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涟漪情缘
清晨,易律盛耍了三趟陈式太极拳,沐浴之后,冉俪莉找进房,手提的鹩哥在笼里蹦跳着,叫着:易伯伯早晨,易博士早晨!逗得他父女开心笑了。易俪莉问易勇几个怎没见在酒店?
“最想的是冉晟晖吧?”易律盛狡黠笑笑,“你呀,外冷内热暖水瓶!”
“乱说,谁想他呀!”易俪莉红晕泛颊 ,“他就是一个发生变异的怪人。”
“我无说错,女的之所以吃醋,说明那个男人在她心目中分量的位置。”
“谁吃醋啦,我就是生气他居然与一面之交也称不上的女主持 ,去酒店解决什么困难,白白晾着姑奶奶……”
“你的心思瞒不过老窦的。”易律盛颇有感触说“让他离开实验室,连日发现阿晖这人诸多特长,易勇说他的奇迹般武艺轻功,我没看到,但亲眼目睹他一粒石子打中挑逗的洋学生,而你言之凿凿描述他在泰香咖啡馆神勇,厉害得不能不服,世界上什么人都有,他判若两人变异 ,以前故意隐藏,还是基因嬗变?究竟是好还是不妥?”
“人体基因变异议题繁复一言难尽。”冉俪莉续着父亲话题,滔滔不绝说开,“人体有模因可以抗衡基因,简而言之是人的思想,晟晖所有行为皆善良,俠义,即使其基因有所改变,非病变,恶劣之变,难能可贵!”
“因此,你就迷恋上他?”易律盛相视而笑。
“也说不上吧?”易俪莉俏脸一红,白了他一眼,自我掩饰说,“诗经古诗有云:坎坎伐檀兮,寘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涟猗……嗨,对你等于没说,你懂什么叫涟漪吗?”
“不就是水波,水纹?”易律盛苦笑着掏出香烟朝女儿嘴边戳戳,“请注意你的涟漪,人家早有个宫慈霭博士!”
“涟漪,你懂!哎哟,记得你跟前妻——我妈妈的事,海水的波涛,要听你说正宗版本!”
“吃早餐了吗?去饮茶边食边说吧。”易律盛深情抚摸女儿一头秀发,“也该给你好好说说,那段以往故事了。”
易俪莉亲昵挽父亲的手臂,两人去酒店中的餐厅。
初恋是令人难以忘怀的,三十年前江海戏水的易律盛认识了楚玉荞。
那老天热得特别快,一下子就出现摄氏29度高温了。常在码头打零散短工的易律盛那天没活干,难得的去海滩浴场消遣,码头早有不许游泳禁令。
海水还是凉凉的,他懒慵慵躺浮在水面,随波荡漾,望着白云蓝天,凡尘抛之脑后,美妙时光倒流。
突,突,突的一阵摩托艇声由远渐近,海滩浴场管理员又来找麻烦,指责自己游出警戒线外?他仰面剔眼一瞄:哦,驾艇的姑娘,纤细的身材就像海平线树起的旗杆,飞扬的长发像一面黑色旗帜!她突然发现平躺的他,惊叫着把快艇猛的改向,拐得过急“噗通”的艇歪人翻。姑娘消失,只有摩托艇不断气的“嘎嘎”呻吟!
“喂,喂……”易律盛急得海面大叫几声就潜下水里找寻,当他钻出水面换气时才发现她已经攀着艇沿大口大口的喘气!
“小姐,你没事吧!”易律盛抹一把水说道,“幸亏有穿着救生衣……
“幸亏没撞死你!”她恼怒的瞪他一眼,“活像条死鱼翻肚无声无息的!”
“哦哦,盲蝇疯马的乱闯,反赖起本少爷来!”
“你犯规远出警戒线外!”年近二十的姑娘,嘴不饶人,甩着长发水珠斥责道,“就算你下龙王殿也没花圈赔送!”
“那就太感谢你啦!”易律盛看她那双大眼明丽逼人,发怒的样子也好可爱,嬉皮笑脸逗着,“我就恨不得到龙宫里找个职业,虾兵蟹将也比活在这世界强!你真的送我下去,说不定龙女三娘看上我呢!”
“嘿!”姑娘忍俊不禁,“好家伙胡子还未长倒活腻厌世啦!”
