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遥遥领先
强烈的求生欲，让陆扶羽也向吕奇的大胆策略妥协了，就更不要说早就焦躁不堪的周沫啦。
只要有一丝保命的希望，更不靠谱的办法，他现在都愿意试一试。
画不出观象图，必死。
胡乱画，则是死中求生。
他们俩一左一右站到了画架两侧，仿佛是护住这边，怕其他人瞧见此处已经动笔了。
吕奇看上去挺轻松，其实，他心里还有两个关键点在悬着。
第一个，就是他根本不通水墨技法。
他前世的确是美术专业的，而且专业水平很不错，油画，素描，包括专修的雕塑，都很拿得出手。
可国画，和他学的西洋画法，完全是两个路子。
笔，是软笔。
墨是水性的，并非他习惯了的油性颜料。
而且构图不讲透视原则，不重写实和立体，在意不在形。
说来都是画画，可实际上天差地别。
这第二个让他不踏实的地方，就是内容了。
创作？硬着头皮说说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
八个方位……这要是画上一组奥特曼，或者把七个葫芦娃和他们的爷爷画出来，那个什么大宗正和太常卿，会做何感想？
吕奇咬住笔管，托着腮犯起了愁。
“怎么还不动笔呀，不是有主意了吗？”周沫刚平定下来一点的情绪又急躁起来。
陆扶羽一根手指挡在唇前，让他闭嘴。
“小声点……别催他，慎重点好。”
专心寻找灵感的吕奇，习惯性的闭眼冥想。
可当他上下眼皮合上的瞬间，突然，脑中跳出幅五彩荧荧的画面，还伴随着震耳的空灵之音，吓得他猛然又把眼睁开了。
他坐正了身子，眨了眨眼。
眼膜之上，仿佛还残留着画面的残影，就像是被高功率闪光灯突袭之后的那种视觉。
吕奇又定了定神，做足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后，小心翼翼的把眼睛再度闭上。
不是一幅，是八幅画面拼接！
九宫格的排列，中间包围着框在方框中的太极阴阳鱼，周边八个方位上，各有一幅画面，在缓缓而动。
组在一起，五颜六色的，光彩耀目。
各自画面中所发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空灵，深远，音量又大得振聋发聩。
闭着眼睛，他皱起了眉头。
这就有人送标准答案来了吗？
吕奇一幅幅浏览着这些奇妙的影像，刚看到第三幅，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我见过！这每一幅画面我都见过！
一些不算太久远的印象从脑海中调动出来，是穿越进这一世前，那场莫名其妙的岗前培训。
这些画，全都在那个混沌世界里出现过！
又粗略的把八幅图快速检查了一遍，确认如他所想，于是，睁开眼睛看向了陆扶羽。
“陆仙子，你说过这观象图是八个画面组成一幅长卷，那么次序是按照山峰排布，还是另有说法？”
陆扶羽点点头，又摇摇头，回答说：“按规矩来说，是必须要有特定次序的。不过……”
她想说既然你是瞎编乱造，那次序还重要吗？可这话，没好意思讲出来。
“那次序是根据什么定的？”
“后天八卦。”
吕奇心里更有底了一些，他倒转手里的笔，拿笔杆在沙地上画出来一个九宫格。
“那再麻烦你一下，把次序给标一标。”
“简单！”周沫抢着蹲了下来，捡了块小石头，在九宫格中做起标记。
他先是在上方的中间一格里，写下了个【坎】字。
“喏，这是我们之前定好的方位，坎字在前，此为一。”
“天光在侧。”一边说，他一边在坎位的右侧写下了个【乾】字，“乾六西望。”
紧接着，他在下方和乾字同侧的角落里，写了个【坤】字。
“坤二，地母。”
“等一下……”吕奇还是皱着眉头，他把胳膊肘压在了周沫的肩膀上，指着中宫的位置问道：“是不是，中宫对应着数五？”
