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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祖上荫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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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他更确定了,这些在他床前围绕的,就没有一个活人!

    他当时被吓的酒都醒了,也根本不敢呼救。

    生怕自己发出半点动静惊扰了床幔外的人,抬手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就这样,床幔外的交谈声还在继续。

    那几个后下来的妇人有的坐在椅子上,有的站着,彼此低声安慰着,至于那些先前就下来的男人,正愁容满面的满屋子踱步。

    他人躺在床幔里面,时不时的就能听到外面传来“唉”的一声长叹。

    一夜无眠。

    他当晚就那样浑身紧绷的躺在床上,人都躺到快要僵了,直到窗外传来第一声鸡鸣。

    五更天了,那些男男女女们这才互相搀扶着朝楼上走去。

    木质的楼梯人踩上去本来是应该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的,可那些人走上去却半点动静也无。

    他躲在床幔里面看着外面的身影消失,也不知道他们走到了哪里,依旧不敢轻举妄动。

    这样又熬了一会后,屋里彻底没动静了。

    然而就在他以为这些“人”都走光了,想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床幔外居然影影绰绰的又出现个黑影。

    他被吓的屏息看去,便见那人影是从桌子底下钻出来的。

    他顺着床幔的缝隙看了,结果更是大吃一惊。

    只见那人生的就不是一副人的样子,明明生着一副人的五官,可偏偏整张脸黑的仿佛冬日取暖用的炭块一般,若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是炭块成了精怪,穿上了人的衣服站起来了。

    庆幸的是,那炭块成了精一般的“人”从桌子底下钻出来后便是一副急吼吼的模样,也没朝他所在的幔帐这边看上一边,便急忙踏着楼梯上楼去了。

    楼上再次传来交谈的声音问:

    “难道就真的不能替我留一条命根子吗?”

    话音刚落,外面的鸡鸣声便接二连三的起伏开来。

    那交谈的声音便戛然而止了。

    然而就在他以为鸡鸣时分一切邪祟都要闪避的时候,那黑黢黢的人又回来了。

    只见他急慌慌的奔回到桌子旁,一低头,又重新钻到桌子底下,消失不见了。

    他当时被这接二连三的状况吓得不轻,耳听着外面传来阵阵的鸡鸣声,还是生怕会有什么精怪会从桌子下面床铺底下突如其来的冒出来,是以继续缩在床上动也不敢动。

    直到外面天光破晓,天色彻底的亮起来,清晨的阳光照的床帐内也是通明一片,他这才敢战战兢兢的下地。

    这一宿确实难挨,从屋里出来后,他便战战兢兢的去到了内室,彼时刚好他一舅兄正坐在内室的椅子上喝茶。

    见到这位舅兄,他便连忙问道:

    “昨日我住的那间房,楼上可还有其他人住?”

    那舅兄见了他本也是要打招呼的,闻言倒是愣了一愣,方才解释道:

    “没人住啊,你那房间一直都是空着做客房的,楼上也是空着的,只有在新年供奉祭品时,才会把徐家祖先的遗像挂到墙上。”

    那舅兄好奇道:

    “瞧着你没睡好的样子,怎地会突然有此一问?”

    说来也是奇怪,按说他人在徐家,遇到这怪事本该是和徐家人原原本本的说起的,可不知为何,听到舅兄如此问,他却有种不知该如何说起的感觉,反倒是询问那舅兄道可否带他去楼上看看那些祖先的遗像。

    到底是家中的女婿。

    娶了他们徐家的女儿,便也算的上是半个徐家人了,他那舅兄闻言也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便带着他去看了楼上祖先们的遗像。

    他跟上去一瞧,便见自己昨夜所见之人,所穿所戴,的的确确和画像上祖先的打扮如出一辙。

    心中更觉怪异的同时,他却说不上来由的并未将昨晚发生的事同那舅兄提起。

    “那后来呢?”

    同桌的学子有人好奇的问道。

    “你听我继续说呀。”

    那人继续说道。

    前面他也说起过,这徐家是有三个儿子的,也就是他上面是有三个舅兄的,而他这三个舅兄,原本都是张有虔先生的学生。

    这一年,张先生如往常一样开馆授徒,却在五月中旬,因着家中来母亲生病,要回家一段时间。

    然则学馆中的一众学子却不能撂下不管,于是这张先生便找到了自己昔日已经学成的徒弟,便是这徐家的三个儿子,提出说想请徐家三位公子中的一位暂时到学馆代替他主持教务。

    然而这徐家却是当地不小的富户,家中有钱,他这三位舅兄平时又都娇生惯养惯了,哪个都不想吃这教书育人的辛苦,于是纷纷托词着不想去。

    可这张先生却坚持要他们其中的一个人去,并且找到了当时的徐家家主,也就是他的岳丈头上。

    他这岳丈倒还算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觉得师恩一场,人家既然有事求到他们头上了,也不好回绝,便让家中的第三个儿子去。

    当时徐家有个仆人的儿子叫阿寿,他一直跟在张先生身边伺候着他,张先生想着学堂内还有许多杂事未曾交代,便命这阿寿陪同三公子同去学馆。

    这徐家的小儿子见实在推脱不过了,便也只能去了。

    说来也巧,就在他们离开徐家不到二十天,徐家所在的县城便流行起了虾蟆瘟疫,当时感染者甚多,便是徐家也未能幸免。

    徐家上下老小除去嫁出去的女儿,一共十二个人,因着瘟疫的缘故,死了十个。

    唯有那出去帮忙教学的第三个儿子和阿寿,因着人不在县城内,这才未感染瘟疫,侥幸活了下来。

    骤闻全家人都感染瘟疫死了的噩耗,那徐家的第三子也是匆匆忙忙的赶回家来治丧。

    彼时徐家已经没人了。

    他这个女婿,自然也得上门帮忙。

    彼时,他才终于将那天晚上在徐家的所见所闻说出了口。

    他那三舅兄闻言,却是满脸吃惊的看着他。

    “你是说,你看到一个满脸黝黑的人也从桌子底下爬出来了。”

    “是啊。”

    他闻言问道:“可我却并未从徐家先祖的画像上看到他,他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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