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燕京似锦，时不逢春
李掌柜和赵老板不约而同吃惊道：“什么？！”
刘一鸣小心翼翼说道：“茗馨楼早市开始营业，晚上打烊比较早，其中午市过后，最是空闲。我勤快一些，下午做完茗馨楼的工作之后，就到醉仙阁去忙活，茗馨楼晚市收拾之后，再去醉仙阁做事，我做事认真些，勤快一些，不耽误李掌柜您这头的事，这样安排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两位老板被刘一鸣一通说辞讲得一愣一愣的。
李掌柜率先反应过来，拍桌假怒道：“什么两全其美啊！差点被你这臭小子忽悠过去了！不行不行，我不答应！”
赵老板心想自家白天不营业，晚上虽然耽搁些，但胜在这小伙计手脚够勤，脑子够快，也是划算。
她便笑里藏刀道：“我看也没什么不行的，也就我醉仙阁吃亏些，李掌柜也没吃亏，茗馨楼该做的事情这位小伙计都做了，李掌柜你没给工钱，我可是给工钱的哦！”
最后一句不怀好意地加重语气，听得在场的人都点点头。
李掌柜一下子无言以反驳，冷哼而不说话。
“好嘛，李掌柜……”刘一鸣不知不觉也学到赵老板讲话的精髓。
“起开起开”，李掌柜思考半刻，无奈答应：“去呗去呗，随你了，你做事不仅要快，还要保质保量！真是个没良心的小家伙啊！”
“是的是的，谢谢李掌柜！”刘一鸣和赵老板相视会心一笑。
李掌柜摇头叹气走开，唉，遇上这女人，不好对付啊！
赵老板脸上露出胜利笑容时，刘一鸣笑问：“在醉香阁的工钱能日结吗？”
赵老板差点儿没站稳
自此，刘一鸣既在茗馨楼干活，也在醉仙阁做事，忙得不亦乐乎，总算是忙得有所收获，在燕京城有小小的一块立足之地。
但新的问题随之而来，醉香阁通宵达旦，三个时辰不到，茗馨楼便要营业，睡眠时间严重不足之余，刘一鸣深夜只能在茗馨楼找个没人的角落埋头睡觉，来来往往，嘈杂之声不绝于耳，睡眠质量不佳，自己也没有照顾好，更别说有时间修炼《虎翼》心法。
两份工作皆是一年无休，一个月下来，刘母住城外，刘一鸣住城内，与母亲聚少离多，母亲无人照应，慢病久医，身体虚弱，久久不能完全康复。
刘一鸣想要在城里租个房间，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吓一跳，这几日询下来的价格里，最便宜的也要一百二十枚铜钱，足足是现时的十倍有余！仅是房租几乎便要抵消掉刘一鸣在醉仙阁全部工钱，剩下的钱勉强只够给母亲买药。
京城里吃喝玩乐真的贵得离谱！
居者，大不易！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年末，偷听来茗馨楼饮茶的人谈论。
“今年各地旱灾接着洪灾，唯有燕京城安然无恙！”
“对咯，那是托大理皇帝之福，上天之子在此，风雨岂敢来袭！”
“皇恩浩荡！各地老百姓近几个月来慢慢迁徙至燕京的远郊！”
“郊村那头的房价租金都涨起来！恐怕春节过后，城里的房子也得贵起来咯！”
刘一鸣心想许久没有回去城外郊村，午后休个假，回去瞧瞧情况也好，顺带把这几天的工钱交给房东。
到家正碰上房东在与刘母闲聊，房东是个上了年纪的地主阿姨，住在城里，早年在城外开荒了一些地，如今燕京地贵，盖房出租，发了一笔横财。每天这里收租那里收租，顺便和租客聊天解闷。
看着刘一鸣恭恭敬敬地送上下个月的房租，满意点头，盈盈笑道：“下个月就罢了，从再下一个月开始，你们这家的房租要涨至二十五铜钱。”
“什么？阿姨，您看”
房东阿姨打断刘母的诉苦，摊手道：“你晓得的呢，现在越来越多外乡人来到燕京，不住郊村能住哪嘛？前几天还有人跟我打听这房子二十五个铜钱租不租，对的，你没听错，就是这个房子咯，二十五个铜钱晓得不？我看你们母子也是蛮好的人，也已经住下来，要是你们也能给相同的租金，我自然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最后房东阿姨说得无趣，起身要走，让刘一鸣母子好好商量一下，不然就收拾东西准备搬走。
唉，人道燕京花似锦，偏我来时不逢春！
两母子思前想后，决定趁着城里房租未涨，与其两地分居，不如搬至城里有个照应，刘一鸣也能休息好些。
合计过后，春节前，两人便搬入城中，房子有一个小院子，虽不大，但蛮惬意。看似生活质量一步步好转，但两母子辛苦忙碌一个月下来，竟没有半点积蓄。只是偶尔听闻郊村的房租越来越高，心里便觉得没有那么亏。
进了城，生活确实好了些，刘一鸣亦重新拾起心法勤加练习。
刘母看着儿子一天比一天长大，想让他去上课，学些字，读些书，但一来没有上私塾的余钱，二来刘一鸣身上担子从来没有轻松过，并没有时间去，只得唉声叹气。
今年，燕京的春节要比老家珞珈村的热闹多了！
家家户户挂上红色大灯笼之余，还有五颜六色的彩灯，有鱼形状的，有兔子状的，可爱极了。
城中主干道两旁的商铺，屋顶交叉相连挂上漫天的彩旗，随风飘扬，延伸十余里远，直至宫门之外。
张灯结彩，歌舞升平！
好一幅太平盛世的繁华景象！
这一年，刘母老了，刘一鸣和黑鱼却长大了不少，他给母亲送上一根发簪，给黑鱼买了个大陶罐。
对于刘一鸣而言，这是他人生中最难忘的春节。
屋漏偏逢连夜雨，春节过后，城里的房东又来敲门，开口便说要涨租。
可怜刘一鸣母子二人皆不认识字，画押签约的租赁契约并非如双方所言租期二年，而是二月。
每工作至深夜，从醉香阁走回家的路上，他都想，生活如此艰难，坚持下去就一定会变得更好吗？坚持下去的意义是什么呢，难道就是无止境地等待突然变好的那一天的到来吗？
想着想着，眼泪止不住点滴在青石板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