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天雷是你引来的?
微凉夜色下的御造司,四栋主楼拱卫下的工造楼,像个威严的巨人,俯瞰着这个机构的角角落落。
程有方和郭锦直到走出外院,才把憋着的一口气吐干净。
“老郭,你说那陆姑娘来的事,会不会被南光小姐发现呀?”
“很有可能!”郭锦拿双手比划了个楼上楼下的姿势。
“哎呀,不晓得这趟平州,还去不去得成喽……”
吕奇的房间里,之前那种淡雅的檀香味已经闻不到了,盖过那种味道的,是一种很奇异的草木香芬,让人神清气爽,如临静谧山谷。
陆扶羽刻意寻找了一番这香气的来源,最终目光锁定在了那个不起眼的柳环上。
“吕先生,咱们在天道山时,未见你佩戴此环,能否借来一观?”
吕奇赶紧把那截柳条往袖口里塞了塞。
“朋友送的。就是拿柳条随便编了个圈,不值一看,不值得一看。”
陆仙子看他似有隐晦,便没有揪着不放。
吕奇为了转移注意力,很不自然的去摆弄那个精巧的碳炉,打算烧水,却找不到引火的物件。
翻来找去之际,陆扶羽突然说道:“吕先生不必隐藏手段了,我猜你是可以运用五行之力的,对吧?”
“啊?什么意思?”
“我反复推断过,先生必然通晓奇门阴阳之术,指间调用水火这点小伎俩,自然不在话下,不是吗?”她进一步质问。
“你是说我能拿手指头把炉子点着?”
陆扶羽没有开口,但神情已经无声的表达出了一句话:“你小子可以的,不要装了!”
吕奇叹了口气,双指轻巧的一甩,那炉中的木炭,便立刻烧成了火红色。
接着,他收指回来,一条细细的水流,从外面天井里的引水竹节上,飞入了铜壶中。
一放一收,水火如奉敕命。
“陆姑娘,我并没有刻意瞒的意思,只是,这也是我今天新学会的,自己还懵着呢!”
陆扶羽点点头,表示相信这个说法。
“今日的天雷奇象后,你确实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就是啊,当时我的血都要被放空了,差点没命!”
“吕先生,扶羽此来第一件事,便是要请教你,是如何掌握奇门阴阳的。请先生不吝赐教。”
“你请教我?”吕奇的嘴张得老大。
“先生身上现在所聚的修为,凭我的本事已经看不出所以然了,能在一天之内,不,应该说是在一瞬之内达到这种境地,实在让扶羽不得不好奇。”
“可不只一天,更不是一瞬。”吕奇连忙摆手,“我去了一个地方,感觉至少在那待了三四天!”
“内景!先生已经可以出入内景了?!”陆扶羽一贯冷静淡定的神情,一时间控制不住了。好像是被人抢了什么梦寐以求的宝贝,想要拼上性命夺回来一样。
“内景?那是个啥?”吕奇手指抠了抠脑门。
陆仙子快速的吐纳了两口气,强压心绪,保持平静的解释道:
“内景是道门修行之人所追求的一种境界。大宗正讲道时提过,那是修士的自身天地,能修出内景,才是真正入道。而道法的最终境界,就是内外景合一。”
吕奇似懂非懂的不断点头,他反问道:“陆仙子,还没修成内景?”
陆扶羽苦笑了一下:“吕先生,道门中的阴阳术士,都要修行到三品,才见内景。像我们这些更为依靠外物的望气士,则是要到一品,才有这成就。我如今才六品,谈内景不是痴心妄想吗?”
吕奇吓得站了起来,探着脑袋问说:“你的意思是说,我有术士二品或者望气士一品的修为啦?”
“应该还不是。”陆仙子盯着这个一身古怪的影画师,用尽她的望气手段探究,却始终看不透,但有一点可以确认,这个人还没有内景该对应的境界。
“我知之也尚浅,不明就里。但你不具备相应的修为品级,这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吕奇略感失望,双手一摊,说:“那就是没什么用喽?”
“我想肯定大有益处……那个……先生能把在内景中看到的,说与我听听吗?”大美人企盼的望着影画师。
她本来就是试着问问,可没想到,对方很痛快的就答应了。
“行,我画给你瞧瞧!”
说着,吕奇就跑去拿来了一大张绢纸,认真的叠来叠去,又照着折痕,把纸平均撕成了八份。
然后,他拿出工造之笔,点蘸朱砂,分别在八张长条纸上画起了符印。
看着他在桌上熟练的运笔行图,陆扶羽的表情时而恍然,时而困惑,最后,当这些图按照特定的顺序围成一个圆摆到眼前时,她的神情已经复杂到了极致。
“这……符印的走线……按理说和奇门阴阳的八门符咒是一个路数,但画的又完全不一样。这么说吧,就像两件纹绣内容大相径庭的锦衣,打眼一看就是不同的两身衣物,但仔细瞧,却能看出是来自同一位绣工之手。”
吕奇按着八张纸条 转了一点角度,让其中一张正对着陆扶羽,然后问道:“如果是相通的,那你觉得这张,是八门中的哪个?”
“震,雷印。”大美人不假思索的答道。
吕奇没有公布答案,而是将双指立于胸前,下一秒,丝丝电弧便缠绕在了指尖。
“你可以按这符印走势在体内行炁?”
“有什么不对吗?”吕奇收了聚在指尖的电光。
“这……我无法理解。”陆扶羽已经进入了自我怀疑的地步,吕奇所展现的东西,已经推翻了她这些年修行中的认知。
“阴阳司的术士,不用假借符纸,法器之类的外物,便可调动天地间万物。靠的是炁行经脉,以五行之力与外界呼应。而望气士,则是依托符纸、法器,去催使外力,这个前提就是以符印制之。”
“我看你走的是行炁之法,并没有借助外物。但炁在你体内,却能以符印自成一力,最终显象于外。这……这不可能呀!”
吕奇大概听明白了。
她说的阴阳术士那一套,炁在体内按照特定的方式运转,就像是制造出了某种信号,而这些不同的信号,就能召唤来不同的外力,供其驱使。
类似与自然共鸣。
望气士,则是用加工过的道具,去制造外力。加工的方式,就是符印。
这一脉更像是法力传输。
而他所用的方法,是自己在体内制出力量,比如刚才演示的雷电,然后加以利用。
不仔细琢磨的话,好像这个新方法与阴阳司两脉都有相似之处,但三者放到一起,他这个就显得完全不同了。
梳理完这些逻辑,吕奇非但没觉得思路通畅,反而有更多的问号,画进了心里。
他望着那八个符印,眉心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时,陆扶羽又再问道:“你这种方式所用出的术法,能达到什么程度?”
“不好说。我今天被困在你说的那个内景里出不来,最后没办法,就以那个艮字符,先把自己保护起来。然后,用这个震字雷符,将那个地方,给劈开了。程度吗……你们在外面看着效果怎么样?是不是挺炸裂的!”
“你……你是说……今天京城上空落下的天雷……是你引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