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袁甲
年,愈走愈近。陈氏虽贵为将军夫人,可对府里上下也是亲自打理,从早上天还未亮,就招呼着一众奴仆挂灯笼的挂灯笼,打扫清理的打扫清理。等林语书被桃枝从被褥里拉出来的时候,庭院里已是一派新象。
看着院里随处可见的红,林语书才真正有了要过年的感觉,相比于现代逐渐淡薄的春节意识来说,这里简直就是在把过年的习俗发扬光大。
用过早饭后,便有小厮前来通报,说是门外有齐姓男子前来。林语书听见姓,还以为是交的朋友,可听见是男子,便只以为是找自家兄长的。
等到林谨升出去后,林语书便又听起了陈氏的念叨。没过一会,林谨升就又回来了,脸上带着可疑的红晕,犹犹豫豫的叫着林语书。
“阿书……是找你的,说……是你学里的姑娘。”
“我学里的……姑娘?三哥莫不是吃得太多塞到脑子了?我上的可是女学。”
林语书并不以为意,撑着下巴,把玩着茶杯。陈氏听着自家女儿噎着自己儿子,颇感好笑,随即又想齐姓的,莫不是那位尚书之女?
“阿书且去看上一眼,许是你那新交的友人,姑娘们有时会着男装外出游玩。”
林语书半信半疑的看着自家娘亲,看到肯定的目光后,起身去了门口。在看到背对着门的人后,林语书就有些相信了,那身影与齐如韵极为相似。她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后者转过身,也带着欣喜之色,顾忌现下的装扮,便只上前走近几步小声说“今日有集会,换了装,我俩去看看。”
林语书被拘在家中听了几日陈氏的念叨,也是苦不堪言,如今得了机会,就算性子再疲懒,也势必要出去。于是只让齐如韵等候片刻,便急得马不停蹄去征求陈氏的同意。
“娘~娘~娘~”
一边撒娇,一边摇着陈氏的胳膊,陈氏被拽得左摇右晃的,连忙答应了。看着林语书高兴地眉飞色舞,便叮嘱着一切小心,让带上两个会拳脚的小厮,也去换了男子装扮,才放她出了门。
与新交的朋友的第一次会面,总是新鲜感倍足,不只林语书这样想,齐如韵也是这么感觉的。两人一身男子装扮走在热闹的街上,逍遥自在的不得了。走到一处酒馆门前,听着里面传来粗厚的耍酒声,林语书转过头冲齐如韵抱拳,并学着从酒馆听来的声音说“齐兄可愿与我共饮一杯啊?”
齐如韵被林语书故作搞怪的声音逗得笑声连连,却又忍耐着,以至于肩膀一抖一抖的。齐如韵右手搭上林语书的肩,回道:“林兄可是海量?如若不是,姑……郎君我可不奉陪。”
差点说漏嘴,齐如韵微微瞪大双眼,调了话挽救,林语书倒没觉得如何,周遭虽人来人往,但各人忙各事,未必有人注意到他们。
“那可要试试才知你我高下了。”
年纪相仿,虽身为女子,但少年人好胜的心可是不分男女的,两人便携手走进了酒馆。即便是天寒地冻,可这酒馆里烧着诸多暖炉,倒比外边暖和不少。林语书二人一进来便打了个激灵,随后招呼着让人上酒。
虽说大禹民风开放,可到底是姑娘家,两人也做不来讲荤话划拳的拼酒模样来,只是说着话,一杯一杯的小酌着。林语书在现代的时候,父母每至节日回家,作为独生女的林语书都要陪父亲喝上几杯,日积月累的竟也锻炼出了酒量,如此,喝下几杯也不是什么问题。反倒是齐如韵,不知是喝不惯京城的酒还是如何,竟脸颊泛起了红晕。林语书撑着下巴,调笑着她“郎君?你这几杯下肚,已分高下了啊?”
