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女人心
吃到一半，秦欢叫住了路过的服务员。
“小姐姐，能不能帮我们烫一下虾滑？”
服务员闻言来到他们的卡座，脸上挂着职业微笑，端起装着虾滑的盘子，用勺子灵活的将虾滑团成一个个小球放进汤里。秦欢见服务员面容姣好，便开始满嘴跑火车，尬的服务员姐姐脸上的假笑都要挂不住，听得解子文和姜源耳朵流产。
“小姐姐，方便加个微信吗？”秦欢对着服务员挤眉弄眼，“有空一起吃个饭聊聊天？”
“不了不了，我很忙、呀！”
服务员手一滑，勺子跟着虾滑一起掉进了香辣锅。解子文坐得离香辣锅最近，他被服务员尖叫声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坐直了身子，结果勺子掉下去，溅起的红油全飙到了他的衬衫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拿纸巾来……”服务员的眼泪都要夺眶而出了，她使劲擦着解子文衬衫上的油污，红色的污渍却不听话地渗了开来。
“没事，你不用紧张。”解子文把衬衫脱了出来，“我拿去洗就好了。”
“我来，您把衬衫给我吧！”服务员几乎是把衬衫抢过来的，“我洗干净了就还给您！”
服务员逃也似的离开后，解子文眯着眼睛看向秦欢。
“你……你看我干嘛？”秦欢不自在地喝了口水。
“都怪你。”解子文恼道。姜源把烫好的羊肉夹了一筷子，放进解子文的油碟里。
“啥？又不是我溅上去的！”秦欢反驳道，把筷子探入锅中，“天地良心，是服务员自己不小心弄掉了好吧！”
“可是要不是你非要聊扯人家，人家也不会一个不小心没拿稳啊。”姜源看热闹不嫌事大，嬉笑着接话道。
“嘶……你、算了，今天你请客，你说啥是啥。”秦欢不甘地翻着锅底，“咦，我刚放进去的最后一点羊肉呢？”
他转过头，目光对上了解子文油碟里堆的满满一碗的羊肉，解子文泰然自若地夹了几片，放进嘴里。
“在我肚子里了。”他舔舔嘴唇，满意地把汤汁敛进嘴里。
“啊啊啊啊啊你们俩合伙欺负老子！”秦欢恼怒地叫道，姜源已经笑得仰了过去。
吃饱喝足，三人在大型商场内闲逛，河里捞的服务员把解子文的衬衫洗了个彻底，用吹风机吹了个半干不干的，所以解子文只是把衬衫拎在手上。不知道是不是吃饱饭犯晕，三个人相对无言，就连秦欢也只是自顾自的走着路。
突然，身后不远处一对母女的对话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妈妈，快看，前面不是子文哥哥吗？”
“你认错了吧小叶子？”
“没认错，我要去找子文哥哥！”
解子文一怔，停下了脚步。旁边两人也站住了脚，秦欢试探地问：
“老解，这商场里叫子文的有几个？”
解子文抿了抿嘴，转过身，微笑着蹲了下来。
“哥哥！”一个白白净净的女孩迈着小短腿向解子文跑来，她一头扎进谢子文的怀抱，用软乎乎的小脸蛋使劲蹭着他的脖子。
姜源脑海里浮现出刚刚吃火锅时，被服务员团成一团的白嫩嫩的虾滑。
“哥哥，叶子好想你！”小女孩搂着解子文的脖子兴奋地叫着。解子文把衬衫搭在手臂上，把小女孩抱了起来。
“解子文，她是你妹妹？”姜源凑上来戳了戳小女孩的脸蛋。
“是，也不是。”解子文答道，目光注视着后面跟上来的孩子的母亲。
“梁阿姨。”解子文淡淡地打了声招呼，内心的波动只有他自己知道。
“子文，这么巧，你也在商场里啊？”女子有些窘迫，但仍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她向挂在解子文身上的小女孩伸出手：
“来，叶子，我们不用哥哥抱自己下来走好不好？”
谁知小女孩并不给面子。她紧紧贴着解子文的脸：
“不要！我想要哥哥抱！”
见女子有些难堪，解子文便道：
“没事，我来抱她就好了。”
于是四人一小孩就这么一起走了，一旁的秦欢有些耐不住性子，开口道：
“姐，你是解子文的什么人啊？”
话刚说出，女子的脸色变了变，但她随即自然地答道：
“我叫梁锦慧，你们叫我梁阿姨就好了。”
姜源礼貌地打了招呼，秦欢还想追问，一直安静待在解子文怀里的小女孩突然躁动了起来，因为她看见了五彩缤纷发着光唱着歌的夹娃娃机商店。
“我想去夹娃娃！”她兴奋地挥舞着双手，解子文给秦欢和姜文使了个眼神，便把女孩放了下来。
“小叶子跟两个哥哥去夹娃娃好不好啊？”解子文摸摸小女孩毛茸茸的脑袋微笑道。
