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5章 麝香
“什么事,让你这般迫切想知道答案?”顾应辰翻动一页兵书问道,尧席的困惑,他倒是不在意的。
这厮估计就是闲的慌了,所以故意找话来同他说。
“阿辰,你看着我。”尧席凑到案牍前,半趴在案牍上,认真的看着顾应辰。
顾应辰放下兵书,终于正眼看他。
“究竟何事?快说。”顾应辰有些不耐烦。
他发现自己的坏脾气,总是容易被尧席给激起。
“阿辰,你可知平遥的心事?”
“心事?这丫头能会有什么心事。”
尧席提起平遥,他倒是想起来今日平遥来淮阳府了,他本来打算去找她,却被军中事务拖着,没能抽出身来,回府已是晚上,更是不便打扰,便想着明日再去见她。
许久未见这丫头了,说实话他还有些想她了。
这身边安静久了,没平遥吵吵闹闹的,还真是有些不习惯的。
“看看你,亏你还是好哥哥呢,这妹妹有什么心事,你也不过问。”尧席数落着他。“真是有了妻子,忘了妹妹。”
“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信不信。”顾应辰威胁道。
尧席这厮没个正形,若是不威胁他两句,只怕是会说出更夸张的话出来。
“得,明明对妹妹就没那么上心了,还不让人说了。”尧席撇了撇嘴,一脸不高兴。
惯是会威胁他,有本事和他讲道理,看谁说的过谁。
“平遥有什么心事?你又知道了什么?你一一道来,我听听。”
许久未见平遥,他也不清楚平遥如今境况如何,尧席会跑来问,定然是已经见过平遥了。
“平遥有心仪的人?你可知道?”尧席看着他。
只见他点了点头回道:“自然知道。”
他本来是不知道的,是路清瑶偶然提起,他才知晓自己这个妹妹对路清肃动了心思。
可是路清肃心中住着个已故的妻子,他们都知道的,所以平遥和他,自然是无望。
哪怕平遥能得到路清肃的青睐,只怕也是心中对那个人无法忘怀。
再者,依路清肃的性子,只要他心中住了人,无论是否对平遥有意,他都会避让着她,总之,不会对她太上心。
“好啊,平遥这丫头,说了谁都不提及,却单单告诉了你,这是把我这个哥哥当外人了。”尧席气呼呼的,却没有真的生气,他怎么都不会去生平遥的气。
他本意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过从顾应辰这里得到答案,哪能想到他真的知道。
“不是平遥告诉我的,你别怪她。”虽然知道他不会怪,他还是出声提醒。
“不是平遥?还有人知道这事?”
若是如此,那他岂不是成了最后一个知道的人,好伤心,怎么办。所有人都瞒着他。
“阿瑶告知于我。”他没打算隐瞒尧席,反正都得说的。
“靖瑶?”尧席有些惊讶。
不过随即一想,路清瑶知道也不足为奇,毕竟平遥同她走动的最频繁,又都是女子,自然有什么话都会跟她说。
“嗯,平遥很喜欢她这位嫂子,所以一有事,她第一时间都会去找阿瑶说。”
“那你可知平遥喜欢的人是谁?平遥是我们的妹妹,我看她挺难过的,若是知道是谁,我们可以帮帮她。”
“我们帮不了她。”顾应辰的话如同一盆凉水泼在他身上。
“什么叫帮不了,阿辰,都这个时候了,你不会还顾忌礼法道德吧。只要那个人没有心上人,孤身一人,我们如何不可以帮帮平遥。”尧席不解,顾应辰回答的如此干脆,一点缓和的余地都没有。
“你若是知道那人是谁,只怕是你不会说出这般话来。”
“那你说,他是谁?说出来我听听,我倒要看看是谁,能让你说帮不了平遥,能让平遥如此失神。”尧席还就不信了。
“路三。”顾应辰稳稳的吐出两个字。
这下尧席说不出话来了,怨自己刚才嘴快什么,不问清楚就如此嘴快。
