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令郎有大师风范
鸿门宴!!
还极有可能是不管饭的那种。
这是吕奇接到邀请后的第一反应。
可好像又躲不掉,当时宫里太监来宣过口谕后,他就听陆扶羽提过,礼部确实要派人的,他们负责祈雨的祭典。
对方这是找了个合理性极强的时机和由头呀!
姓刘的老家伙,宝贝儿子断了右手,作为影画师也就断了前程,身残之人更是不能进朝堂。
如此严重的后果,假若尚书大人认定了自己就是相关之人,那他就算冒着获罪的风险,也得把这口恶气出了。
现在可不能指望他保持理智。
不见!不见!
吕奇拿定主意后,从腰间取下刚到手的官印,交给了程有方。
“你们俩,替我跑趟礼部。有什么文书,就代我盖个大印了事!礼部有什么要沟通的,就一句,全都由着他们的主意来!”
“我们俩?分量不够吧?”
“怎么不够?加起来三百多斤呢!我说够就够。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的左右正使了,找机会给你们二人讨个羊毫的七品官职干干!”
“好好!”哥俩像是已经官位在手了一样,昂首挺胸,捧着狼毫印,就跟着礼部的官员走了。
目送他们离开,吕奇也没有回屋。
守在这里,搞不好一会又有哪个衙门来人请呢,日子还过不过不了!
他决定大隐隐于市,到街上去躲躲清闲。
闲庭信步走到御造司大门口,立刻就发现了两个半熟面孔。
两个没什么身份的家伙,来找吕奇。
大门不敢进,也没人帮着递话,只能蹲在对面的街角死等。像极了立交桥下面趴活的泥瓦匠。
“小兄弟,你手里这画,真是吕大人画的?”
“可不吗!你没听说过霓凤楼前日题试吗?这就是那幅《吹箫图》!要是这事不知道的话,那礼部尚书儿子被人剁掉只手的事你总听到过了吧?”
“知道知道!这个我知道!吕大人为这事被抓去了大理寺监牢。他被绑到柱子上,还是我动的手呢!”
“放出来了?”
“别提了。那大理寺现在已经没有牢狱了!”
正热聊着,怀里抱着画筒的小厮眼尖,第一个发现了从大门里走出来的吕奇,撇下刚结识的“朋友”,笑嘻嘻的迎面跑了过去。
“吕大人!”他也学别人改了称呼,不再叫吕公子,“我们东家派我来找您。”
东家?女妖精又回京城了?
“什么事?”
“就是这画……”迎客小厮把装在画筒里的《吹箫图》双手捧了过去,“东家说,想麻烦您给留个名字。他要裱起来,挂在中厅里。”
“至于吗?”听闻不是女妖精要给他安排任务,戒备心放了下来,“找个冤大头卖给他,换点银子不好吗?”
就是因为他,霓凤楼今年力捧的花魁不存在了。吕奇,还有点不好意思,正想着用这画补贴他们一下呢。
“您快别提了!今天上门要买这画的人,都快打起来了!有人出到了一万两,我们东家都不肯出手!”
一万两?!旁边听闲的大理寺狱丞好像参透了影画师富有的核心秘密。
“行吧,你先把画带回去。我改天过去把名字和印章都补上。”
小厮笑开了花似的应承着,屁颠屁颠的就跑了。
轮到牢头了,吕奇故意吓唬他说:“这位差官,是来押我回大理寺的?要再绑起来,放一回血?”
牢头腿软着就要往地上跪,却被及时的托住了。
看他眼泪就要掉下来,吕奇心里本就没多少的怨气散得干干净净。
“逗你玩呢,别当真。说吧,找我什么事?”
牢头抽了两下鼻子,抹了把脸,壮着胆子说:“大人,我家就一个儿子。实在不想他将来再吃牢役这碗饭了,损阴德啊!为了他,我厚着脸皮来找您,看看能不能给指条道,我想让那小崽子,也来当影画师。”
牢头能说出“损阴德”三个字来,这点良知,成功的给吕奇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但他还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往御造司里收人的特权,于是照着一般的规矩提醒道:
“学画很费钱的,考御造司学徒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就算考进来了,做满三年学徒后,晋九品还要再考,考上了再熬资历。也不是人人都能顺利一路往上晋升,大部分影画师十年八年的都还停在九品。”
“我懂我懂,得看他自己造化。我也没想着您能给什么门路,就来问条道。我这人,也就勉强认识几个字,有权有势的老爷们咱也说不上话,这事估计使不上太大的力。能做的无非就是给那小子探探道,拼着家底,出点银子罢了。”
掏心掏肺只为子女的父母呀!
吕奇莫名的很受感动,甚至一下想起了被抛在了前世的父母亲,就这一小段话,让他鼻头发酸。
“你家儿子多大了?”
“七岁!这两年也送去念过几天书。您看看,这是我让他画的几笔,不知道有没有那个天份。”
牢头一听能问岁数,这就有门,赶紧把揣在怀里的一幅画递了出来。
带着不怎么齐整撕边的一张小纸,整整齐齐的叠了三叠。
吕奇展开,瞄了一眼,对牢头说:“你家公子,颇有大师风范啊!”
“啊?哪位大师呀,您不是哄我呢吧?”
“是个叫毕加索的大师,随便画两笔就能卖几十万两银子。”
“真的!”牢头都快蹦起来了,他也不想知道那个毕大师是何人,就这句几十万两银子,足够刺激人了。
吕奇按住他的肩膀,防止他太过兴奋窜出去,沉吟了一下说道:
“这位差官,看在你儿子这异于常人的天份上,我帮点忙也不是不行。但这天下没有白来的情分,你说是不是?”
“只要能让我家小崽子做上影画师,我全家给您当牛做马!”牢头扑通就跪下了,根本没给人拦的机会。
“我需要你做的事,可能会丧命哟!”
牢头只短短的顿了一下,便坚定的说:“没事,只要您能把我儿子安顿好,我这条命现在就拿去!”
“好吧。”吕奇把他搀了起来,“也不一定就要死,这事,全看你的胆量。”
他左右看看,确定视线内再无旁人,这才压低了声音,慢慢说道:
“你们大理寺少卿,有一根银针。也许随身带着,也许藏在什么地方。我需要你把它给我偷过来。”
牢头怔住了,他是做好了自我牺牲为儿子谋福利的准备,可听到大理寺卿这个名字时,心头还是压上了一块大石。
那根银针,其实他见过。
大理寺监牢里,被悄悄放血的,这位吕大人又不是第一个。
偷那根针,会扯出多么大的事来,牢头想不出来,也根本不敢想。
死在那针手里的……
一个,两个,三个……
吕奇把那幅孩童的“奇作”重新叠好,塞回到怔然发呆的牢头怀里,接着说道:“做不做你自己拿主意,但是只要拿到了,我便给你儿子做师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