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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那什么水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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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黑暗。

    比克化不了食物还痛苦的感觉侵袭着她,邵玉觉得自己像被人掐着脖子在水中挣扎。

    不仅如此,身上的片片鱼鳞也在痛,像那时从邵庚的指缝中溜入小池塘后的窒息与疼痛。这种感觉像一把钥匙,突然就打开了她几个月前的记忆。

    她还记得那日再次颤巍巍地睁开眼后,她见到了邵庚。他一袭白衣清隽,如同一手接她入凡尘的天神,初见她时皱着眉似乎还有些惊讶。

    他的气息是她生平仅见的安定,她尝试着摆尾呼唤邵庚的名字,声带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漆黑的水波缓慢荡开没有一丝声音,她久违地感觉到了害怕与绝望。

    她想起她平日仗着老魔君遗孤的身份颐指气使,从未埋怨后悔过的那人,更无比怀念那人低柔的声音与温柔的抚摸。

    若是没有这重身份在呢?她不过仍是东海中一尾普普通通还未开神智的鱼,魔宫中的人不会对她毕恭毕敬,他亦不会再将她视若珍宝,她如今坐拥的一切都会转眼化作虚无。

    她怎么会想到这些?她扶着头恍恍惚惚觉得有些奇怪。

    一种阴寒之感悄悄渗入毛孔,她打了个激灵拂去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将自己缩成一团,意识总算稍稍恢复了些清明。

    身上已经没有方才那般疼痛了,但是眼前依旧是无边的黑暗与寂静。在这陌生的黑暗中,她头一回觉得自己如此需要那个人。

    她有些妥协地想:其实她已经没有那么讨厌做魔君了,甚至这些日子她已经习惯用纤细的四肢去做人。她偶尔还会觉得做人也挺不错,没有约束,可以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广阔无垠的水域中再不会有天敌虎视眈眈,她光明正大地脚踩在曾经希冀又恐惧的土地上,无人能将她奈何。

    她只要稍微地付出一点点便能每顿不愁吃喝,还有专人伴她吃喝梳洗。天底下最大的便宜都让她占了,她没什么不知足,除了那人偶尔会头疼,觉得魔君不应太容易知足。

    想到那人无奈又拿她没办法的模样她有些想笑,虚空在这时传来悠远的呼唤“小玉……”

    这道呼声由远及近,柔软又治愈,奇异地抚平了她内心的不安,连带的她身上怪异的疼痛也渐渐消失了。

    她眨眨眼,皱着鼻子深吸了一口气,发现方才消失的五感也回来了。她湿漉漉地从水中站起,眼前的黑暗逐渐被一阵淡蓝色的光芒驱散。

    有人踏碎虚空清晰地飘到了她的眼前,再度温柔无比地轻唤起邵庚给她的名字:“小玉。”

    她定定地看向此人。

    唤她名字的人呈半透明的少妇状,肤白貌美,神情深情且专注,看向她时眼波似含春水,盈盈地只盛满了她一个人。

    这样的眼神清澈,无辜,可是太静,她心里生出些不安。她的声音也如她曾在东海礁石边听到过的海妖的歌声一般,撩人心弦,却又迷惑危险。

    半透明的美貌少妇打量了她一番轻笑:“小玉的灵根怎么还是如此脆弱?”

    原本还觉得这少妇的气度令她有些迷恋,这下当面被人揭了老底,邵玉当下便冷了小脸:“关你什么事?”

    她语气冷淡直白,那少妇也不气,嘴角仍噙着笑柔声道:“怎的就不关我的事了?你是我的血脉,我只消瞧你一眼便知道你是同我一般的修行的好苗子。那邵庚着实可恶,为了独揽大权,不惜使尽手段骗你扰你修行。”

    “血脉?”邵玉狐疑地重复了一遍,“你是谁?”

