自己的腿上，搂着他的腰，把人揽入怀里。
解子文没有反抗。他觉得这个姿势很舒服，便放松地蹭了蹭姜源的脖子。
“你家对我太好了，我该用什么报答你们啊？”
姜源想逗逗他，便开玩笑道：
“你亲我一口作为报答呗。”
解子文抬起头看着他。姜源还以为解子文要拒绝，刚想说开个玩笑打圆场，没想到后者轻轻地说：
“只能亲脸。”
这下轮到姜源慌了。只见解子文用手捧住了他的脸，很认真地在他左脸上吻了一下。
嘴唇温热柔软的触感让姜源全身的血液直冲大脑。他的心脏剧烈地鼓动着，几乎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看到姜源愣在那里，解子文便从他身上滑了下来。
“晚安。”他道，“我回去睡觉了。”
可他刚踏出半步，就被姜源拉住了手腕。
“别走。”姜源红着眼，“你走了今晚我就睡不着了。”
“为什么会睡不着？”
“你明知故问。”
姜源低下头，吻了解子文的手背。解子文一颤。
“放开我。”他知道自己玩大了。
“你再亲我一下我就放你走。”姜源坏笑道。
“你不要得寸进尺……”解子文开始委屈了起来。可姜源看起来是真的不打算放过他了。他的指根被姜源包裹起来，十指交叉。
他就这样被姜源拉着坐在了后者的腿上。
姜源侧过脸。
“这次亲右脸吧？”
解子文见逃不过，便飞速碰了一下姜源的脸颊。
“太敷衍了，再来。”姜源加重了手上的力气，解子文被他扣在腿上动弹不得，他只好把自己的嘴唇再次贴上去——
“啾。”
姜源终于满意地放开了解子文，后者像是劫后余生的小鹿，逃也似的窜出房间。
姜源瘫在床上，脑海里全是解子文嘴唇的触感。
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
微醺上头的解子文真可爱啊。
他翻了个身，把枕头捞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