“子文哥哥不去吗？”小女孩有些失落。
“哥哥就在旁边看着你，不走远，嗯？”
小女孩懂事地点点头，一手拉着一个哥哥蹦蹦跳跳地往夹娃娃机走去。
解子文和梁锦慧站在商场的玻璃围挡边，来来往往的人都有说有笑，唯有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僵硬。
“子文，我很抱歉，你妈妈……”
解子文闭上眼摇了摇头，表示不想听。
“我已经离开解远了。”梁锦慧急忙加上一句，像是在祈求原谅，“他不喜欢叶子，嫌弃她是个女孩，一直想把我们从家里赶出去。”
“就算是男孩他也不会喜欢。”解子文接话道。但梁锦慧只是自顾自的继续她的阐述。
“我求了他很久，因为我不希望叶子生活在一个不圆满的家庭里，哪怕我知道这对你和顾琳来说是不公平的。”她看着解子文叹了口气，“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我没有工作，离了他我和小叶子连最基本的生活都维持不了。”
她眼睛里的愧疚就差溢出来了，但解子文仍无动于衷地站在离她两米远的地方。
“身为人母，我只想把最好的给到我的女儿，但我办不到。”
“前段时间，解远开始往家里带别的女人，根本没把我和小叶子放在眼里，那时我就想明白了，即使叶子有爸爸可以叫，但解远这个混蛋，只会毁了我和叶子的生活！”
“我终于下定决心要离开他，哪怕要我做最不体面的工作，我也要把小叶子培养成一个好大人，就像子文你一样。”
解子文动了动嘴唇，但终究什么话也没有说，两人沉默了很久。对面的夹娃娃机商店里，小叶子正抱着刚夹上来的娃娃高兴得手舞足蹈。秦欢和姜源似乎也玩上了头，姜源控制着摇杆，秦欢则夸张地叫唤着“指导”机械夹子的动向。
行人在解子文面前穿梭而过，但他仍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几个洋溢着笑容的人。
许久，他终于开了口。
“你真的已经离开解远了？”
梁锦慧点点头。
“你们登记了吗？”
她使劲摇头。
解子文想了想，又道：
“小叶子，全名叫解青叶？”
女人又点了点头，活像个机器人。
“你还是带她去改名吧，跟着你姓会好点，不管是对你还是对她。”解子文平淡地提议道。
“可是你也姓解。”梁锦慧咬了咬嘴唇，“我还是想给小叶子留下个对哥哥的念想。”
这个女人着实是既可怜又可笑，解子文心想，真不知道她自己一个人如何能把小叶子抚养大。
对于梁锦慧在打什么小算盘，解子文心下了然，道：
“我明白，你想让我把属于哥哥的关心和爱给到解青叶，但很抱歉，我给不了。如今我自己一个人生活，而且很快就要艺考了，无暇顾及其他事情。”他顿了顿，看梁锦慧没什么反应，便继续说了下去。
“我早已不认解远是我父亲，今后也有改名跟我妈姓的打算，所以请你不要以血缘关系来道德绑架我，我这个人心狠，不吃你这一套的。”说完，扭头便朝姜源他们那边走去了。
“子文哥哥你看，这是秦叔叔给我抓的小熊！”小女孩抱着一只丑萌丑萌的玩偶向解子文跑来。
“小笨蛋，叫谁叔叔呢？”秦欢赌着气走过来，他可是三个人里年纪最小的，叫叔叔，他可受不了这委屈！于是他作势要抢小女孩手中的玩具：
“小熊还我！”
“哎，你干嘛欺负小孩？”解子文把叶子挡在身后，“再说了，叶子也没叫错，你刚刚撩服务员的时候看起来比旁边那桌的大叔年纪都要大。”
“怎么个意思？”秦欢不乐意了，“吃了我下的羊肉这茬还是过不去是吧？解子文你个小白眼狼……”
“不仅过不去，我还要发在学校表白墙里：表白周六晚上一起去吃火锅的秦欢同学，撩服务员时把虾滑连带勺子全给人家干进锅里还误伤了无辜群众。”姜源抱着另一只玩偶加入群聊。
“嘿你！”秦欢抡起拳头，却不知道该砸谁，只好愤愤的又把拳头放下。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咬牙切齿道，“以后就是你们俩求着让我跟你们一起出来吃饭我也不干！”
“那要是我提出邀请您参加江景餐厅688一位的自助餐晚宴，阁下又该如何应对呢？”
“那……那也不行！”秦欢跳脚道，“爷的尊严可不止688！”
解子文和姜源毫无顾忌地笑了起来。姜源偷偷瞄了一眼解子文，从侧面看去，解子文的睫毛尤其的长，他们随着解子文的笑扑闪着，像蝴蝶一般轻轻掠过姜源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