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是她

    陈煜定不会想到，真玉佩恰恰是残缺品。若不是当日她被伤，抱她进屋时一时心急磕在床角，腰前玉这才失了一小角。还当真是无巧不成书。

    我有时就在想，若她知道这一切，重来一回，是否还会选择狠心将我欺骗。

    可我还是将事情想得太天真，原以为陈煜遭一记重创暂时会停止暗中动作，不曾想他挑准我与众部亲信秘密会谈的机会，直接带人围了城东郊院落，一路人马包抄进院子。他们全做黑衣装扮，出手狠辣，刀刀致命。

    我本就不会武，连中几掌已有些气力不支，身旁人不敌他手，霎那间刀光剑影，我已被俘。他们将我双手反扣，一人逼迫我下跪，一人执剑身横在我右肩，剑刃幽幽地泛着冷光。他们没有动手，而是安静地维持这样的姿势，像是等待着什么人。

    我看清了，黑暗中走出来一人，是个女子。她长着一张令我再熟悉不过的面庞，她面无表情，冷眼虚看。这张脸熟悉得令我抓狂。

    喉中有一团火混着血，灼的人生疼。我有些不敢置信地瞪着她：“是你，我早该想到的，是你！”

    我欲挣扎起身，我想要凑到她身前问一问她，为何次次皆是你？为何次次都要坏我计谋？

    没等抓到她衣一角，我被人肘击背部，狼狈地瘫倒在地。他们摁着我的脑袋，手上力一下比一下更重，我只能在沉重的昏睡中尽力保持清醒。我骂她，即使被黏糊的血液糊了双眼，我依然不肯偏过头去，我只想盯着她，仔细瞧瞧在她脸上除了不动声色的冷漠可还有别的什么。

    那一刻我恨极了她，只想有一道惊雷劈死了她才好。

    我早该想到的，在陈煜手下做事，为陈煜所谋，又是女子，除了他早年间收养的孤女孚娘还能有谁。她对我谎称渊儿，是取音字谐音；对我过往之事了解的一清二楚，是为了博取信任好为日后的计谋步步深入；遇袭受伤，额头上恰到好处的疤痕亦是刻意而为之。

    那么多的巧合，我深以为的一切皆是虚妄，是有心人费尽心机制造的圈套。我回京后的这几月，她又闭门不出，半点没声迹。或许这又是她连同陈煜做的一场戏，或许她早知我全盘计划，只为赶在这里看我笑话。

    她忽而偏头，有些痛苦地闭上眼。

    我不屑于她惺惺作态，嗤鼻冷哼。

    她向我投来一瞬宽慰的目光，我尚未理解其意，便见她上前转到我右侧，几步之间一个黑衣人软倒在地，闷哼一声落地，怒睁的双眼正死死地盯着我，眼中了然无生气。

    身后突然没有了束缚的力道，一时间被她运力抬起，我踉跄着站定，只见她在我身前抵挡着最后一人的剑影。她挥动长剑，剑身刺向那人腹部划过身侧，温热的血液循着尘土洒落在我面前。

    我满怀狐疑，她这又是在做什么？杀了他们救了我吗？

    我与她正要起身时，只听得后方传来短箭离弦的呼啸声，我暗道不妙，不曾想她移步到我身后堪堪用后背抵住了那支射来的短箭。我忙去拉她向前倾倒的身子，见她身形微晃，面色红润，应是无大碍。

    她又朝那黑衣人的胸口上刺了一剑，她说是为了绝后患。我已见怪不怪。黑夜中她抓起我的手，催我上马。我实是想不通她今日为何救我，我昏昏沉沉地回想这一切，只觉她催我上马时神色有异，我心中惊是她要带我去见陈煜。

    只可惜马匹颠簸，身上伤口疼得人麻木，喉中似有血气翻涌，难受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