他怎么也想不到平遥会看上路清肃,那人冷冰冰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平遥是眼睛出问题了吗?怎么偏偏就瞧上了路清肃。
换个人也行呀,尧席一时间,脸色千万种情绪变化着。
“你可还想帮?”顾应辰问着他。
这厮刚才还大言不惭的,这下倒是哑口无言了。
“帮?如何帮的?靖肃的事,你我又不是不知。”尧席一脸的愁容。
都怪自己,瞎操心,问什么,这下好了,问了更是没法安寝了。
“方才不是还大言不惭?”顾应辰挑眉,戏谑道。
“不许拿这说事,我这不是没想到,平遥会喜欢冷冰冰的路三么,我还以为以她的的性子,喜欢的该是话多的人才是。”
路清肃那件事,他们都是知道的,所以自然知道平遥与他没有可能,所以正如顾应辰所说,确实是帮不了。
平遥喜欢上路清肃,注定是一场没有回应的单相思。
尧席好心疼平遥呀,爱上不该爱的人。
他怎么也想不懂,这淮阳府,优秀的大家公子,如此之多,怎么偏偏平遥就看上了路清肃。
平遥的事已经问清楚,尧席没有继续待下去,而是回了自己府上。
平遥的事,他无法出手相助,索性不想她。
进了院子,看着院中那棵桃树,他又想起来路清翎,他们初次见面,便是她从树上掉下来,一晃都有这么时日了。
原来他们相识的已经这般久了,他感慨时间过的如此之快。
若是当初知道,会有后来发生的事,他说什么都不会让路清翎摔下来,还好她性子好不曾怨过他。
抬头望明月,却发现空中漆黑一片,什么也没有。
他想路清翎了,很想很想……
上京路家,静馨苑内,路清翎站在窗边,也在看明月,空中真的是有明月的。
她突然很想尧席,很想很想。
她昨夜做了噩梦,发现尧席弃她而去,转身娶了别的人,她困在噩梦中,如何也醒不过来,还好丫鬟及时发现,才把她叫醒,结束了那个可怕的噩梦。
今夜,她害怕一个人睡,怕又做起噩梦来,所以她闹着要来跟路清瑶一起睡。
“靖翎,不早了,歇息吧。”路清瑶坐在软榻上,手里方才绣着衣裳,刚放下。
夜色渐深,该是歇息的时候了。
“好。”她轻声回应,不舍得将窗户关上,现在晚上还是挺冷的。
她方才不过站了一会,就已经冷的受不了,里屋暖和,她进来不过一会,整个人也就暖和了。
“凡事不要多想,只是噩梦而已。尧席不是那样的人,不会弃你而去的。”路清瑶宽慰着她。
“我知道的,长姐。只是道理是这道理,却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的。”她走到软榻的另一侧坐下,温声说着话。
怎么能会不多想,做了这样的噩梦。
“有长姐在,长姐护着你,又怎么叫旁人弃了你。”
“长姐对妹妹真是好的,妹妹很幸运,能够成为长姐的妹妹。”她浅浅笑着。
这话不是恭维,是真的很幸运自己能有这样一位长姐,护着她,宠着她,纵着她。
“就你嘴甜,快点歇息,明日可还是要早起的。”路清瑶催促着。
明日母亲说了,要带她去清点嫁妆的,主要还是去庄子上看看,可有不妥的。
母亲为她准备的嫁妆着实是够多,够得上气派,排场也大。
她不太喜欢如此,可是母亲说这是路家第一次嫁女儿,自然得隆重些,不若怕是委屈了她。
路清瑶从来不觉得自己委屈,倒是觉得亏欠父母的,小时候不知事,对父母照顾不到,如今,能照顾了,却又要远离他们而去,她真是不孝。
次日,天又是不放晴的一天。
最近上京总是时不时的下雨,而且都是大雨。
难得有晴日,就譬如昨日。
说好今日去庄子清点嫁妆,这下又是去不得了。
路清瑶正准备去同祖母问安,路清翎同她一起,就见路清益撑着伞从外面回来,这么早,大多数人都还没有出门,她们同他见了礼,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回了静馨苑。
