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四季·春
篮球联赛，十一班最终只拿了亚军。
姜源心情低迷。因为他在比赛当中下意识地去找观众席上的解子文，错失绝佳的夺球机会，只好改变战术放弃进攻专精防守，却还是被突破防线，让三班进了一球。
“真的很抱歉各位，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状态很不好……我跟你们道歉。”姜源站在更衣室门口低着头郑重地说道。
“嗐，没事，三班那群人太肥了，”秦欢率先安慰道，“我感觉自己要是不躲着真的会被他们撞死。你们说对吧？”
“对啊对啊，都有这个顾虑。”
“拿亚军是我们之前想都不敢想的，我们还得谢谢你呢姜源。”
看见其他球员的态度，姜源总算舒了口气。
“老姜一会跟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不？”秦欢拍拍他的肩，“就当是庆功宴。”
“走着呗，”姜源说，“不过我想先找子文，我外套在他那。”
“行，我们出去等。”
来到体育场外面，程小橙远远的看见了他们，便快步走了过来。
“恭喜恭喜拿了亚军！”她把两瓶水推给秦欢，“喏，这是解子文给你的。”
“啥？”秦欢不敢相信，“两瓶都是给我的？”
“嗯呢。”
“嘿！”秦欢乐道，“老解这家伙良心发现了！”
“……没有我的吗？”姜源阴暗地开口问道。
“没有，他还特地跟我说这两瓶都是给秦欢的。”程小橙如实答道，“不过没关系，我给你买了！”
姜源接过饮料，抬头看着秦欢。秦欢也听出来不对。
“老解这良心怎么时有时无的，他人呢？”
“你们有谁看见解子文了？”
周围的人都摇摇头。
姜源拿出手机拨给了解子文，得到的却是个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
姜源瞳孔一缩，刚要再拨过去，程小橙终于从给姜源送了水的自我感动中醒了过来，打断了他。
“那个，解子文说他不舒服，就回教室去了。”
听罢，姜源拨开人群撒腿往教学楼跑去。
“哎，老姜，你不去吃饭了？”秦欢朝他喊道。
“不去了，你们带着班长一起去吧！”
程小橙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其他人拥护着往饭堂去了。她回头看了一眼姜源飞奔的背影，叹了口气。
还想问问他有没有看见我的应援牌呢，呜呜。
姜源三步并作两步的跨上楼梯，气喘吁吁地停在教室门口。
正如班长所说，解子文确实在教室里。
他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姜源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叫他。
“子文？”
桌上的人没有反应，看来是睡着了。
姜源坐了下来，仔细打量着解子文，随后发现了隐藏在头发里的蓝牙耳机。
这证明解子文的手机并没有关机。
“你拉黑我了吗？”
姜源觉得好委屈，作为报复，他悄悄把一只蓝牙耳机取了下来，放在了课桌上。
“你厌烦我了吗？我有什么地方惹你不高兴了？”
他也趴了下来，用手指轻捻解子文的发丝。后者发质偏软，泛着健康的黑色光泽。
睡着的解子文少有的没有蹙着眉头。暗淡的夕阳衬得他整个人更柔和，光打在他纤长的睫毛上，在皮肤上投下一片阴影。
姜源伸手去碰解子文的睫毛，感觉就像是蝴蝶的翅膀撩过他的手指。
蝴蝶之吻。
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震颤。
他咽了口口水，站起身想要逃离，敞开的笔袋里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吸引了他的注意。他顿住了，伸手探了进去。
电话卡的金属芯片泛着金色的光。
姜源抿了抿嘴。
“子文，有什么人在找你吗？”
“别丢下我，我想帮你的啊。”
一个喝的醉醺醺的男人摇摇晃晃地进了门。家里的女人听到动静连忙从卧室里出来，搀扶着他坐到沙发上。
男人把女人甩开，自顾自地看起了手机。
解子文 10月3日 平权路号栋
“小兔崽子，哈哈哈哈哈哈……”他扯开衬衫的第一颗扣子，“终于找到你了。”
事情还要从前两天，他偶然听到茶水间的同事的闲聊开始说起。
“哎，你闺女高三了吧？”一个男同事问道。
“对啊，不过她成绩蛮好，我也不怎么操心她。”另一个人回答道，言语里透露出骄傲，“她可是班长呢，不枉我这么费心培养她。”
“嘿哟，我看还是闺女好啊，我家那臭小子，调皮的很，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哎，话说回来，我闺女跟我说这学期他们班又来了一个音乐生，班里本来就有一个不咋说话的，新来的这个看起来正常一点。”
“啊？一个班有两个音乐生，那成绩会不会比别的班差一点啊？”
“那倒没有，据说原来的那个音乐生成绩也没有很差，新来的那个就不知道了。”
