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大齐境内有大成
大车，无法依山路前行了。
于是，他们留下了一路辛苦的铁甲人和大车，负责守车的，是两位六品影画师。
他们算是从南光大人那借来的，吕奇不想让二人跟着吃太多苦，担太大风险。
在永贺县采购的食物太充足了，随便分出一点来，就够这二位吃十天。再留下四只木猴，一只木鹊，以备紧急关头联系，也算做得足够周全啦。
吕奇下车换马，带着其余的人走进了绵山。
这里的山，不像南方那样高低起伏，植被茂密。
山路蜿蜒，更像是在高坡之间兜圈子。
八个人骑在马背上，比原本在官道上，没慢太多。
走了约摸一个半时辰后，他们还是很不幸的在路边见到了一具尸体，好在，仅有一具。
程有方情绪缓过来了一些，终于愿意开口说话了。
“岂常，看来……这边也是绝路啊，一路根本没什么能进食的东西，也没有水源。我想，那些进山的流民……”
他话说到一半，又不想讲了。
吕奇没有多想，他摇了摇头，指着眼前遮挡视线的高山说：“翻过这个山头，如果没有连续出现尸首，那说明这是条活路。如果有，那我们调头回去，也还是能赶在日落前到那个山口。”
七个人都点了点头，郭锦下马把那具尸体焚烧了，大家便继续赶路。
又半个时辰，那座山头被留在身后。
眼前转换出的景象，让吕奇皱起了眉头。
其他人则不然，他们在马背上挺胸抬头，极目远望，个个都露出了兴奋的神情。
眼前是郁郁葱葱的连绵山丘，而且，远远的就能望见一条山上流下来的溪水，仿佛隔着几里，已经可以听见潺潺水声了。
影画师们的心情，就仿佛他们也是饥渴交加，濒死挣扎中的流民，看到了生机一样。
“岂常，到了这种地方，流民应该可以活下来了！”程有方兴奋的说。
但显然，吕奇并没有那么激动，反倒是忧色更甚了。
他看到的，不仅仅只有满山的生机。
还有密织如网的红线，漫山遍野的游弋。
妖族！量大，且质高！
会不会流民找到的不是一条生路，而是条更快捷的死路？
会不会他们现在已经是妖族的盘中餐，碗中肉了？
许悠那小姑奶奶迟迟未到，自己带着同僚进这妖族的地盘，是不是太冒险了些？
吕奇正在这犯犹豫，程有方指着山路尽头喊道：“大家伙快看，有人过来了！”
是辆驴车，被两个疑似兵卒的人赶着，朝他们晃悠过来。
没有红色的妖气，确定是人。
之所以说是疑似兵卒，是因为他们穿的甲衣，有点草率了。
驴车来到面前，坐在后面车板上的那位，手执木杆长枪，站起来问了句：“你们也是逃难来的？”
这句话问完，他自己都觉得多余了。
哪有像这八个人此般模样的逃难者？衣着光鲜，还人手一骑。后面跟着一群……
两位兵卒看着那队木猴愣起了神。
“敢问两位……军爷……”吕奇称呼他们时，也觉得别扭，“这是从何处来？”
“奉陛下谕旨，我们出山来看看还有没有落单的流民。”
陛下？皇帝老儿在平州？！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吕奇马上追问：“是哪位陛下？”
“还有几个陛下？当然是我大成，文皇帝陛下。”车上的兵卒报完帝号后有点不太自信，低头问赶驴车的那位，“我没说错吧？”
“没错没错！”
大成？文皇帝？山那边不是原成县吗……
吕奇心里念叨着，突然灵光一闪。
好家伙！舆图中所标的不是原成县，而是指，原本此处有个成县！
所谓大成，搞不好就是妖族在这立朝称帝了！
车上的兵卒看着这帮家伙起了点戒备，把枪横到身前，拉高了声调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来我大成地界要干什么？”
程有方打马上前，摊手指着吕奇说：“这是朝廷钦派至平州，负责祈雨赈灾的五品狼毫，爵封芥工造的吕奇，吕大人！”
赶车的仰着头看向执枪的，嘟囔道：“好像是齐国的官老爷。哥，这官名你听过吗？”
“没有……五品，听着官也不大呀。我堂叔现在还是三品的户部尚书呢！”
几位影画师虽然还没弄清楚状况，但听到这番交流，都只能是努力憋笑。杵在车上这位，怎么看也不像个三品尚书的子侄呀！
两名兵卒没应付过这种“外交”事宜，有点作难。倒是吕奇给他们支了个招。
“二位，能不能麻烦你们回去通禀一声，让贵国陛下派个礼部官员出来接洽。”
“可我们没有礼部呀！”执枪的兵卒说的很真诚。
吕奇无奈撇嘴，只好改口说：“那就随便派个四品五品的官来！”
“行吧……那你们在这等着。别乱跑，留神得罪了山里的妖王！”
说完，驴车调头，一溜烟跑回山里去了。
八个钦命影画师，突然就成了外邦使臣。他们下马围坐到一块，啃着肉干，饶有兴致的探讨起来。
“岂常，你说这大成国，是不是旱灾后那些流民胡闹建起来的呀？”
“应该不是，帝号都到了文字啦，至少得有过两三代了吧？开国皇帝，不是应该称太祖，高祖之类的？”
“有道理！”郭锦挑着拇指表示赞同。
“两三代？那少说也得几十年了，朝廷任由着他们这样胡搞？平州也不是边域荒蛮所在啊！”
“只有一种可能。”吕奇比划出一根手指，“朝廷并不知道这里多出来了个小朝廷。”
“那他们俩说的妖王……？”程有方略带惧色的问。
吕奇注意到了兵卒提到“妖王”两个字时的神情，似乎只有敬意，没有畏惧。
难道这山中自立的小国，实现了种族间的完美和谐？
还是山中的人，都已经成了妖族傀儡？
想不出个明确答案，他便选择了沉默。
在他们七嘴八舌的议论中，一个时辰过去了，太阳已经西挂山巅。
终于，山路上又出现了人的身影。
两队披挂勉强可以称之为整齐的仪仗在前，一人骑马居中，又有一队不怎么上得了台面的散兵游勇垫后。
没有一丝的妖气。
大成的官员来迎外邦使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