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穿着衣服呢？
热闹气氛蔓延到了京城的每个角落。
大家突然多了好几样谈资：从风月场上的影画师赌赛，到天象怪哉，祥瑞现世，再加上礼部尚书之子被人剁手，还有大理寺遭逢天雷。
一日之间发生的大事，好像比过去三年都多。
而这几件事竟全都和那位新晋盛名的五品影画师有关。
茶馆酒肆，青楼戏院。
吕奇的名字四处被人提及。
影画师这个职衔，也顺道被推上了热门。
几位“知情人士”，因为自己供职的地方被雷给劈毁了，被动闲了下来，傍晚都聚在外城的小酒铺里消遣。
“头儿，你真打算送大侄子进御造司啊？”
“嗯，我想好了。这几日变卖些家资，找亲戚再拆借点银子，先给儿子找个师父学上一段日子，明年正月就去考御造司的学徒。”
“能保证有前途？”
“当然！你们是不知道影画师多有钱啊！两个来探监的，听说才是最低品的影画师，拿几百两的银票使门路，那眼都不带眨一下的就扔桌上了！”
“是是是！要不是出了那么大乱子，来了好几位天大的上司老爷，那银票现在咱哥们已经揣兜里了。”旁边立刻有人佐证。
“还有啊……”狱丞抿了口酒继续说道，“那个吕大人，听说就是砍了礼部尚书儿子右手的那位，随身带的开销全是金叶子，十好几片呢！”
小酒一喝，各种描述已经开始夸张加码了。但喝酒吹牛，这种无伤大雅的程度，寻常没人拆穿。
“不是说，那手是妖族砍的吗？”
“你懂个屁！”牢头在桌下踢了拆台的狱卒一脚。
“你没看当时宫人来传旨的时候，尚书大人的样子？那分明就是吃了哑巴亏！皇上都发话了，他就算是当场抓了现形，也不敢追究了呀！”
“啧啧啧……皇帝出来给挡罪？这影画师到底是个什么官呀？”一个当时不在场的狱卒不停的咂嘴。
“什么官？你自己琢磨琢磨，三品堂官老爷的儿子，一只手说剁就给剁了，事后还啥事没有！你说这得是什么官？！”
“那大侄子要是真进了御造司，你们家不就发达了！”
“嗨……也不是个个都能像吕大人这么有出息吧？不过没关系，能跟那两个九品的大人一样就成，几百两银子当铜钱花……”
“对了，我见吕大人随身带着个柳条编的手环，估摸着有大讲究，赶明儿我也得去折一根，给儿子编上一个……”
被他们打心底羡慕的两个影画师，回到御造司之后，也是被团团围住。
外院里，七八品的前辈们，心里酸溜溜的不是个滋味，但又因为听说了原来和程郭二人混迹在一起的吕奇一步登天了，不得不跑来巴结攀交情。
“小程，平州的差事，有你一份吧？”
“往年有这种事，去一趟，只要不犯错，回来至少能升一品呢！”
“是啊，还有例赏，每人能分上百两呢！”
二十几个人围着圈，你一言我一语的。
程有方和郭锦坐在当间，颇为享受这种感觉。
“确实定了我们俩要去平州辅佐岂常，你说说，又是祈雨，又是济民赈灾，这哪样不得靠咱们影画师绘图记事呀，岂常他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
“是，忙不过来。”郭锦简单总结。
“那这次有没有定下总共去几人？九品的还有名额吗？”
所有影画师一齐点头，期待着答案。
“这就得问岂常了。”程有方学会了说话摇头晃脑。
“你去给说说，多带几个人。要是能去成，例赏银子我拿一半出来分给你！”
“对对……要是能去的话，我也愿意分一半出来！”
“那点例赏银子……三五百两的还要几个人分！大家把眼界放开一点，知道跟着岂常过的是什么日子吗？让你们见识见识……”
说着，程有方从怀里掏了一厚摞银票出来。
“看见没，几千两，随便挣。知道吗，咱们兄弟昨天可是在霓凤楼后边小院过的夜！岂常他可不是个小气的人。”他把银票捻成扇形，随意的扇起风来。
大家伙全都闭了嘴，有两个机灵的，已经跑出去烧热水，打谱给程郭二人烫脚了。
回到影画楼的吕奇，独自进了属于他的那间屋子。南光无雨把他领回来后，便不再理会，照旧是自己上了二楼。
吕奇很喜欢这种没人约束的管理方式，相当合他口味。不过，这样也有个坏处，就是心里有不明白的事，没处找人打听。
他独自坐了一会，回顾了几遍被抓进大理寺后的事情，然后从手腕上，取下了那截柳条。
“青姑娘，咱聊两句？”
一道青光闪过，青三柳婀娜现身。
只见她盈盈下拜，朝吕奇施礼说道：“今日之事，请公子勿怪。”
“怪你？我有什么事要怪你？”
“公子在监牢遇险，三柳当时心存疑虑，实在是怕给公子招来麻烦，踌躇再三，没有现身相救。”
“不打紧的。”吕奇招呼柳条姑娘坐了下来，“幸亏你没现身，要不今天还不好过关了。这事你也不用多想，我这不是毫发无损的出来了吗？”
“妖主既然把我留给公子，就还请公子日后放心差遣，不必客气。”
她说话过于温柔，像丝丝缕缕的春风拂面，这让本就喜欢思绪乱飞的吕奇，忍不住遐想。
可一段许悠诠释给他的，有关这位“太公遗物”的说法，及时的跳了出来，拉回了神思。
吕奇赶快强找了个话题和青三柳聊天：“青姑娘，你方才称呼许姑娘妖主，这是个什么说法？”
“因为许妹妹，是天下妖族共主。”
“啊？这么说妖族实力也不怎么样呀！”吕奇回想起在天道山时，许悠对战何七逸的情况，好像她一直落于下风。
阴阳司，还不知道另有多少高手呢。
“老妖主走的突然，所以才让许妹妹小小年纪做了妖主，她还差些年才到千岁，修为不够也属是正常。不过，妖族的三位长老都在忠心辅佐他，不会有问题的。”
“你给我讲讲太公封神的事呗。”
“好啊……”
“……”
御造司自从有了一个新的吕奇，好像规矩变得不再那么严谨。
程有方和郭锦牛皮吹得有点大。
他们抵不过一众同僚的纠缠，只能硬着头皮去找他们的岂常兄，给大家伙讨要几个去平州的名额。
本来两个人是不能去后院主楼的。
结果今天一路低着头往里走，完全没人阻拦。
不知道是“吕岂常兄弟”这个标签起了作用，还是御造司临时改了规矩，哥俩闷头走路，竟然顺顺利利的进了影画楼。
“岂常住哪间呀？”郭锦有些慌张的问程有方。
“昨天去霓凤楼的路上，我记得他说是最边上的一间，但是在西边，还是东边，我给忘了。”
“去门口听听？”
“好，先去西边。”小程做出了正确选择。
他们还没走到环廊尽头，就听到了最里间屋子中传出的，来自吕奇的爽朗笑声。
于是，程有方激动跑过去拉开了门。
“岂常……”
门，哐的一声，又被他给立马关上了。
“找错了吗？”
“不，没错，确实是岂常的屋子。”
“那……你这是？”
“南光小姐在里面……”
“都穿着衣服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