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婚约
陈氏又坐下,点着林语书的额头说道“你啊!少在外面听些风言风语的,什么话传到世人嘴里都变得神乎其神的。”
“皇上怎么会特意去见一个宰相家的小娃娃呢?你以为皇上同你一般闲吗?”
林语书揉揉被点的头,内心颇有些赞同陈氏的说法。是啊,那时候内个元什么的还是个孩子,皇帝见他做什么呢?
“说起来,你幼时还曾与他订过亲。”
林语书闻言,面带惊恐,反应颇大道“啥?”
陈氏被她这模样给吓了一跳,林语书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过激了,舒缓了语气,又问了一遍“阿娘,订亲是指……?”
陈氏爱怜的抚摸着林语书的头发,叹息了一声“如今,元宰相满门流放,再谈起那陈年往事也实属无意。”
林语书有些想要捶胸,你既然不打算说,干嘛要开头啊,点燃了八卦之火,怎么还能在说吹就吹呢?你不道德啊!
“阿娘,怎么说也曾与我有关,讲给我听听嘛。”
陈氏又长舒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床边的案几,眼中似是在回忆“你父亲年少时与元宰相长子元伯翼交好,又几乎是一同娶得妻,可那元夫人自幼时便身子骨弱,我有了你两个哥哥,那元夫人才传出来有孕,本来大夫是不建议元夫人生下那孩子,怕……都活不了。”
林语书听得很专注,见陈氏停了下来,轻声问“她还是要留下那个孩子,对吗?”
陈氏回过头,看着林语书点点头,又继续往下说“一个母亲,怎么舍得自己的孩子。更何况……她与丈夫那般恩爱,自是希望为他留下子嗣。”
林语书有些沉默,先前不知元家这层事情的时候,她对元宰相家被流放,也只是抱着事外人的态度。当然,即使她知道了这些,其实也是一个事外者,只是……更加惋惜那个元家长孙。
“没过多久,我便有了你三哥,你父亲与元家长子本就年少情谊,便许下了结亲的约定。谁料,两个都是儿子。”
“那元家长子便说,若日后,我们家再有女便继续了这个约,之后便有了你。虽年岁上差了些,可也不失一桩美事。只是后来,你到了两岁还不会言语,你父亲便做主取消了。”
陈氏拉起林语书放在膝上的手,轻拍两下“那孩子相貌俊朗,小小年纪就可窥见日后的风姿,也定是不凡之人。只是后来元家夫妇先后去世,京中多有流言,老宰相爱惜长孙,才将其送走,如今也有十余年了。”
林语书点点头,也轻叹一声,感慨道,真是命途多舛啊。年少时失去父母,又背井离乡的,现在又被满门流放,家也没了,真是……不黑化都感觉对不起这一身的波折经历。
陈氏见林语书一副沉重的神色,轻笑着说“你怎的想起打听元家了?”
林语书回过神,回答道“也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了,那……阿娘,既然他一直漂泊在外,那元家被流放,他去哪了?”
“没人知道那孩子长什么样,皇上现今还在派人找,只是元家也许久未见那孩子,如今,倒是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林语书脑海中忽然又浮现出白日里见的那个男子,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人和元家有什么关系。
冬日,又是夜里,就算陈氏凭着一腔爱子心跑过来看醉酒的林语书,也实在是待不住了,轻声说着让林语书好好休息的话,便离开了。
方才还有些声音的房内,此刻便彻底安静下来了。林语书闭眼躺在床上,掖紧了被子,听着外面呼呼的寒风声,眼皮逐渐沉了下来。
早已宵禁的皇城里,百姓的瓦房上,依稀有一团黑影在窜动。可寒风刺骨,守夜的人竟也迷了眼,仿佛视而不见。
“袁兄可安置好了?”守卫森严的皇里宫悄无声息的多了一个异客,此时正在与新晋皇子宁祈进行着密话。
“一切安好。”
宁祈披着外衫,手中拿着蜡烛走到桌案旁站定,似是在思考些什么。放眼望去,殿内分明没有第二人的身影,可那一道声音又传来“宋郎的棋盘摆好了吗?”
宁祈方才如梦初醒般,侧转过身,望向声音的来源。似是过了很久,他才笑了一声,端着蜡烛回到床边坐下“自是……在掌握之中。”
理了理衣衫,将蜡烛置于一旁的小几上,躺在床上后,又吹灭了烛火。静谧的屋内,仿佛头发丝落地的声音都震耳欲聋。
一道黑影落在躺下的宁祈身上,几息间,便又消失不见。
“心有大业,便急不来。”
这句话似乎是对消失的人说,又似乎是说给宁祈自己。总之,这句之后,殿内仿佛再没了第二人。
年的脚步越走越近,大街上,触目可见的是一片红。各个门匾下拉着红布,屋檐下挂着灯笼,再过三日才算是正式过年,团圆的日子,也是最热闹的日子。皇帝要大赦天下,放七日的年假,宵禁也可开放七日,正是一年到头来最喜庆的几天。
林语书今日又换上了男装,这次是同三哥林谨升一同外出。找的由头,就是外出采买。将军府尊贵的郎君,娘子,哪里轮得上他们亲自采买,只不是寻个好由头,偷玩一场。
十几岁的少年郎,朝气蓬勃,连带着懒气入骨的伪未成年人士林语书都精神起来了。两人各带了两个仆从,做的是提东西的作用。
半条街转下来,四个仆从的身上都挂满了东西,喝着热茶的林语书感慨着便宜三哥的购物能力,又庆幸将军府不缺钱。
林谨升似乎是对自己庞大的‘战斗力’感到了些许羞愧,便自以为仁慈的,让四个仆从也找个地方坐下歇歇脚,喝上几杯热茶暖身。
看着仆从感恩戴德,便宜哥哥装模作样的姿态后,林语书撇了撇嘴,自顾自喝着杯中的水。
一行人,此时正是在一间茶馆内饮茶暖身,这里看起来倒是清净,没有吵闹的人。林语书环顾着四周,上看看,下看看,一副好奇的模样。
林谨升像是生怕对不起林语书对他的认知,安静了不过几瞬的时间,便又开始逗弄林语书。借着喝茶的动作,林语书冲林谨升接连翻了几个白眼。行为上确是对林谨升爱答不理的。
后者也自觉没趣,喝了几口茶,跟着打量起了这间茶馆。茶馆建了两层上面一层明眼可见的是单独的雅间,楼下便敞亮许多,林语书等人来得急,便落座在一层。可即使是人流量最大的一楼,也是极为安静的,倒不似那日的酒馆。
几人连喝了几壶茶,一阵生理需求便自下而上的涌了上来,林谨升猴似得性子,简单交代一声,便急冲冲的冲向了后院。今日同行的没有女子,桃枝染了病,林语书特将她留在了府中,别的也未带。本是稀松平常的生理需求,林语书突然就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便直言“你们也去吧,我就在这儿等你们,快些便是。”
这放在平常,定是没人敢离开林语书一步的,将军府的掌中宝,若不小心出了事,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今日,却碰上这种窘状。眼见着几位仆从犹犹豫豫的还在商量着谁先留下等会儿再去,林语书佯装不耐烦地说“让你们去就赶紧的,磨磨唧唧干什么呢?”
几人这才小跑着去了后院,余光看着几位仆从消失在门后,林语书‘唰’的起身,也想往后院跑,又猛然想起自己的装扮,一时犯了难。
灵机一现,她看向了二楼,这么久了,也没见人下来,二楼肯定有单独的厕房。她趁着收钱的在结账,迅速跑向了二楼,在结账先生看过来之前,钻进了靠近楼梯左手边的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