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沉思
自从周六出去吃了顿饭，姜源就更加光明正大地贴在解子文身后了，像条尾巴。他甚至真的把家里的早餐打包了一份给解子文带来，哪怕这意味着他要早起十分钟迅速把自己的早餐吃完，在解子文来到学校之前把早餐放在他的位置上。
“我吃过早餐了……”解子文为难地放下书包。他以为姜源说给他带早餐是开玩笑的。
“可是这是我专门给你带的……”姜源一脸委屈，“你要不再吃两口？”
“给我吃，我还没吃过早餐呢。”秦欢不知道打哪冒了出来。他解开了包装袋，拎起一只小笼包塞进嘴里。
“我去，这么好吃！”秦欢瞪圆了眼，“姜源，你爸手艺可太好了吧！”
姜源没有回答，只是直勾勾地看着解子文。解子文被他看得受不了，便也捏起了一只小笼包。
薄薄的外皮被牙齿切开，汤水立刻迸发出来，香味立刻充斥了整个口腔。
“确实很好吃。”解子文看着姜源道，“谢谢你专门给我带早餐。”
姜源听言，脸上的阴云瞬间散开了。
“老解你还吃不，不吃我吃完了啊。”秦欢又塞了个小笼包，伸手扯开了吸管的包装。
“嗯，饱了，不吃了。”解子文擦了擦手指笑道，“我明天再吃。”
姜源两眼放光。
“好！”
笑得像个太阳。
“哎对了老姜，”秦欢一边嚼着，一边拿豆浆送了一口，“我看你今天来挺早的，不会就是为了给老解送早餐吧？”
姜源怕解子文反悔不让他带早餐，撒谎又不是他的强项，便道：
“那我明天拿两份，我也在教室里吃好了，这样我也不用起太早。”
“你没必要为了我改变你的作息习惯的。”解子文开口道，他实在过意不去。
“没关系，毕竟你自己一个人住，朋友之间互相关照嘛，我爸妈也很乐意让我带早餐给你吃的。”他转了转眼珠，“嗯……就当是你辅导我视唱的工钱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辅导你视唱了？”解子文觉得好笑。
“工钱已经付了，你总不能拿了钱不干活吧？”姜源咧嘴道，“只是占用你的一节晚自习而已，我也会帮你复习文化课的，满打满算你也不亏嘛。”
“好吧。”解子文终于应了下来。清晨的风吹进教室，他难得的觉得很畅快。
秦欢嗦着豆浆，总感觉眼前这两个人之间的电波跟开学时完全不一样了，自己已经加入不到他们的谈话里了。
不过没关系，只要解子文能变回原来的解子文就行。
哦，还有，他们可千万别孤立我，我可受不了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厕所，那可是五级孤独。
事与愿违。秦欢两眼空洞，机械一般的往嘴里送着饭。一旁的姜源和解子文聊的正起劲，什么听音视唱大小七和弦，全是秦欢听不懂的术语。
不过还好，他又往嘴里塞了块肉，心想今天总算能坐着吃饭了。在过去的两周里这俩孙子吃饭总能阴差阳错的坐到一块，但旁边绝没有给他留的位置。大多数时候是姜源给解子文留了地儿，解子文不怎么会占位置，可有他的地方就会有姜源，有时姜源还会厚颜无耻地把原本坐在解子文对面的人给赶走，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而今天，秦欢的运气不错，也不知道是他俩良心发现了，还是自己持续一个早上的死亡凝视奏了效。
“咳。”秦欢试图引起两人注意，但被无视了
“咳咳！”
还是没人理他。
“我说你们俩……”
解子文和姜源终于把头转向了他。秦欢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愤愤道：
“我说你们俩咋回事？特别是你啊老解，怎么的，前两周姜源请你出去吃了顿火锅，就把你的话匣子打开了？那我要是天天带你出去吃火锅，你是不是得像机关枪似的说到半夜，完了我再给你灌两口酒，几岁还在尿床、初吻给了谁，你是不是得统统给我交底儿？”
“闭嘴吧你。”解子文抽了张纸拍在秦欢脸上，“还有三四个月就艺考了，我们是在互助复习。”
“子文你谈过恋爱？”姜源笑着问道，他莫名有些在意秦欢的话。
