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官场人的一天
一双俊男靓女独处的房间，保持了长久的沉默。
只有烧开了水的铜壶，热气顶着壶盖乱跳，用一种纷乱的节奏给两个人的思维打着节拍。
吕奇自顾自琢磨他所面临的异事，既判断不出现下自己处境是好是坏，也参不透那其中，到底，蕴含的是种什么样的力量。
陆扶羽则在震惊中，多了几分困扰。
她本来以为，吕奇是凭借着天雷这个契机，得了某种机缘，从而修为一步飞升，迈进了术士的大门。
想着，也许弄明白这其中的隐秘，能对她有大的助益。
却没料到，那个所谓契机的奇象，就是这个人所为。而内景，也根本不是她能触及的高度。
再加上之前这个影画师在天道山上表现出来的怪异，陆仙子发现，多探究出了一部分实情，不仅没有解开谜题，反而让眼前迷雾更浓了。
最后，还是陆扶羽自己主动放下了纷乱的思绪，率先让自己回到了这间屋子。
她拱手施礼，说道：“先生坦诚相告，扶羽感怀。只要吕先生不允，这些事，我定不会传于六耳。”
“信得过信得过，一瞧陆姑娘就不是个大嘴巴。”吕奇说这话时，专注看着她的温润樱唇，这副小嘴巴，他可是刻画进过那幅《吹箫图》中的。
“扶羽有个建议，先生且听之？”
“好啊，说来听听。”
“先生要是对自己的这种修行之法不得其妙，可以去找我阴阳司的大宗正，当今天下，能解此中奥秘的，恐怕只有他一人了。”
“算了，我还是先自己研究研究吧。老话说，好奇害死猫，我想暂时保持低调。”这是吕奇心里的大实话。
怀璧其罪，先贤们总结出来的经验，肯定有他的道理。
既然知道了自己的特殊，还是尽量捂住点好。
陆扶羽也没想着劝他，建议提过也就算了。她沉吟了一下，又换了个话题。
“先生，扶羽此来还有第二件事。”
“你说你说，你尽管说。”吕奇也跟着把刚才聊的事暂时放下，站起来开始满屋子找茶叶。
“吕先生是要煮茶？”
“是啊，这里我也是刚搬来，还不知道有没有呢……”他回答着，继续翻箱倒柜。
“不必找了，我这里随身带着有。阴阳司自制的，送与先生。”
陆扶羽拿出一根细细的竹筒，比一支画笔粗不了多少，三寸来长，但制筒的竹子一看就不凡，湛青碧绿的，非常扎眼。
吕奇刚想接过来，顿了一下，手没伸出去。
“姑娘还是先把那第二件事说完吧，拿人手短，我怕收了你的茶，接下来不好聊。”
陆大美人，罕见的抿嘴一笑。
她自己拧开竹筒，倒出几片茶叶，放进了铜壶中。立刻就有一股扑鼻的茶香飘散出来，几乎压过了屋中原有的那种草木之香。
“我想请先生此去平州，无论如何也不要带上周沫，可以吗？”她主动的提起铜壶，斟上了两杯茶。
这个没头没脑的请求，完全出乎意料。
吕奇摆出副无法理解的表情，问说：“为什么？能说个理由吗？”
陆扶羽犹豫了一下，浅浅的喝了口茶，还是说出了她的想法。
“祈雨之事，有违天命，行之必担因果。周沫他年纪还太小，道行也不够，我怕他担不住。”
“那你呢？”吕奇马上就发散了思维。
“我只是个望气士。如果同去，也是做些堪舆之事，不打紧的。”
“那陆姑娘对人选有什么建议吗？”
“除我以外，其他的人，还是最好都在二代弟子中选，也就是我师父他们那辈人。三代弟子中，唯一可堪此任的，只有大师兄，左弈。”
“多谢陆姑娘提点。”
之后，陆扶羽便告辞离开了。
出门前，大美人随手从门框上取下了一张符咒。房主人这才后知后觉，自打她进门那刻起，便在屋子里设下了隔绝外界的禁制。
如此细节的举措，刷新了吕奇的安全意识。
吕岂常一直把她送到影画楼外，本来，他还想散着步再把人送到御造司大门口去，可惜，人家不用走的。
捏出张缩地符，直接消失。
他稍有遗憾的往回走，踏上几步台阶，发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影画楼内，正等着他。
是身披大氅的南光无雨。
“我只告诉你一点，去平州的人选。阴阳司的部分，你不要决定，让他们指派，记住了吗？”
冷冷的交代完话，暴躁老头转身就走，没再多解释一个字。本来没太当回事的平州之行，显得有些不那么简单了。
这一晚，吕奇没能睡着片刻。
他突然发现，无论自己用出什么办法，都做不到安然入梦。
最后还是把青三柳喊出来，才被告之，从今以后，他都不需要再睡觉了。
内景，又一场漫长的观图……
次日，吕狼毫体会了一天官场人的忙碌。
卯时，南光无雨叫上他去了外院，巡视七至九品影画师的早课。
程有方和郭锦也在被巡视的对象中，看到自家兄弟尾随在一品工造大人身后，哥俩的胸膛一直挺的高高的。
辰时，户部来人，把他请了去。
一位这些要同行去平州赈灾的五品司农郎和另一位六品主事，详详细细的向他汇报了准备工作，听得吕奇这个根本不需要睡觉的人，直打哈欠。
事关漕运转运粮米啊，以及沿途筹措赈灾银粮，开设粥棚救济灾民等事，原来这里面都有影画师的存在。
大齐朝，影画师们既像档案员，又肩背着史官的职责。
另外有一个信息，是吕奇印象最深的。
半州之地旱灾，万余顷土地绝收，几万人面临无粮可食的境地。而朝廷拨下去的赈灾款，竟然只有二十万两。
对比他那一盒轻松得到的金叶子，万两的银票，还有一场赌局赢来的银子，吕狼毫心里有点别扭。
从户部出来，他本来想在街上转转，领略下京城的市井民俗，可没走几步，就让御造司的人给叫了回去。
说是要补领狼毫官印和芥工造的宝册。
这个流程倒是很快，就是往返路上实在耽误时间。
取了属于他的东西，程有方郭锦哥俩又找上门来，说是一共五名同僚愿意去平州，全是九品，一水的选择了先打欠条。
前面在户部了解过一些流程后，吕奇对这一趟需要的影画师数量有了新的认识，但自己定下的苛刻条件又不好破，于是去找了趟南光无雨，让他额外从为数不多的六品影画师中，指派了两位。
安排好这件事，他刚想带两个兄弟回屋去品品陆扶羽留下的好茶，没曾想，又有人来请。
“吕狼毫，在奉礼部尚书大人之命，来请您过去，商讨下祈雨赈灾的相关事宜。”
“礼部……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