“难得一身好本领!”他仰在江水上怪声怪气唱,“人生几许失意,何必偏偏选中我!……”
“瞎吹!你真有本事就跟我赌一盘!”
“人生如赌博,赌什么?”
“我开艇绕浴场一圈,你能游回岸边那块大礁石上?”
他测算自己距离起码五百多米,人力怎拼引擎?输赢次要,要紧是结交这个姑娘。他帮她翻好快艇,说:“如果赢了,奖小轿车还是小洋楼?”
“你输得起吗?!”姑娘不屑,摆弄着发动机,“一顿晚饭,不吃麦当劳是吃海鲜!”
“一言为定!”他像条小海豚水里一沉没踪没影,姑娘越急引擎越打不起火,二十米开外的易律盛从水里探出头扬手叫道,“海鲜餐请定啦,谁反悔谁是濑尿虾!”
待摩托艇“突突”的响起来时,易律盛与礁石距离已经缩短了,他改了自由泳双臂交替迅速前划,活像朵朵浪花簇涌条白鳗鱼。
“好小子!”姑娘发狠驾驶快艇飞也似的兜去。
她就是楚玉荞,自小就是被人宠着,到她懂事后才知道,很多人是看在社会地位显赫的父母宠着自己。她要验证自己的能力总爱找素不相识的人什么都赌一把,小的电子游戏机斗过关斩将,大的赛飞车飞艇,从来不服输。爸爸去世,妈妈当权少了管束,前几天就跟一班少男少女赛车,漂亮的法拉利跑车撞坏了,被交通警察罚了1000元,妈妈一怒之下关禁她三天,刚好趁母亲飞去中东谈生意,她偷溜出海滩遇上易律盛,赌气赌饭局了。
当她开着飞艇绕到礁石前减速,东张西望没见人影时,易律盛却从小石旁水下“呼”的伸头出来:“唉,我赢顿海鲜餐啦!”
“你耍滑,不算数要重赌!”楚玉荞说着眼光却透闪着欣赏。
“你就饶了小哥哥吧!”易律盛耍贫嘴笑道,“我宁愿请吃也不愿脚板抽筋,爸妈就生我一个呀!”
“穷人养嗲仔,懒矜贵!”她啐了一口,“再兜几圈就去吃芝士龙虾!”
“乖乖,龙虾吃我了!”易律盛夸张地做了个鬼脸,“我只能请基围虾花蚬海螺低档的!”
“上艇!”她不屑的撇撇嘴。
他们就这样认识,成了无所不谈的朋友……
商贸大厦里的盛洋原料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就是楚玉荞的妈妈。易律盛活像沉浮人海疲乏之际抓到了一个橡皮圈,一夜之间踌躇满志去见工,呵呵工字不出头,上公司当白领的有转机。
董事长外出未归,易律盛所见的只是韩经理。在会客室里,胖乎乎的韩经理把他工商管理、业余夜校两科学资料几张翻得哗啦响,随便的问着问题,易律盛还算应对自如,最好一个逼答问题令他伤脑筋:需要几多月薪?
“经理,我不知贵公司的员工月薪高标和底线。”易律盛凭着多次经验,答得小心翼翼,“按一般员工给吧,一定要我说实数,那就采取奥运评分法:去掉最高和最底的,拿中间平均的数!”
“你小子,哈哈……”韩经理抹着油亮额头,“这算法每月要支你不少于8千元呀!”
“很抱歉,恕我不懂事胡说!”易律盛心头叽咕:是你逼我回答的。
经理室的轻轻一敲,接着就走进一个年轻女人,随她的出现室内飘散淡淡香味。她美目流盼,大腿修长,笃笃有声走近来把文件夹向案头一放:“韩大帅,有劳你签个名了!”
韩经理瞄瞄卷面,拈笔飞划着说:“这费用单据本该你的江副总签的啊!”
“他随董事长乐不思蜀,这只你坐镇啊!”女人说着瞟了易律盛一眼,“这就是新来黄马褂?”
“没错!”韩经理抬抬金丝眼镜介绍着,“她是公司最漂亮能干的大秘书娄若容。”
“娄大秘书好!”易律盛鞠躬行礼,一派正经。
“车,以为什么学历?”娄若容拿起他两本证书瞅了一眼就扔回原处。
韩经理对着易律盛开谜底说,“董事长长途电话指示,你试用期暂为3千元,眼下就首先看电脑查资料熟悉本公司情况!”
