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想不起来的记忆
赵痦子一言不发坐在自己床上，安静感受弥漫的血腥气，他自早上吃了一个馒头，再也吃不下去东西，即使肚子咕咕叫，他也没有了胃口，还有点反胃。
把所有的窗户和门都打开了，深夜的寒风吹得他直哆嗦，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胳膊，动作间摸到了鼓鼓的口袋，他掏出来一看，是自己打算去镇里装好在路上吃的干粮。
此时也被渗进棉衣口袋里的血给弄脏了，赵痦子犹豫了一会儿，继而看向窗外，面无表情拿起来一口接一口吃了下去，连带着干涸的血渍一起进了肚子里，因为他回忆起来，昨天他去了胡寡妇家里和胡寡妇说话了。
昨天白天赵痦子被那几个大男人讽刺，胡寡妇看得上傻子万大，也看不上自己，赵痦子不服气，去菜园子摘菜的时候，路过胡寡妇家，想起来其他人说胡寡妇又大又白的身子。
虽然胡寡妇年纪三十好几，和赵痦子差不多，不丑也没有多漂亮，就皮肤白，勉强算清秀，她丈夫早逝，而她成了寡妇，两人也没有孩子，一开始村里人还撮合过她和赵痦子，最后被胡寡妇一句自己终身不嫁给拒绝了，那时候赵痦子就觉得面子挂不住。
今天那看过胡寡妇洗澡的人，赵痦子在他的形容下，被勾得动了歪心思。
离开菜园子的时间好多村民都陆陆续续回家做晚饭，外面没有多少人，赵痦子才大着胆子推门进到胡寡妇家里。
胡寡妇刚好在厨房洗菜，看到赵痦子的时候愣了一下，语气淡淡的，“你来干嘛？”说话间走到客厅里，她可不愿意和赵痦子单独待在狭小的厨房里。
赵痦子举起自己手里的萝卜，讨好的讪笑，“我刚去了菜园子，这个萝卜长得不错，给你送一个，要吗？”
胡寡妇翻了一个白眼，她叹气看向赵痦子丑陋的面容，一头稀疏的头发，又脏又油，眼皮下垂，眼神游离，一看就心思不纯，还有他笑的时候那一口黄牙，靠近他闻到的气味不知是他的口臭还是他一直不洗的衣服臭。
胡寡妇觉得他恶心死了，还有脸过来送一个萝卜。
“我不要，你走吧。”
赵痦子靠她更近，眼睛色眯眯看了胡寡妇鼓鼓的胸脯，“你别不好意思，我送你的。”
胡寡妇看他靠近自己，更觉得厌恶，她捂着鼻子退后，不客气指责他，“你身上好难闻，你多久没换衣服没洗澡了。”
看到胡寡妇从上到下扫视自己轻蔑的眼神，赵痦子觉得自己的自尊心收到了极大的侮辱，他忍耐着，“我洗澡换了衣服你就能让我靠近吗？”
胡寡妇觉得自己听到天大的笑话，“你要不要脸，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我凭什么要让你靠近，你脏死了。”
这话深深打击到了赵痦子，他想起来别人说，胡寡妇选择傻子万大的可能性，都比选择自己的可能性大。
“你是不是让万大靠近都不会让我靠近。”
“不然呢，他比你干净多了。”胡寡妇不想看他，“你离我远点，不然我和村长告状，说你骚扰我。”
话说完她就把门窗都打开，像是要把屋子里的赵痦子的气味吹走。
赵痦子捏紧手里的萝卜，眼里的恼怒之意投射在胡寡妇背影上，似是要将她千刀万剐。
胡寡妇见他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威胁他，“你滚不滚，村长说了等会儿来我这里吃饭，你再不走我就不客气了。”
赵痦子低下了头，默默离开。
胡寡妇以为赵痦子怂了，怕了，可她不知道，低着头的赵痦子双眼通红，那是他压抑自己情绪后产生的眼色。
至于胡寡妇为什么会在他家里，为什么在他的床上，那就不知道了，不过此时赵痦子觉得那女人活该。
填饱了肚子，赵痦子瞬时想起一个人，万大白日里是不是看到了胡寡妇在自己的床上，不然怎么跑着离开的，自己居然忘记了这回事？