“没有，你别听他瞎说。”解子文否认道。
“呦呵，你怎么还叫起子文来了？”秦欢把吃剩的骨头吐在纸上，“你们俩关系怎么变得这么好？说，老姜，你是不是给老解下了什么迷魂药，给我也整点。哎哎哎，你他妈别用筷子捅我！”
解子文把筷子收回来，继续若无其事地吃饭。姜源费了好大劲才忍住没把嘴里的饭笑喷出来。秦欢吃了瘪，端起盘子就起身道：
“得，我不跟您老在这浪费时间，你们爱咋复习咋复习。小爷我先走一步。”
“慢走不送。”解子文头也没抬。
秦欢猛地转身往解子文的凳子腿踹了一脚，然后逃命似的跑走了。解子文抓起自己用过的纸巾迅速包住秦欢吐在桌上的骨头，抬起手臂就要朝秦欢扔过去，姜源啪的一下握住解子文的手腕，好心规劝道：
“算了算了，扔到别人多不好。”
解子文转头瞅了他一眼，不甘地挣开手，坐下来继续吃饭了。
下午，程小橙看班里的同学基本上都到齐了，她抬头看了看时钟，两点二十七。
她站上了讲台，秦欢见状，撑着下巴道：
“程班长，这次上面又下达了什么命令需要同志们完成啊？”
“嗯哼，有的。”她故作神秘地扫了一眼下面的同学，视线在姜源那里多停留了一会。
“学校一年一度的班级篮球联赛又要开始了。我看我们班还是派遣去年的老将上场吧？”
解子文所在的这所高中相较市里其他高中校风更加自由。虽然一本率并不很高，但胜在“育人”，因此出了不少杰出校友。
校领导鼓励高一到高三的学生参加各种从艺术到体育的赛事，也是为了缓解学生们的学业压力。同学们明白校领导的良苦用心，因此在保证学业的同时也捧了不少奖杯回来。
“班长，”一个男生举手，然后指着自己大声道：
“我暑假的时候把腿摔骨裂了，可能不能参加比赛了。”
然后英雄一般挺着胸接受周围同学的关心。
程小橙点了点头。
“ok，本班长批准了。那咱班还得出一个男生来顶替李卫。有谁自愿的吗？”
解子文瞅了一眼亢奋的秦欢，低下头去看书了。解子文的体育虽然不是班里的吊车尾，他也会打篮球，但他怕自己的手指会在抢球时被隔壁班壮的跟牛一样的球员撞伤。
那不就完蛋了吗。他暗暗想到，手指捻起书页慢条斯理地翻了过去。
这时，有人举起了手。
“我来吧。”
解子文吃惊地转头看向姜源。这小子在想什么，手指受伤了怎么办！
程小橙眼前一亮。
“真的吗姜源？你会打篮球吗？”
不得不说，姜源一米八几的身高，如果不会打篮球那真是太可惜了。
姜源笃定地点点头，跟秦欢来了个隔空击掌，解子文无语的用手按住额头。
程小橙眼前似乎浮现出姜源穿着球服在赛场上驰骋的样子。他抢到了球，一跃而起，宽松的衣摆随之翻飞，露出了腰腹上精瘦的肌肉。
嘿嘿，口水要流出来了。
“你傻吗姜源。”
下午放学，解子文来到姜源桌前质问道。
“怎么了？”姜源不明所以。
“你手受伤了怎么办？”
“不会的啦。”姜源笑道，站起身，搂着解子文的肩膀就往教室外走去，“我在以前的学校每次比赛都能拿第一呢。”
“我没问你以前有多厉害。”解子文皱着眉把他的手挣脱下来，“你真的不把自己的手部状态当做一回事吗？”
“你对艺考这件事究竟是不是认真的？”
夕阳透过云层洒在走廊上。解子文的脸笼罩着浅金色的光芒，让他冰冷的表情看起来没那么的刺眼。
姜源愣愣地站在原地。他自己都没怎么在意这件事，没想到解子文比他还要紧张。
解子文往后退了一步，他用手指揉了揉鼻梁。
“算了，”他轻声道，“是我多管闲事了。”
他转过身往楼梯口走去，觉得自己有些不可理喻。自己对于姜源也太过在意了，自己是他什么人啊，还管上人家的艺考了，真是神经质。
姜源大步跑过来，在楼梯口拦住了解子文。他站在比解子文低两级的阶梯上，抬头仰视着对方。
“是我没有考虑周全。”他把手搭在栏杆上，一副防止解子文逃跑的模样。
“你没有多管闲事……谢谢你提醒我。”他诚恳地说道，“但是既然我已经报名了，我也只能上了。”
“我会小心我的手的。”
解子文看着姜源深邃的瞳孔，叹了口气，绕到他左侧，拍了拍他的肩膀。
姜源笑了笑，随即转身脚步轻快地跟着解子文下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