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需要帮忙

    “我需要人帮忙,你是最佳人选。”

    “这话我听了很多次了。”阿利张开嘴,还想说些什么,我放在身后的手不由握紧了,但他没有继续。

    我知道,他有很多事要责怪我,也有很多事要问我。但我也知道他不会说也不会问,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做。我们相识的时候还太年轻。即使在我十四岁、下决心要反抗他的时候,我也只是又抓又踢。我甚至不会说不。我们从来不谈做过的事。

    “是关于我们抓住的游荡者的。”说这句话时,我眼睛一直盯着他。他则避开我的眼光，挪回来，又挪开。“我认为官方的调查思路可能不正确。”

    “官方的调查思路也是你提出来的。”他往机器上加了一个力道。项圈棒顶端的皮套绷断了,力道猛地冲了下来,我们俩都往后闪了一下。“妈的。”他搓搓手。

    “是的,部分是我提出的。但我现在没有把握了。我仍然认为是塞林格曼杀了纳特和强尼。而且我也认为哈珀跟他是一伙的。这个新来的家伙让我想起了塞林格曼,特别是他被捕之后的表现。我下去看过他。他就知道朝我们吐唾沫，根本不交谈。我是说,难道不奇怪吗他跟其余几个人的表现完全不同。”

    阿利拿起那根损坏了的项圈棒,紧紧握住。“你想放他出来,就放他出来啊，偷偷塞给他把锉刀,别把门锁上,或是跟他私奔也行。别让我帮你的忙。”他的脸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他肯定很想说这几句话。

    我小心地吸了一口气。现在要说的话必须要冷静。

    “不是这么回事，阿利。跟个人问题无关。我考虑的是证据问题。我们现有的唯一把他们跟哈珀和塞林格曼联系在一起的证据就是，他们中的一个人偷过一瓶欧若莫芬。我越想越觉得这个证据立不住脚,因为这不是个正确的医疗处理。她是个医生。这家伙丢了一条胳膊。我认为她不会听任这种事情发生的。我看过他的就诊报告,医生说他的胳膊是外行做的。”

    “你对她挺有好感,嗯”阿利还是抱着那根棍子不放。“认为她是个好医生”

    “是的,我认为她很可能是个好医生。那一次她因为偷药被抓后,医院并没有开除她。如果表现很糟糕的话,她不大可能保得住工作。我——我认为我们错了，抓那些人看起来是很自然的。我是说,他们每个月都在月光下游荡,而且如果你问他们,他们会向你说教。看上去他们有一整套哲学,或者说是某种生活方式。我是说,还有谁会比这些人更恨我们呢我想,在他们眼中,我们都是残疾人。有时,阿尔宾看我的眼光几乎带着怜悯。我们要找的人正是违反宵禁令的人,而且与我们为敌。正好这一群人撞到了枪口上，符合所有的条件。但我现在认为我们证据不足。我想,我们的思路就是——有人想以我们为敌,而这些人正是那种类型。”

    “他们的确是,”阿利说。他用力握住项圈棒。“我知道你去过下面。你认为他们对所有人都很亲切很友好你只是在逃避思考这个问题。他们和你是一样的人,所以你才想不清楚。”

    “什么”尽管我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这个责难还是吓了我一跳。

    “他们当然是。我见过你的姐姐,我还记得你进育婴堂时的口音。操,你是个律师。你想让这群人喜欢你。你认为他们就是你本该成为的人。怎么,如果你是脚先出娘胎,你还以为你会在乎我们中的任何一个吗你会和那些人一起上大学，你会和他们一起满月夜在户外游荡。我见过你盯着窗外看星星的样子。我敢说,假如可能，你会爱上月亮的。真遗憾,你生下来就有残疾。”

    我坐着不动,手抓着桌子边,不说话。

    “别一副吃惊的样子,公主殿下,”阿利说。“你在和他们中的一个上床,不是吗!你怎么可能不喜欢他们呢真糟糕呀,他们现在坐牢了。你不愿意承认是他们干的，是因为那让你的小小美梦落空了。你本以为他们或许会接受你,本以为你还有一部分像他们,或者像你本该成为的那个人。丢人啊,你以前是个有脑子的人。”

    我慢慢滑下桌子,双脚踩在地上。“对不起,让你觉得被轻视了,阿利。对不起,让你认为自己不够好,配不上我。对不起,我还在乎我姐姐,没有让她避开你，免得触动你敏感的神经。还有,你认为这关于阶级知道吗也许你是对的。也许我真的认为我本该成为他们那样的人。但你要记住，即便那样,我也绝不会抓起一把枪,打死两个人。”

    “你确实拿了一把枪，”阿利说。“我知道储备库少了一把。”

    “如果我确实拿了，你认为我会拿来打谁”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至少还对朋友有点忠诚，虽然你没有。”

    “不好意思，阿利，”我说。“我不觉得要对你那么讲忠诚。”

    他耸耸肩。“我又有什么好吃惊的呢”

    “也许因为当我还是孩子的时候,你想上我”终于挑开了，而我是那个往事重提的人。我在发抖,心中的一切都在沸腾、燃烧,但表面上,我的眼神并没有躲闪，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也许吧。但我来找你是因为我需要帮助,我想将真正的凶手绳之以法。我认为共有三个人,塞林格曼、哈珀和另外一个。而且还有漫游者没有被抓住，也许是一两个，因为我那晚在花园里看到的不只他们几个。如果我们把时间都浪费在抓那几个漏网的漫游者上面的话,也许某一天上面会认为此事可以就此了结了,那么塞林格曼的另一个同伙就会继续逍遥法外。我不想要那个结果，阿利。但如果没有人帮忙,结果就有可能会是那样。要知道我没办法独自逮捕某人。看着我，阿利,我没法逮捕一个男人,更别说两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