“黄马褂就是优越,说不定公司的将来接班人呢。”娄若容夸张的耸肩,隆起的胸脯一颠,“以后得势关照我们打工一族啊!”
“娄秘书,请你多关照!”易律盛反感这几分姿色的女人,他谨慎的聊谈几句,她话中多带刺。
蓝工装转白领,尘埃落定,他第一时间就要请楚玉荞吃饭感谢。
天有不测的风云,易律盛上半月班,未见董事长的尊容就传来了她恶耗消息。
这天,他陪着红肿了眼睛的楚玉荞去机场,接到的是江副总带回来她妈妈的骨灰盒。楚玉荞哭得死去活来,易律盛难禁陪之潸然泪下。
“表妹,节哀顺变吧。”年近40的副总江巍红眼哽喉,抚摩着楚玉荞的肩唏嘘,“真没想到要归程时阿姨就发病,医院抢救三天三夜……”
“怎么不叫我飞去?我没见妈妈最后一面啊!呜……”
“你说得容易。”江巍不悦说,“局势紧张,他们那些国家几乎每天枪炮声的,人心惶惶啊,我以为阿姨会熬得过,谁知道……”
“你赔我妈妈!我要你赔!”气疯悲极的楚玉荞乱捶江巍,顿时引起客厅混乱。
回到董事长的别墅,江巍主持操办简便丧事,临走时拍拍易律盛肩头:“你是董事长最后同意招招聘的人,日后也是我的人,好好干我不会待薄你的。”
“我会尽力的。”易律盛毕恭毕敬。
“这几天不用上班,多陪刁蛮表妹,她去哪散心就跟着,莫出乱子。”他递过一叠钞票,毋容置疑说,“拿去,有什么不妥马上给电话!”
易律盛转回木然的楚玉荞身边,被她冷刺一句:“热乎什么,一条狼!”
他愕然张目,楚玉荞呜咽:“清官难审家务事,说你也不清楚。”
“你慢慢说来,总比沉没在眼泪中有用!”易律盛开导说,“特别说说董事长的生活、疾病,甚至公司财产……”
“你什么时候当上阿蛇(sir)了?”
“自幼想锄强扶弱,长大有心想当投考警察,但资历不高不难攀门槛!如果今次不是你帮忙搞张工商管理类文凭,可能过不了韩经理的关,特别那叫娄若容的……”
“别提着女人,乞人憎!”
“衰人一个!”易律盛与她说着,忽然野心勃勃,“跟你又打一个赌,若解开了你妈的突然去逝疑团,你能否赞助开个福尔摩斯侦探所!”
“有志气!我卖掉股份也支持!打死也不信妈妈什么急病的!”楚玉荞精神振作地带他进卧室,“查,一定查个一清二楚!”
董事长的卧室挂着摆着她亮丽倩影:白宫前的夕照,凯旋门下的微笑,斜塔旁的亭亭玉立,悉尼歌剧院的侧身远眺;甚至近年补拍的大幅夫妻婚纱照,她看去才三十几的少妇。
“美丽吧?”楚玉荞指点着自豪地说,“妈妈是有名的漂亮女强人,她的相集更精彩!”
她突然醒悟什么似的飞快翻箱倒柜,抄出一本又一本精美影集,占满了床铺。易律盛随手翻开一本,都是穿性感泳衣海滩的生活照,说:“你妈也是游泳高手?”
“对,快找的一张她在海滩与江巍合影!”她夺去急翻着。
易律盛莫名其妙:“你找它究竟想证明什么?”
“那照片后有一行字写给我的!”楚玉荞凭记忆念道:“做人要小心身边的狼——大概这意思,暗示什么?身边站的是江巍嘛!”
易律盛心里好笑,不愿逆麟,帮着仔细寻找,可全翻了三四遍就是没有江巍的合照,更没见什么题字的。易律盛忽然省悟似地自语:“莫非心里有鬼的提前销毁了?”
“你说江巍?”楚玉荞急着追问,易律盛说曾发现江巍独自入卧室好十几分钟,办理亲人后事的他忙碌进进出出也属正常啊。
楚玉荞却说出鲜人为知的秘密,她父母一贯势同水火。她父亲不同意合并江巍的小作坊,极力反对江巍进入董事局,她妈一意孤行,他爸气病了,没多久就撒手人寰。她妈妈坐镇总裁位子,江巍成了副手。楚玉荞为这事恼恨妈妈。一次,她无意提前回家,发现江巍神色匆匆走出,她从窗幔缝偷觑,看见了云鬓散乱的妈妈整理衣衫。
易律盛不禁脱口而出:“这可不是乱伦?你妈妈该是他的姨姨啊!”