齐如韵其实并没有看起来那般醉,只是天生容易上脸,听着林语书的话,她懒懒的掀了掀眼皮“四郎,这才哪儿到哪儿,不要小看我。”
听着齐如韵的称呼,林语书有些愣神,四郎?莫名让她想起了甄嬛传里的皇上,也是四郎吧,想着想着,就又想起了那首魔性的bgm‘嬛嬛!朕~emo啦!’右手三指捏着酒杯,撑着下巴的左手搭在桌子上,低头抽笑着,浑身抖动,越想越笑。弄得齐如韵一脸迷茫,也跟着傻笑起来。
两人接连不断的喝了四壶酒,正当桃枝与樱红准备劝阻的时候,酒馆靠近门口的一桌客人与另一桌起了冲突。不多时,竟愈演愈烈,两伙人打了起来,上前拉的人被误打后也加入了混战,转眼间,酒馆就被砸的砸,摔的摔,林语书两人的奴仆都尽量护着自家主,远离着战况,寻着空隙,往门口挪。
已经很接近门口的时候,不知道哪儿来的作死的空中飞凳一下砸中了扶着林语书的奴仆身上,连带着林语书都摔倒在地,正临近战场边缘。眼看着林语书就要被波及到,门外不知何时进来一男子,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腰杆挺直,眉目俊秀,用现代的形容手法就是十分国家,十分军人的长相,正气十足,又俊逸无比。只见他上前,一把握住了要砸向林语书的酒壶,凛冽的眼神看向掷抛物品的人,那人竟觉得两股战战,哆嗦的退居到后方。
林语书身下压着奴仆的后腰,倒没伤及什么。那位天降神兵,一手一个,将两人近乎是提了起来。经那一摔,林语书倒有些清醒了,桃枝急忙上前“姑娘……郎君没事吧。”林语书起身,冲桃枝摆了摆手,又看向那位神兵。
那人眼神上下巡视了一番林语书,便像知道了些什么,不作声色的拉开了些距离。林语书也的确并未注意到。只作了一个长揖,那人回了个礼,便要往里进,似是要阻止这场混战。齐如韵还是一副飘飘然的模样,依靠在樱红身上。林语书只得吩咐着出了酒馆,让身边另一个奴仆前去报官。
待到巡捕来了,闹事的皆被压着要往官府送,林语书眼尖的看见那位救人的神兵也在其中,便要身边与自己一同摔倒的哪位奴仆前去同巡捕讲。言语间听见那人自报家门,元……袁?袁甲?奴仆回来后,说道“已经向那位巡捕说明了,只说记下那人名讳,家门,便会放了。”
“那人是说他叫元甲吗?”
“是的。”
“哪个姓?是土头袁还是二人元?”
“瞧着笔画挺多的,不像二人元。”
林语书又看向那人,看到的只是个背影,呆站着看着那人的身影消失在街尾,也收回了视线。二人元本就是个稀姓,应当不是那个元家长孙。
紧蹙着眉,林语书心底吐槽自己,你是许久没见帅哥了吗?这么上心干什么?内心谴责过后,林语书便趁着清醒,先将齐如韵送了回去,再回了自己家。并且暗自发誓,下次再外出,绝对不喝酒,耽误事啊。真是的~好不容易有玩的心思,居然酗酒去了,不可取,实在不可取。
叹息了一路,回到家,酒劲上来了,一觉睡到了傍晚。幸在睡前被桃枝灌了碗醒酒汤,头倒是不痛,肚子饿的一抽一抽的。陈氏担心林语书,又披衣起身骂了几句林语书“想着你多日未曾出去,让你舒舒心去,你倒好,灌了一肚子马尿回来?!”
虽然被骂,林语书却莫名心安,这种奇怪的归属感,以前自己的妈妈每次在自己和爸爸喝烂醉的时候也是这么形容的——一肚子马尿。啊~真亲切~
林语书!你真是贱皮子啊!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回忆着往日。陈氏还当林语书又犯了病,连忙就要找大夫。林语书这才回过神,一把拉住陈氏,并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今日那位神兵。
“阿娘,阿娘,你知道元家长孙吗?就是那位连皇上都没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