    “傻孩子,你瞧这眉如远山,杏眸樱唇。”那少妇一挥袖,以水为镜,带着她端详起她的眉眼,“我们少说有七分相似。”

    说罢,她鼓励地看向邵玉,等着她说出那句她筹谋已久的称呼。

    可惜,魔宫中伺候她的多是不修边幅的男官,平日里换好衣裳再随意地挽个发髻便下榻了,是以她鲜少瞧见自己镜中的模样。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冷静仔细地欣赏自己的模样,不由临水自照着琢磨了好一阵。

    那少妇在水边自信地扭了好几个姿势,结果左等右等也没等来她一声声情并茂的“母亲”,脸上虚伪的笑意都散了几分。

    半晌,她终于听到邵玉惊艳地感慨了一句:“以前常盲目地自诩自己美貌过人,今日一瞧,才知道从前随口一说的话竟然都是真的。”

    少妇在愣怔的间隙中还听见她还摸着下巴得意地补了一句:“邵庚都没我好看。”

    果真愚笨,她费尽周折地将她带入这幻境是想听这些话吗?

    少妇攥紧长长的指甲有些不耐地挑明:“小玉,以你的心性我就不再和你绕弯子了。我其实是你的母亲鬼母水姬,此次将你带来这里一是想重塑你的灵脉,二是想告诉你,你的真实身份。”

    什么叫以你的心性就不再和你绕弯子了?这水姬嫌她愚笨,邵玉也正腹诽着她蠢笨,心想果然这海妖憋不住几句话便以为她好骗,露出了狐狸尾巴。

    她佯作惊讶地附和:“什么真实身份?”

    “你是我与仲岳魔君一晌贪欢留下的血脉。”

    她翻了个白眼:“那我不还是魔君遗孤?”

    “不一样。你是我鬼族的血脉。”水姬拧着好看的眉头沉声道,“我们鬼族天生怪力,不容于世,三界无人不嫉妒我们一族。人界诞出谣言,道我们惑世,联合仙界与魔界于千年前剿杀我们鬼族,我们鬼族竟成了三界人人得而诛之的存在。我们一族本就生育艰难,负隅顽抗了数百年,最终只留下了苟延残喘的我这一支。”

    邵玉随着她的陈述好奇捏起拳头试图感受她口中的天生怪力,攥了一会儿果然感觉手掌上的肉开始有种灼烧一般的疼痛,摊开掌心对着昏暗的光线找了一会儿,终于在手上发现了几个刚刚被指甲咯出来的浅印==

    她默默地抚了几下仍在隐隐作疼的凹痕,暗忖连皮都没擦破,这就是鬼族的怪力?这女人又在不怀好意地骗她。

    “小玉。”幻境开始动摇,显然是有人在邵玉身边破阵,能如此轻易破她阵法的除了仲岳魔君就是她一手教导的邵庚了。

    水姬抓紧时间万分郑重地执起她的手腕:“绝不可让人发现你的身份。我知道那右使邵庚如今还没打算生变,你与他尚且还在虚与委蛇。我在你身上种了情思,你只需对着手臂唤三声我的名讳我便能寻来。”

    见她脸上还有犹疑,水姬果断地以指为刃割破她的手臂。她割得很深,几乎要将她骨头都刨出来似的。

    她这小半生最多也就磕碰过石子,细皮嫩肉地何时受过如此痛楚?邵玉顿时痛得眼泪直流,缩了下手愤怒地瞪向她,水姬叹了口气无奈地对着她的伤处抬了下下巴。

    她忿忿地含泪低头,目光触到眼前之景呆住了——被水姬划开的伤口,皮肉里包的都是冰蓝色的骨血,晶莹剔透如玉魄冰晶,既纯洁又不详。

    幻境即将坍塌,水姬握着她的手再次嘱咐:“保护自己,不要流血受伤,不要听信魔族人的话。时机成熟,娘就来接你。”

    说罢,整个幻境如同镜子,一瓣一瓣地裂成碎片,眼前再度一片漆黑,手上的伤口还裸露在外肆无忌惮地流着血。她闭着眼浑身是汗地发抖,有人适时地施了清净诀用温热的手掌为她传来坚定的力量。

    她听到有人低声在她耳畔道:“莫怕,你是堂堂魔界之主,有我在没有人敢动你一根毫毛。”

    幻境中挥之不去的戒备忽然放下,与此同时升起的是无边的委屈和脆弱——骗子!明明刚刚就有人差点把她骨头刨出来!差点痛死她了!!!

    于是就在邵庚仔细地擦拭着她光洁的脸颊时,紧闭双眼的某人嘴唇翕动,眼角也不住地淌起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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