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蒋进入山,姑娘北来
蒋进睡到日上三竿,弯腰拾起昨晚放在门口的壶子,“咦”了一声,放的时候是空的,现在也是空的。蒋进心情不悦地骂道:“刘一鸣你这个小契弟!”边说边扶了扶腰间的“佩刀”,就要走去刘家兴师问罪。
不料,刘一鸣不在家,刘母也不在家,蒋进吃了个闭门羹。
刘一鸣早出晚归,近2个月来,他们见面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蒋进在太阳下山回家吃饭时,都会把随身携带的水壶放在自家门口,刘一鸣回来看到,就会给他灌上半壶,足够他第二天潇洒玩耍。
与同龄人相比,蒋进长得高大强壮,比第二名高出了大半个头,顺理成章地成为孩子王。他心里嘀咕着,这事也用不着犯难,刘一鸣没给我水,我可以让其他弟兄们每人进贡一些便成事了。
于是,他大摇大摆地走向大榕树那头。树荫底下,六七个孩子正嬉戏打闹。
蒋进一手扶刀,一手叉腰,走近“哼哼”两声。那群孩子注意到他过来,纷纷停下来“进哥、老大”地打招呼,蒋进满意地点点头,像是猫首领巡视自家领地般地环顾一圈,装作若无其事,又略带威严说道:“你们玩什么。哎,算了,你们继续玩吧。”
他一屁股坐在说书先生平常讲故事所坐的大石头上,那是属于他的宝座,他下过一道命令——谁也不能坐,并且硬要大家又是立军令状,又是对天发誓。后来说书先生来了,大家爱听故事,关键是蒋进尤其爱,但也不能让先生蹲着讲,成何体统。于是便想出了“礼贤下士”这招儿,先生一来,蒋进便像模像样地把宝座禅让,毕恭毕敬。
蒋进坐下半刻,宝座跟他今日心情一样,像是长了勾刺似的,挪来挪去,怎么坐都不会舒服,摇了好几次空水壶都没人反应过来,烦躁得很,心里怒道:刘一鸣不靠谱,这群臭小子也不机灵。
这样晃下去也不是办法,晃到太阳下山都没一滴水喝,求人不如求己。于是,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哎!我说你们,有没有水呀?早上忙前忙后,我累死了,水都喝完了。你们都给我一点。”
蒋进不好说刘一鸣昨晚没给他灌水的时候,免得大家心里猜疑自己的命令是不是不好使了。
孩子王还真不是有勇无谋就可以坐得住的呢!
尽管大家都怎么情愿,但是最终都挨个地给蒋老大献上自己的水,看着自己的壶里又满上了半壶,满意地点点头。
这时,其中一个人说道:“今天有个大事儿!”
大家纷纷都问是什么。
“我爹说刘一鸣昨日上山后就没回来,大概是被老虎吃掉了。反正我爹和其他人都上山找去了。”
蒋进心里一慌,追问道:“你爹上哪个山去?”
那孩子思考半刻,说道:“应该是筏木山。”
筏木山也有点印象,刘一鸣向他提过。蒋进立即跳下宝座,果断地说:“我走了。”
大家纷纷问道:“老大你去哪呢?”
蒋进头也不回道:“到筏木山去找刘一鸣。”
想了想,又补充道:“兄弟有难,四方驰援!”
孩子们没听懂驰援是几个意思,但是“兄弟有难”四字浅显易懂,又充满江湖义气,听到大家气血翻涌,感动不已,纷纷握拳挥手,豪气道:“我也去!”,“我也去!”
蒋进没想到弟兄们如此上头,也被大家的义薄云天所感动,但又考虑到自己年纪最大,带着他们上山游玩都费劲,更别说去寻人,说不准反过来要自己费心照顾。于是握住大家的手,浩然正气道:“各位,这事我先去。你们在这里等我消息。我一定会把刘一鸣带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孩子听罢,眼泪猛地在眼眶里打转!
老大大义!
这群孩子没上正儿八经的私塾,官话套话全从听故事得来,学时囫囵吞枣,用时张冠李戴。
不管怎么样,效果和气氛拉得满满的。
这回大家都自愿慷慨解囊,甚至连水壶都献上,凑了整整三大壶水,蒋进系在腰间,左一个,右两个,告别众人,走入山里。
再说这筏木山,几年来,蒋进和刘一鸣来过好几十回,因为两人都是小孩,矮小灵活,在树林中穿梭无障碍,竟发现了几条好玩隐蔽的小道。蒋进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挨个寻一遍。
陈颖娴运气数遍,痊愈情况要比想象中要快些,已经可以慢行如常人,最棘手的是内伤,需要几味不寻常的药,刘一鸣在意平山里见过,那头盛产药材,在此并没有这等条件。不过这对于陈颖娴来说,目前的进展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她环视洞内四周,最后目光落在石壁上的小篆三字,最后一字“阁”容易认出,倒是前两字没能说所以然来,看起来像是个叫什么阁的旧门派地方,可从未听说珞珈山附近有什么门派一说,于是便试探性问刘一鸣:“你是珞珈山附近的人?”
刘一鸣拨弄着火苗,回答道:“对,不远处有个珞珈村,我是村里长大的。陈姑娘你呢?”
陈颖娴爽快道:“我从北方来的,北英国的黄鹤洲你晓得么?万里长城呢?大理最北边的漠澜河总能晓得吧?什么?!你都不知道?”
看着眼前呆萌少年一脸茫然直摇头,真是蠢得如井底之蛙,不,井底之蛙尚且见过头顶的天空,太阳星星和月亮,刘一鸣却只见过这口井底的丈余之地,差点就忍不住要上火气,但一想到眼前少年是自己的恩人,跑到喉咙的话又咽了下去。
刘一鸣实诚道:“陈姑娘,我这辈子没读过书,七零八凑的,就认识几十个字,也没走出珞珈山,最远就是我爹带我到距离这里更远些的意平山。”
陈颖娴听出他话语间有些失落,便安慰道:“也没关系的,以后肯定有机会出去。”
刘一鸣转个话题,目光盯着那把飞剑,问道:“陈姑娘你不是寻常人吧。”
“哦,你说它呀,它叫夜禾。简单说,我是一个修道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