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官职和爵位
屋门，很快又被推开。
吕奇歪靠着门框，正了正手腕上的柳环，问道：“你们俩怎么来了？”
程有方很难为情的往屋里瞟了一眼，犹犹豫豫的说：“是有点事想找岂常兄办的，既然你不方便，那就晚些再说吧。”
“进来坐吧，没有不方便。”
哥俩交换了一下眼神，低着头溜达了进去。
屋里空无一人。
“躲床上了？”郭锦神神秘秘问道。
“我说小程刚才看花眼了，你们能信不？”吕奇大大方方的把巧妙隔出卧房的挡板推到了一边，露出平整的床铺。
“我不信，看得真切着呢！”
“那你就骗自己，是看花眼了，行不行？”
“行，当然可以！”程有方自认为是个嘴很严的人。
“那咱们翻篇，你俩随便坐。”吕奇给他们挪了挪坐榻上的蒲团，然后就去研究摆在一旁的碳炉和铜壶，打算学古人风雅，煮点茶喝。
两位客人，这才想起来欣赏一下这处超越了五品规制的私人空间。
几天以前，尚未去天道山公干的吕岂常，还和他们两个还挤在同一个小破屋里。
也是画室和卧室共存，不过，地方小了太多，里面给配的物件更是没法和这里相提并论。
七到九品，三人一间，住外院。
四到六品，两人一间，住中院。
但那种屋子都只有这间的一半大小，装饰不可同日而语，这里，其实是三品以上的规制。
这也是为什么程有方一开始把吕奇当成南光大人未来女婿的主要原因，毕竟从来没有人可以突破御造司的这种层级限制，吕奇现在可只是个五品。
他的那种猜想，今天也正式坐实了。
看着屋外那方种着龙槐的天井，小程很快脑补出了南光家大小姐翻墙爬楼，私会情郎的画面。
见程有方愣神，吕奇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道：“你们俩不是有事让我办吗？说说，是什么事？”
“哦，对了！就是去平州的事，咱们那些同僚……”他在外人那边，是拍着胸脯子打了包票的，但心底里，多少有点吃不准。
“是想再多带点人？”
“嗯嗯……”程郭二人一齐点头。
“加人可以，但是有条件。”吕奇忽然间变得有些严肃。这种神情在他脸上，可不多见。
程有方忙抢着说：“他们愿意把这趟差事的例赏银子拿一半出来。”
“要预交，拿不出来的打欠条！”
吕奇这个有点不近人情的条件，让二人很是意外。这是那个坐庄赢了钱，大大咧咧与他们分脏的吕岂常吗？就是昨天，这个人几千两银子都是蛮不在乎的呀！
吕奇明白他们的不解，自己主动解释说：“人心这个东西，很怪的。如果好处给的太容易，有些人不光不珍惜，还会错把好心，当成理所应当的事情，你们明白吗？”
郭锦脑子不如程有方好用，嘴也不够巧，但这次，他却是那个理解问题更快的一个。
就因为，他吃过人心上的亏。
老郭用力的点头，表示赞同。
而小程这次却一时没琢磨过味来。
吕奇继续补充道：“把答应的利益提前落到实处，这只是第一条。第二条，就是赏银可以拿，但功劳不能分。除非他们自己做出贡献来。”
程有方觉得更不合情理了。
影画师抢着出这种公差，主要就因为这是晋升品级近乎唯一的途径，分赏钱反而是次要的。
“有方，你就按我说的转达。同僚们理解，就按我这规矩来。不理解，尽管埋怨我一个人就好。相信我，这样不会坏了大家的同僚情义，相反的，如果糊弄过关，才会导致有天旧友翻脸。”
小程还在皱眉头，郭锦及时说道：“我觉得岂常做得对。”
“好啦，这个话题也翻篇。接下来，你们谁懂那个什么狼毫呀，芥工造呀，跟我说说呗。”
程有方撇撇嘴，调整了下情绪，给吕奇解释道：“狼毫，是咱们影画师的一种官职。从九品到一品，这些只是职级，决定的是月俸和待遇，但拿到了官职，就完全不一样了。”
“那狼毫是个几品官？”
“御造司能封的官就四种，羊毫是七品官，位同一县县令。狼毫是五品，地位相当于一地知府。云毫是三品，位同六部堂官。最高的是天毫，官居一品，位同宰辅！”
五品官？老子这就当上市长了？
“那芥工造呢？”吕奇又恢复了他那种随时撒欢的样子。
“这个吗……”程有方挠着头组织了一下措辞，“在御造司，地位最高的是大工造，这是他的头衔，其实他的官职是天毫。南光大人也是一样，他的工造也只是头衔罢了，他是三品云毫。你封的这个芥工造，比南光大人低了两阶，中间还有个稚工造。”
“这个好像没什么用吗！”他听了小程的解释，并没品出什么特别的味道来，有点失望。
“怎么没用！”小程差点站起来，“这个才是最厉害的。影画师封衔，等同于文臣武将封爵呀！咱们御造司只有一位大工造，四位工造，除此之外，有头衔的单你一个！”
“等同于封爵？那有封地吗？”
“好像没有……但可以和宗室通婚，可以驾四乘，可御街不下马，还可以……用工造之笔！”
“这个吗？”吕奇从袖管里拿出了鹿皮小包，把给他惹来僭越之罪的工造笔抽出来，摆到了小桌上。
程有方一时兴奋，想去拿，胳膊都伸直了，郭锦在旁咳嗽了一声，他马上就把手缩了回去。
“这又没外人，看看没事的。”吕奇宽慰道。
“还是算了吧，国之重器，还是敬畏点好。”程有方有些后怕的吐了吐舌头。
这句“国之重器”让这支笔在吕奇心里开出一个特殊的地位。他本想再多打听点事，但算算时辰，有点紧张，就先把笔谨慎的收了起来。
他抓紧时间把御造司先前赏的另外六支笔端了出来，它们还都整齐的躺在木盒里，动都没动过。
“这几支总没那么特别了吧，你们俩一人挑一支，挑好了，陪我去个地方。”
一盒子宝贝，照得程郭二人眼里放光。
郭锦丝毫不犹豫，一下就把中间一支翠玉笔杆的拿了出来，也不多把玩，朝吕齐嘿嘿一笑，直接塞到了怀里。
程有方多想了一会，才挑出个制式和郭锦一样的画笔。唯一和那支不同的是，他这支是白玉笔杆。
吕奇把盒子盖好，脸上渐渐露出难掩的兴奋，问道：
“去阴阳司的路，你们认得吧？”
“地方当然认得，但是，阴阳司和御造司两个地方虽然看着不远，去一趟却要走非常长的路。必须得绕过皇城，在中城兜一个圈。咱们赶到那里，恐怕要到宵禁的时辰了。”
“啊？这么麻烦？宵禁回不来，岂不是得在阴阳司过夜？”
他刚提出这个大胆的想法，屋门就被轻轻的叩响。
“吕先生，阴阳司陆扶羽冒昧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