“兄长这是怎么?看上去怒气冲冲的。”路清翎好奇的问。
“既是兄长的事,我们就不要过多去操心,走吧,去给祖母问安,去晚了,可不好的。”
去慈苑陪老夫人坐了会,然后又被她老人家带去小佛堂念了会经书。
祖母说,她要出嫁了,该是拜拜菩萨,保佑她以后事事顺遂,平安喜乐。
约莫一时辰,她们从慈苑出来,雨还在下,没有要停的样子。
路清翎刚出慈苑,便被二娘的人喊了回去,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找她。
她和柚蓉走在长廊上,雨水顺着房顶的弧度流淌下来。
她停住脚步,看着院中那棵任风吹雨打的红梅,脸上看不出表情。
如今还冷着,红梅并没有凋谢,只是被雨打的,散落在地上。
“咳~”她忍不住轻咳一声,她近日咳疾又犯了。
不过没有往年严重了,多亏了崔士安给的药方,当真是效果显著。
“小姐,又犯了咳疾,还是不要在外面吹风的好,小姐受不得凉的,回院里去吧。”柚蓉一脸的担忧着。
“无碍的,就是想在这里站着,柚蓉,我们还有几日启程?”她不想回去,就想看着这棵红梅。
“不余十日。”柚蓉算算日子,差不多就是十日左右的光景,他们要启程去青川县,青川县也是南边,离淮阳府近的,吉日是二十五,正好那时候赶过去最为合适。
“这么快。”她惊呼,原来只有十日,她便要彻底离家了,心里好难过,是怎么回事。
这一年时间过的可真快呀,年初她去了淮阳府,一年光景眨眼而过,她从淮阳府回来也有小半年了吧。
以前从不觉得,现在盼着日子了,反而觉得快了许多。
“是呀,小姐再过半月,就是新妇了。到时候就是辰王殿下的王妃了。”
“是呀,我要成为他的王妃了。”
可为何她还是感觉到心中隐隐的不安呢!
总感觉她和顾应辰不该结合,不该相识,总觉得一切都是错误的,可是这错误出在哪,她却又想不起来。
“小姐看上去好像不开心?”柚蓉发现自家小姐,此刻愁容,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她搞不懂小姐明明很喜欢辰王殿下,如今大婚在即,该是高兴才是,怎么会如此模样。
“没有。对了,我让你办的事如何了?”
“回小姐,已经办妥,大夫说,晚些时候去拿回。”
前几日,路清瑶给了她一只红玛瑙手镯,说是周远行送的,有股怪味,叫她拿去给郎中瞧瞧,说是要三四天研究,这差不多也是到了三四天了。
路清瑶从来不相信周远行会有好心,所以她提防着他。
那手镯怪味太重,有点像麝香的味道,她心存疑虑,所以叫柚蓉拿去给人瞧瞧,看看里面有什么成分在。
“嗯。今日务必拿回来,太子说要让我日日戴着,若是被他发现镯子不在,只怕是做出不好的事来。”
周远行的性子让人捉摸不透,那日在栗山小院的劝谏不知道他听进没有。
若是听进去了,那么送自己这只镯子又是何意?
“奴婢晚些时候,便去取回,不会叫人发现不对劲。”柚蓉是个心思缜密的,她也知道路清瑶的顾虑。
太子手段狠厉,从他送的镯子就可以看出来,他还没有放下小姐,如今看似一切都放下,恐怕是故意为之,心中在盘算着什么阴谋。
一个不择手段的人,突然放下多年的执念,怎么说,都让人无法相信。
玉镯是晚膳过后取回来的,路清瑶和柚蓉坐在静馨苑湖边的凉亭中,听着柚蓉跟她说的话。
“小姐感觉不差,玉镯中确有麝香。”
“可有办法根除?”路清瑶心惊,周远行送她这只镯子,意欲何为。
她清楚明了,他现在没有权势不稳,无法与顾应辰抗衡,他是在等机会,等他一统天下,寻理由收回南边兵权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