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梦境和现实
还是梦,他额头上都是冷汗,张着嘴巴大口呼吸。
这时候天已半亮,院子里的鸡一声声、不耐烦鸣叫,给予赵痦子不可言喻的安全感。
思绪一点点明朗,他翻身朝着衣柜看去,什么都没有,那刚刚两个都是他的梦吗?
赵痦子扬手甩了自己一巴掌,火辣辣的疼痛提醒现在已经不是梦,也就是说刚刚自己做了一个梦中梦。
而且他认为,肯定和那次自己遇到的不知名的东西有关。想到这里,赵痦子不知自己是害怕或是愤怒,他起身,费力把衣柜换了方向,从自己的床头挪到了更远的地方,还出门把平常用的柴刀拿到了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
有本事就来,无所谓他烂命一条,管那是什么东西。
赵痦子拿着擦脸的布条,来到房子边上的小水池,打湿扑向自己的脸,冬日里刺骨的寒意刺激着他,清醒自己刚刚惊吓后不安的心思。
湿漉漉的布条在脸上,他不拿下来,闭眼只是默默承受。这样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家破旧的小屋子,那爬满墙身的藤枝,细微蠕动着延伸。
隔了一会儿,感觉清醒的差不多,赵痦子准备吃点东西,然后去镇上看看有没有劳力工作,稍微赚点工钱。
他拿着一个馒头坐在大门口,边吃边想,自己不会是上次把那东西带回家了吧,看着天边升起的朝阳,远处一道单薄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赵痦子烦躁抓着自己油腻的头发,说他不如万大,嘴角扬起嘲笑,狗屁都不如。
他把手里的馒头一口吃进嘴里,因为干涩,他低着头艰难咀嚼好半天,好不容易咽下,顺了一口气,一抬头,万大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面前,赵痦子对上万大带着疑问的眼睛。
“有事吗?”赵痦子开门见山直接问他,
万大没有立马回他,还是维持弯腰俯视他,歪着头疑惑的神情盯着他。
赵痦子被万大看的头皮发麻,自己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他心下不爽,想骂他什么意思。
万大这时候开口回答他,“你刚刚不是在看我吗?”
这句话一出,赵痦子纳闷了,自己离他那么远,也能感觉到自己看他?可是赵痦子明明只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眼神啊。
“我没看你,只是随便看看,正好你经过,就看你了。”说到这里,赵痦子反而好奇万大这个大早上是从哪里来。
万大面无表情,无辜地看着他,“我以为你找我有事。”
赵痦子觉着他有病,能有什么事,“我有事就叫你了,行了,没你的事,你赶紧走吧。”说完赵痦子就进屋了。
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揣着两个馒头准备上路,他一回身,看向大门,万大一直静静站在那里,背着光,看不清面容,脸色似乎不太好,模模糊糊看起来有点怪怪的。
“你怎么还没走,一直在我家干嘛?想偷东西啊。”赵痦子怒了,大声吼道。
这人一直不回家,在自己面前晃荡,还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看自己,真让人窝火。
万大不吭声也不动弹,就木在那里,直直看着他,赵痦子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他两步做一步走过去用力推他,万大随着他的动作摔倒在地上。
赵痦子指着他叫他“滚”,甚至走过去预备给他一脚,万大突然利索爬起来,一溜烟跑走了,动作迅速,赵痦子看他奔跑的背影,只觉得自己被耍了,一大早抽什么风。
他平复自己的心情,想着不和脑子不好的人计较,回身关门准备走人,就在这时,昏暗的屋子里,那灰扑扑的床上,依稀有个人影在睡觉,赵痦子定睛细看,一层鸡皮疙瘩爆起,那个闭着眼熟睡的人正是他自己。
赵痦子想走近看看,可他腿抬起的时候都在颤抖,或许这还是自己的梦,他重重呼出一口气,压抑狂跳的心,那种恐慌的情绪在他意识到这依旧是梦的时候,逐渐暴怒。
赵痦子过去一把拉起床上的自己,那身子直直往地上摔去,可那具身体没有转醒的节奏,他就居高临下看着,双眼怒视,嘴角向下,因为愤怒太阳穴突突地跳。
这时候他脑子里多了一个想法,越来越强烈,眼睛看向了床头的柴刀,自己现在就在这里,眼前的人肯定不是自己,那如果自己把它杀了,是不是就没有这么多事了。
原本握紧的拳头,松了又紧,眼神变的凶狠,他慢慢蹲下,摸了一下那具躯体,平稳地呼吸,而且还有体温。
紧接着他毫不犹豫抓起柴刀朝着那人的脖子砍下,瞬间喷涌的血液溅满赵痦子一身,鲜红温热的液体从他的额头流进了眼睛里,他闭眼缓解,隔了有一会儿,睁开眼,当红色视线褪去,眼前的画面清晰可见,赵痦子看着眼前留有余温的尸体,吓得瘫坐在地上,那张脸不是自己,分明是……胡寡妇。
他把柴刀丢了出去,眼睛像是要瞪出来一样,不可置信,到底是梦还是自己的幻觉,他的呼气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突然他一下子连滚带爬出去,跑到门口水池边,把自己手上脸上的血渍用力洗掉,这么鲜红的颜色,和冲鼻的腥味,不断提醒他,这一切有多真实。
在门外冷静了一会儿,路上的村民也多了起来,赵痦子有点不敢进去确认是不是刚刚的场面,但也不敢离开。
他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灰褐色的棉衣,喷洒到上面的血液看不太出来,已经渗透在棉衣里,血腥味直冲大脑。
个别村民路过的时候还会和他打招呼,赵痦子麻木一一回应,也趁着这个时间段恢复理智。
好半天他才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无神的眼睛虚虚看向前方,犹如被抽走了灵魂,嘴角耷拉,杂乱的头发和邋遢的胡茬,他感觉自己的神志都快不受自己控制了。
赵痦子梳理好心态,走进去屋子,他站在门口位置,地上确实躺着一具尸体,血迹淌了一地,红到发黑,空气中铁锈味令人作呕,那张失血过多苍白的脸,不是别人,就是胡寡妇。
他没看错,那又为什么自己一开始会看成自己的脸,始终想不明白。
赵痦子也不记得胡寡妇是怎么来到了自己家里,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过现在想不了那么多,最重要的是要怎么处理这具尸体。
赵痦子的家是一间小瓦房,屋子后有一小片院子,屋子前面是一小片光秃秃的泥巴地和半面小围墙,屋子右边是一条小小的流动水池,和一棵早就枯死树,屋子一圈满是爬墙藤。
赵痦子思考过后准备把胡寡妇的尸体埋在后院,他关上门,自发清理,胡寡妇的尸体已经冷了下来,胡寡妇个子小,赵痦子虽然也不高,还有点驼背,不过拖动胡寡妇还是绰绰有余,他把尸体埋在了后院墙角,那里的爬墙藤最茂盛,哪怕现在是冬季,也依然有大片大片的叶子遮挡。
处理好之后,他回到屋子里,地面也是泥巴地,血液都浸透进去了,他把那些泥巴都换一遍,然后压实,不过气味只是减弱而没办法完全消散。
一切做完已经是傍晚,他没有进去屋子里,而是把砍人的柴刀拿到水池边清洗,再一遍遍打磨的更锋利。
此时赵痦子眼里没有光亮只有无尽的黑暗,他神情冷漠,已经接受自己杀了人这件事情,他得想想自己的后路,恐怕村子不好在继续待下去,而自己的精神状态,或许他自己也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