解远压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情，给那两个人递了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加入谈话。
“哎老程，我记得你闺女是五中的吧？”他自然的引出话题，像只老狐狸。
“对啊，不是数一数二的重点高中，中考失利了。”同事答道。
“不瞒你说，我儿子也是五中的，他也是音乐生，没准跟你闺女一个班呢。”
“哎呦，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你儿子是不是叫解……”
“解子文。”
“对！”男人一拍脑袋，“那可真是太巧了。那你儿子最近怎么样啊？”
“说老实话我不太清楚，自从他妈走后他就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一样自己搬出去住了，我连他住在哪都不知道，想看看他都不行。平时工作也忙，又不能去学校看他……”
茶水间瞬间沉默了下来，只剩下烟雾在缭绕。
没想到解远在短短几个月内就经历了妻离子散，真惨。
解远见两个同事都在他意料之内的不说话了，便恳求那个同事帮他一个忙。
“你闺女不是班长吗？她手上应该有花名册什么的，让她拍一份给我，千万不要声张是我在找解子文。”
“没想到一根烟就能换到这小兔崽子的住址，哈哈……”解远笑得难看，用他那浆糊般的大脑构思着和解子文见面时的对话。
他才不关心解子文是不是吃得饱穿的暖。
他只是想掐着解子文的脖子，逼问他顾琳银行卡的密码。
银行卡就在他手上，他知道这卡里的钱多的足够让他辞职过完这辈子了。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银行卡密码的线索。
都怪顾琳，还没告诉他银行卡密码就死了。他翻遍顾琳的手机也没找到任何跟密码相关的文字。
而解子文是顾琳除了手机之外留下的唯一一件遗产，他一定知道银行卡的密码。
想到这，解远又阴森地笑了。
“10月3日……我都忘了他生日是什么时候了。原本给他的生活费拿来干什么好呢？”
他看向躲在房间门后的女人，招了招手。
“来！”
女人畏畏缩缩地走了过来，解远搂着她的腰：
“老子给你买条金链要不要？”
女人眼神忽的亮起来，随后又立刻暗了下去。
“真的？”她小心翼翼地问，似乎不敢相信解远突如其来的好意。
“妈的，你不信老子买得起？”
也不知道这两个字是如何惹怒了解远。他一把将女人丢在沙发上，无视她的求饶，压在她布满淤青的腿上，径直解开裤腰上的皮带。
“就让你看看我买不买得起！”
那天之后，解子文便对姜源爱搭不理。专门给他带的早餐他直接丢给了秦欢，消息也不回，晚自习的辅导他也单方面取消了。
“你该不会做了什么对不起老解的事吧？”秦欢忍不住道。虽然解子文对他一直不冷不热的，但远没有达到像现在这种“冷暴力”的程度。
“我保证我绝对没有。”姜源肯定地答道，“篮球比赛那天下午我只是让他帮我拿衣服，然后就这样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你的衣服太脏了被他嫌弃了？”
“没有这种可能，我的校服一天一换，他嫌弃你脏都不会嫌弃我脏啊。”
“说话归说话，你别拉踩啊！”
姜源沉默一会，然后看着秦欢。
“秦欢，你给我讲讲子文的家庭吧？”
“啥？”秦欢皱了皱眉，“无缘无故讲这个干什么。”
“其实那天下午，我看到了被子文取出来的电话卡……”
“喔～也就是说你打不通电话是因为他把电话卡取出来了而不是因为他拉黑你。”秦欢点点头，“那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取电话卡？”
“这就是问题所在……会不会是他不想接到某个难缠的人的电话？”
秦欢侧着头思考了一会，刚要接话，坐在不远处的程小橙突然开口了。
“那天下午解子文确实接了个电话，然后我看见他整个人脸色都变了，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怪可怕的。”
像是一颗炸弹在姜源和秦欢两人中间炸开，两人都回过头去看程小橙。
“那你有没有听到电话那头的人的声音？”秦欢转过身子，紧张地问道。
程小橙耸耸肩。
“他又没开免提。”
线索断开了。秦欢感觉自己就像是站在一层雾墙前，他能隐约看见朦胧的答案，却始终碰不到它。
“所以我想了解子文的家庭，没准那个让他变成这样的人就是他的某个家庭成员呢？”姜源分析道。
“那个，老姜啊，我说句话你别生气。”姜源为难地开口道，“老解的家庭情况不是什么美好的睡前童话，而我虽然是他的老友，但作为一个外人我也没有资格未经他同意把这些事情告诉第三者。”
姜源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眉毛少见的皱了起来。
“好吧，我懂了……”
“但是我没说你不能亲自去问他。”秦欢迅速补充到。
“可他不理我啊。”姜源又委屈了起来，“而且明天开始放假四天我们根本见不了面。”
秦欢盯着姜源，神秘兮兮地笑了。
“那可不一定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