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相随
岑留风手中拿着药,在白昭雪身上涂抹。
白昭雪身上只剩下褒裤,身上伤痕遍布,胸肌很大,是完美的倒三角,肤色黄偏白,看上去很是有力,肌肉硬邦邦的。
岑留风让白昭雪坐在凳子上,屋里烧着暖炉,倒也不冷。
她一手拿着药膏,一手在白昭雪背上的伤痕上抚摸。
“你身上好多冻伤的痕迹,是在冬日跨过天水山脉时伤的?”
“都过去了,没什么好在意的。”
“你……你不知道等雪化了再走吗?弄得身上一身伤,满是青紫,那么痛,你这两天怎么忍住的?”
白昭雪只是笑,转头看着她心疼的眼神感觉自己暖暖的。
又因为岑留风轻轻推了他肩膀一下转了回去。
他看着面前暖烘烘的暖炉,温馨的房间,思绪回到了几月前在天水山脉的时候。
其实当时他根本感觉不到痛不痛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要快点见到她,快点去月城。
从天水山脉上下来时,他直奔驿站,没有心思整理自己,走进驿站时,里面的人都吓了一跳,以为他快要死了,不让他进去。
他当时浑身衣物破烂又被雪浸染湿透,外面又是极寒的气温,空气中刮着柳城的凛冽东风,有血水冒出,脸上全是青紫一片,确实容易被当成将死之人。
还是里面一个好心的驿使让他进去取暖。
之后他坐在椅子上,让人给他信纸,手被冻僵了写不了字,就捂着汤婆子,一回暖就写信给岑留风,写信时,也不忘问有没有一个叫风流客的人写的信。
听到驿使说没有时,他终于挺不住晕过去,当时想的是,不如随她去了。
可醒来后又觉得不妥,决定要到月城去亲自看她,要是岑留风没死,他却先撑不住,她必定会伤心;要是岑留风真的死了,他就随她去。
毕竟,他说过,天涯海角,他永远陪着她。
休整那几天,岑留风的信来了,他恢复了精神,立即动身赶往月城。
“怎么不说话?是我弄疼你了?”
“没有,阿岑的手法很好,我不疼。”
“你身上这么多伤,腹部的刀伤鞭伤又和冻伤结合,想要完全养好还得费些时间。”
她说着,又忍不住生气了。
“你身上这么多刀伤,剑伤的,怎么还在雪天爬天水山脉?那里这么冷,你怎么受得了?”
“想要快点见到你。”他抬头看着她,笑得温柔,月色般朦胧静美。
“那要是我死在瘟疫里了呢?你岂不是白来一趟?”
“不会白来,我说过,要陪着你的,你要是去了长夏,我的灵魂也一定跟随。”
“阿雪!”
岑留风皱起眉,手上是温柔耐心的动作,小心翼翼地不弄疼他。
“我要是死了,你就好好活,带着我的那一份活,还要活得自在,活得宽广。人的一生不过百年,你才活了五分之一都不到,怎么能够这么轻易的放弃自己的生命?”
“如果我死后真的到了长夏,发现你也来了,我是不会理你的!”
她不由得抿唇,又感到心里酸楚饱胀,放柔声音:
“我三岁时,母亲去世,父亲跟着殉情,后来祖父抚养我长大,却在十三岁时走到生命尽头,那一年,我唯一的弟弟岑寂也去往灵境,后来孤身流浪江湖,也算是有些阅历。
可是,直到月城发生瘟疫,我被困其中,看着那么多鲜活的生命轻易凋零,我才明白,生命是多么可贵的东西,拥有一副健康的身躯又是多么的幸运。
阿雪,我虽说过我们二人一直在一起,可若是又不可阻挡的事情让我们相离,你一定要好好爱护自己,就像是你对我那样,然后遇见更多的人,开启生命的新篇章,我希望你能把岑留风三个字当作生命中的一段,而不是全部。”
“阿雪,你明白吗?”
白昭雪沉默着,看着她眉间流露出的慈悲神性,忧愁关怀,仰头看着她的视角更像是在仰望一尊神像,他只觉得心绪如杂草疯涨,看不清,理不顺。
“阿岑,我都懂。”
只是舍不得让你独自一人,也舍不得见你伤怀。
“你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女君,怎么比我还要老成?”
白昭雪忽而笑道,刚才的沉重悲伤缓缓散去,岑留风也笑,褪去有些严肃的表情,噙着温柔的笑意为他抹药。
她眼中还是有些心疼,想着白昭雪的身体恐怕不能再经历长途跋涉了,至少要等他身体好些。
……
岑留风准备在月城多留一段时日,等白昭雪身体养好后再去江陵。
单春秋第二日来找岑留风时,知道这件事,倒是很高兴,也有些难过担忧。
她是因为白昭雪留下来的,而不是他们。
但是他也珍惜这最后的时日,每天都来找她,两兄弟来的多了,和白昭雪也熟悉起来,或多或少知道了些他的事情。
也不好意思再和他针锋相对,就这么别扭的相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