“没有叫你评说!”楚玉荞乜斜他一眼“其实,大姨妈--江巍他妈跟我妈并非同胞,他妈是外婆抱养的,就是抱养大姨之后,外婆连续生了两个男的,就是我的大舅二舅,我妈妈年纪最小,她比江巍只大六年。家丑外扬的,你绝不能外,要发誓!”
易律盛誓约旦旦,楚玉荞断断续续的说下去:
盛洋化工原料集团有限公司原是葵涌一家私人厂,楚玉荞父母多年血汗浇灌才长成参天大树。她妈合并江巍的作坊除了其他原因,也就是相中江巍生产的粘合材料,结果没多久就远销国外,利润增倍。那段时间父母竞争,爸爸讴气似的收购两间原料公司,还招聘了妩媚性感的娄若容当秘书。当爸爸病逝,她妈妈想辞退娄若容,江巍极力劝阻,说不尽娄若容的好处。
易律盛插嘴说道:“这样说来,江巍安排在你妈妈身边多只怨恨的狼?”
“世事没绝对。娄若容很会巴结,妈妈身体一旦有点感冒发烧,她煲汤送药侍侯至床,比对亲娘还孝顺,我望尘莫及!”
楚玉荞抱臂而立,仰视墙上婚纱像,满面困惑道,“就是不明白,爸爸招娄若容是故意报复妈妈的话,那么娄若容怎么成了公司秘书?”
易律盛沉思着说,“董事长的死对谁最有利?这也是警方常说罪犯动机,娄若容?江巍?为情还为钱财?”
“当然是钱!”楚玉荞认定一个理,“除掉我妈,江巍就可爬上董事长的位!”
“这可能性很大,但遗产毕竟你继承的!”易律盛老练分析道,“看来董事长的病逝确实可疑,带回来的国外医生鉴定是死于肝硬化,以前你妈妈有过肝病吗?”
楚玉荞又悲恸得泪水涌出:“虽然小病不断大病没有,老是贪美减肥吃出毛病;出国前吃饭没胃口,呕吐过,怪我粗心大意没陪她去看过医生,都是娄若容或江巍代劳。”
易律盛凭着敏感,提议要找董事长常吃的药看看,楚玉荞就翻出几瓶维生素、口服液,都是养颜保健药品。易律盛细心逐一看其说明,楚玉荞忽然有所觉察说:“奇怪,妈妈常常要吃的那瓶胶囊贴粉红牌子的,连瓶子也没见!”
“这大有文章!”易律盛捂着下巴,老成持重说,“照片失踪、常常服用的药不见,都是案情重要疑点,侦破的突破口!”
“马上报案!”楚玉荞立时去抓床头电话。
“报案?有凭据抓谁?”易律盛拉住她说,“捕风捉影只能令人笑话,打草惊蛇。”
“现在该怎么办?”
“赶快找找,有没有你妈妈遗留在人世的皮肤、指甲。”他指着梳妆台说,“对,特别是头发!”
“怎会有?”楚玉荞帮忙搬动梳妆台说,“就是有,也给黄妈的洗尘机收拾干净啦!”
左右上下周围找,一尘不染。易律盛最后从把银梳缝挑出一根断发,楚玉荞受了启发,打开妈妈的首饰盒,找到两根20厘米的长发来,易律盛小心翼翼的用信封把它装好,喜于色说:“这也许是揭开董事长死迷钥匙!”
……
酒店餐厅里的易律盛回忆故事到此,戛然而止。
听得入迷的易俪莉半晌才说道:“爸爸你所讲的与传说有版颇有出入,不是说你在过河渡口落水救人,救了妈妈缔造这段姻缘的?”
易律盛坦诚说:“其实台风轮渡翻船,我救人都是事实。其中一个被救姑娘对我有意思,玉荞就移花接木,说成她被我救了, 让亲戚朋友增加对我好感,亦掩盖闲人议论,不知说她精明还是狡猾好!”
“究竟如何破案,抓了江巍坏蛋没有,继续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