“当然了！”
“那这里是不是应该填数八？”他的笔杆指着坎位的左侧。
“对啊，这里是【艮】位。”
角落里，艮字又被填上了。
好家伙，这不是小学奥数吗？
横，竖，斜，各向三数所加之和为十五。
吕奇感觉自己解锁了新的知识领域，他兴奋的算出了剩下的所有答案，所谓后天八卦他倒是有接触，但保险起见，还是向周沫求证。
“九是什么？”
“离九。”
吕奇在九宫下方的中间自己填上了【离】字。
“四呢？”
“巽四。”
“……”
吕奇边问边填，很快，一幅九宫格就给填满了。
上排，艮八、坎一、乾六。
中排，左右分别是震三，兑七。
下排，巽四，离九，坤二。
“你还懂后天八卦？”周沫看他自己把剩余答案自己推算出来，有些小小的惊奇。
吕奇没理他，而是抓紧时间闭上眼睛，去看脑海里的画面。
他先看向了刚才标注出的上排中间位置，那里的画面，是一个高大的背影，背后浮现出一轮火环，熊熊燃烧，火焰升腾，照亮了整个天际。
不对呀，坎不是水象吗？这幅图明明是全是火，不沾边啊……
水象……他在心里念叨着，到其余七幅图里去找能对应上的画面。
中排，左侧：一片碧绿深潭，水潭中央鼓起个圆泡，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酝酿着破水而出，荡起层层涟漪。
下排，中间：两道奇峻险峰间，一挂激流瀑布，水声涛天，不过……这瀑布竟然是倒流的，逆天而上！
脑子略微一转，吕奇明白了。
这九宫格，得调调位置……
十几秒后，他再度睁开眼睛，二话不说，提笔蘸墨，往固定好的绢纸上，点下了第一笔。
这一笔下去，吕奇心里踏实了。
肌肉记忆有！此世的他，水墨功夫了得。
唰-唰-唰……
几笔，他就勾勒出了两道山形。这是那幅倒挂逆流的瀑布……
看到他毫不犹豫的下笔，点墨成形，如行云流水，周沫嘿嘿嘿的笑起来。
而一旁的陆扶羽，却从刚才他自行填补卦位开始，眼神就凝聚起来，心里罩上了疑惑。
“别闲着，帮忙！把矿粉和朱砂都溶开！”
吕奇保持着百分百的专注，下笔如飞，头也不歪的使唤起了周沫。
话语间的急迫感，瞬间感染了圆脸小道童，他哦了一声，就按着吩咐忙活起来。
拖后腿的，现在成了救命稻草，哪有不配合的道理？
没过几分钟，小影画师这边刷刷点点就把第一幅坎位图画好了。
他自己都在心里赞叹，小爷我这基本功，相当可以呀！
周沫刚把几盘矿粉研成了各色的墨料，就听见吕奇又下达了新的指令。
“再弄点水来！”
“好好好！”周沫把涮完笔的水倒掉，提上竹筒就朝离他们最近的那组人跑去。
“左师兄，劳烦你帮帮忙，给搞点水。”
那位左师兄，已经和同组的人吵得面红耳赤，看到小师弟跑过来讨水，没好气的说：“你一个阴阳士，自己搞不来水吗？”
“嘿，此处离水源有点远，你也知道师弟我的那点道行……”
“好吧……”左师兄掐指念诀，转眼，两道细细的水流从山下穿过浓雾直飞而来。
不大不小的竹筒很快就给灌满了。
“谢了师兄！”
周沫提溜着竹筒，屁颠屁颠的往回跑，刚跑出去没几步，就被身后的左师兄给喝住了。
“等一下！”左师兄探头往吕奇和陆扶羽那边瞄了一眼，“你们那边开始画了？”
“可不是，第一幅都已经画得了！”周沫得意的摇晃了下脑袋。
“什么？”
“那边已经开始画了？”
“已经画得了一幅？”
“那个姓吕的九品影画师？”
二人的喊话，惊动其他五组的所有人。无论是影画师，还是阴阳术士、望气士的二人组，纷纷朝这边聚了过来。
连另外五只木猴都受了影响，带着嘎吱响的机括声，转向了这边。
倾刻间，吕奇的身后就围上了一大圈人。
他脑子里，蹦出来一句最近被洗了脑的四字词。
遥遥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