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喜欢飞蛾
“没困意就数星星，跑出来干什么。”
复鱼眨眨眼，“数星星？有用吗？”
陈宴人高腿长，几步功夫就和她拉开距离。
彼时站在高几阶的台阶上，散漫地摇了下头，“不知道。”
“那你还推荐给我。”复鱼默默翻了个白眼，低头看路，再抬眼时，发现他停下了。
“什么？”
她不解移眼，漆黑的瞳眸倏而缓缓睁大，欣喜的亮意点缀在眸中。
“好漂亮。”
是萤火虫。
这个位置处于开阔的山崖上，栅栏围住山路，往外延伸的一个斜坡上绿草茵茵。
而黑暗中闪烁的点点“繁星”便是萤火虫，带着银河般璀璨，将黑夜点缀。
“你喜欢萤火虫？”
陈宴倚靠着栏杆，单脚屈着，侧睨她的目光隐在昏暗灯光下，隐晦不明。
复鱼缓缓走过去，和他并排站着。
她望着这片萤光，摇头，“不，我更喜欢飞蛾。”
陈宴眉梢一挑，“飞蛾？”
一般的女生喜欢可爱的猫狗或兔子，她喜欢的是飞蛾？那种灰扑扑遭人嫌弃的玩意儿。
可真是独特的爱好。
“是啊。”复鱼一脸认真的看着他，“飞蛾多可爱，为什么不喜欢飞蛾。”
陈宴，“”
“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复鱼忽而翘起嘴角，一抹似戏谑似玩味的笑潜在眼底。
她直勾勾盯着陈宴看，缓慢道，“多么伟大的精神，你们为什么都不喜欢它呢？”
陈宴嘲讽勾唇，“伟大么？我觉得很蠢。”
自取灭亡，怎么会是一件伟大的事情。
他发现复鱼并没有在开玩笑。
“你们所有人都这么认为。”她幽幽道，“可是飞蛾自生来就是依光所行，它的扑火自焚不过是在人类的认知中称为自取灭亡，那你凭什么断定那不是飞蛾天生的生存法则呢？”
“它无法选择改变自身，而且在它眼里，它并不认为扑火是一种错误。”
安静的丛林虫鸣嗡嗡，在星点荧光下，复鱼的侧脸轮廓时隐时现。
她静静望着前方，长睫弧度落下晦涩阴影。
陈宴第一次察觉她的心性非同一般，不仅仅是和自己，而是和大部分同龄人很不一样。
以前他总是看不懂她眼中时而浮现的情绪，如今忽而惊觉，那是悲悯。
她竟向往飞蛾扑火，感慨自取灭亡。
在返回途中，陈宴倏而开口。
“你为什么抽烟？”
复鱼一脸轻松地耸了下肩膀，“这有什么为什么，想抽就抽了。”
“撒谎。”
“”
他怎么这么精！
正好走到营地，复鱼果断选择跑路，还特别礼貌地和他说再见。
“睡觉去了，晚安。”
她跑得飞快。
陈宴幽暗目光直勾勾望着那道纤细跳跃的背影，狭长眸光眯着，几分兴致渐露。
她的秘密好像还挺多的
连戚炙年都瞒着？可见，非同凡响。
一想到自己知道了戚炙年都不知道的事情，他有了几分快感。
枯燥无味的学习生活中忽然多了这么一个有意思的人，似乎感觉还不错。
戚炙年叫她什么？
他薄唇微动，“小鱼”
轻念的二字被夜风吹散在风中，化为虚无的梦。
晚睡的下场就是第二天顶着黑眼圈被人从帐篷里拉起来。
戚炙年一边拽着复鱼下台阶，一边频繁回头看陈宴。
“一个个都做贼去了？眼都睁不开，你就算了，陈宴是怎么回事？熬夜打游戏了？”
“不应该啊山里信号不好。”
复鱼打着哈欠没吭声，也不心虚，余光正好瞄到一眼白子涵。
这厮一直在低头走路，但那双红肿的眼睛还是被复鱼看见了。
可想而知，昨天的表白被拒是有多伤心。
能理解，暗恋嘛，总是不可能成功的。
头顶忽然被敲了一下。
复鱼茫然回头，对上陈宴那双微眯的桃花眼。
他薄唇吐出两个字，“看路。”
手里那根“作案工具”还是那根棍子。
放假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的。
周一升完旗后解散，吃早饭的时间比平时要多二十分钟。
教室里的包子、饭菜味很重，复鱼闻着闷得慌，拿了一本书就上了天台。
她看书看得投入，没注意到有几个人也上了天台，直到他们说话才将她惊扰。
“是不是你去告密？这样有什么意思吗？你看不惯我对吧？”
被围堵在角落的女生缩着肩膀一个劲摇头。
有人推搡她，“说话啊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现在装什么哑巴！”
“就知道装这副死样子！”
“哟哟哟还掉眼泪了，真可怜啊——”
复鱼摘了耳机看过去。
熟人。
“我没有告密”女生的声音带着哭腔，一抽一抽地。
李文馨不耐烦地开口，“不是你还能是谁？谁不知道你是班主任的走狗，什么事都和班主任说，上次打架的时候不也是你跑去办公室叫老师？”
“那是因为——”
“闭上你的臭嘴！”
女生被人大力推了一把，险些摔倒在地上，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这情形
复鱼抿唇，合上手里的书甩了两下，发出的声音终于让那几个人注意到她。
“复鱼？”李文馨顿了下。
几个女生对视一眼安静下来。
他们都知道复鱼和戚炙年的关系，当然不会选择去招惹复鱼。
李文馨给旁边的女生使了个眼色， “去楼下。”
“走。”
他们拽着那个哭啼啼的女生往楼梯口走去。
身后传来复鱼慢悠悠的嗓音，“都快成年的人了，非要搞校园霸凌这一套吗？”
李文馨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没有，我们和她好好聊一聊。”
“聊？人都哭了还聊什么？”
“哎呀，她胆子小喜欢哭，我们也没干什么啊。”
“对啊我可没动手打她，她自己哭的。”
“瞧把她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