那时候觉地万大突然跑走，是不是在他眼里，他看到的是胡寡妇，而自己只是因为幻觉才看成了自己的脸。
胡寡妇失踪迟早会被发现的，万大只是痴并不是真的傻，尽管自己可以狡辩，但他要是说在赵痦子家里看到了胡寡妇，那自己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想到这里赵痦子觉得事情特繁琐，他看向了床头的柴刀，万大家人又不管他，人突然没了，也不会有人在意的，就好像胡寡妇，好像赵痦子自己，他们都是孤身一人。
就在赵痦子不知所措，对未来迷茫的时候，一道敲门声响起，赵痦子疑惑，这么晚了，“谁啊？”
“海哥，是我啊。”万大的声音……
赵痦子使劲吸了吸空气里的气味，血腥味还是很浓，他起身靠近门口，没有打开，而是继续问他，“你干嘛，有什么事？”
“哦，就是我昨天去了一趟镇里，找到了一个好工作，想带着你一起去。”
赵痦子不解，一个脑子都不灵光的人能找到什么样的事，“有什么事明天说吧。”
“海哥，你开开门啊，我和你仔细说下你就知道了，你肯定感兴趣。”
赵痦子觉得他好烦，想着自己还是开门吧，不然这个脑子转不过来的家伙一直吵他怎么办，自己在顺便试探他一下。
就这样赵痦子开门走了出去，还把门带上，隔绝那气味。
“什么事情？”
万大眼神清明，对着赵痦子微笑，赵痦子感觉万大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明明外貌看起来还是那个万大啊，可就是不对劲。
“海哥，我在镇里看到有家店铺，在招人，进去里面可以玩游戏，只要你进了前三名就有奖励。”
赵痦子有点不相信，“真的假的，你不会被骗了吧。”
“真的，你明天一早可以和我一起去。”
“什么样的游戏？”
“做梦的游戏。”
赵痦子更迷糊了，这是什么鬼游戏？
万大皮笑肉不笑，脸凑近赵痦子的脸，“奖励是钱和镇里的房子，你不想吗？”
赵痦子被他突然凑近的脸吓一跳，后退推了他一把，“明天和你去看看，你可以走了。”
万大似笑非笑，点点头，却没有要走的意思，赵痦子又不爽了，也不藏着掖着。
“你早上突然跑了干嘛，在我家看到了什么？”
万大眼睛弯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他歪着头，“我什么都没看到。”
“那你突然跑什么？”
“我饿了啊，想早点回家吃饭。”
原来如此，“行，那你现在回去吧，明天早上我和你一起去。”
万大比赵痦子高大半个头，刚刚凑近的时候，弯着腰，说话的时候也是一直维持那个姿势，这个时候赵痦子让他可以回去，他就站直，眼睛向下看着赵痦子，面无表情。
赵痦子心想，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表情变化那么快，刚刚还笑，这会儿就不笑了。但也懒得搭理他，转身要走。
“海哥，你身上有一股味道。”
这句话成功把赵痦子抬起的脚步又拉了回去，赵痦子闭上眼睛，控制自己的表情，接着睁开眼睛，回头看着万大，“什么味道？”
“挺好闻的味道。”赵痦子看着万大不知什么时候又笑眯眯的样子，而且眼睛弯的弧度更大，包括嘴巴，仿佛一个脸谱。
“你真啰嗦。”赵痦子推门进去，关门声都故意加大，今天的万大格外烦人。
可是赵痦子不知道，在门外还没走的万大，身子没动，头却不断前伸，他张开大嘴，脖子和嘴巴都到达人体的极限，似乎是脑袋想咬什么，可是被身体限制住了。
他眼睛暴突，舌头耷拉下来，表面泛着漆黑的颜色，忽然他整个脑袋剧烈摇晃，连续着越来越快，并且带着骨头咯吱咯吱的声音，骇人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