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你相信我们了?
“生命体验。”我重复他的话。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生命体验,而不是渗入土地的鲜血,不是身体上无法消失的伤疤，也不是永远无法弥补的损失。
“保罗,你应该告诉她的,”阿尔宾说。直到他说出这句话,我才意识到他说的是对的。保罗从来没对我说过这些事。
“我”保罗手拧在一起,看着我。“我想你不会喜欢的。”
“是吗”我的声音毫无感情。
“是你谈论变身人的语气,我觉得你不会理解的。而且你也没有理由去理解。我是说,我不知道从你的角度来看这件事是什么样的,而你也没有办法从我的角度看。”
“谢谢你的提醒。”我几乎是在耳语,但声音还是响得让他们听见了。
“劳拉”
“我们在这里讨论生命体验,可我认为你们并没有体验过什么叫危险。被咬掉一只手,那将是永生难忘的体验。”
埃勒维坐在角落，后背冲着我们。
“不是我干的,”保罗说。他沙哑的声音在恳求。
我看着他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你关在下面的这段时间里,我没有动过你一根手指头,但我想,在你眼中,我也并不是无罪的。
“我爱你，”保罗说。“我希望你能相信我。”
“你这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我说。“在这里，你不得不爱我,因为我是你得救的最大希望。一旦离开这里,你就会认为这一切都结束了,你再也不需要我了，然后你就会开始讨厌我,恨我做过的所有事。”
他一言不发。
“或许你是对的,”阿尔宾说。“但我希望不是。真遗憾,如果你是里坎人,我说不定会邀你加入我们。”
“我不是里坎人,”我说。“我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里坎人。”
“我们真的没有杀任何人。”
“我认识强尼的妻子,”我说。“他有三个孩子。这一家人快完了。”
“他不是我们杀的。我一直试着调查到底出了什么事，自从迪克——报纸上并没有提到他丢了一只手。”
“那并不稀奇。还有枪杀,报上也没怎么提。裸背们常在年轻时死亡。对于报社编辑来说，他并不在乎一个裸背到底是死于枪杀还是咬伤。”
我正站在那里,跟他们交谈。我应该恨他们,因为他们可能在说谎,把我的思路玩弄于股掌之间。但很奇怪,跟他们谈话让我心绪平和。如果我对一个非里坎人说这些话,听上去就只会像发牢骚。而大多数里坎人则会不屑地耸耸肩。我猜想我现在有了自己的受制听众了。
“我很同情那个人,”阿尔宾说。“我想给他的家人一些钱,但那样做的话,我肯定会引起怀疑的。我想也许现在可以那么做了,如果我能出去的话。”
我本可以说,你不能就这么拿钱收买人心,但那样说又有什么意义呢苏·马可斯需要钱。
“直接给她,”我说。“别通过多拉,否则钱不知道会在哪个环节打折扣。告诉她你跟我谈过了。”
“那么你相信我们了”阿尔宾问。“我是说,相信我们没有杀人了”
声音在我耳朵里嗡嗡作响,我太累了。我深吸一口气。“我不知道，”我说“要是结果证明你现在在说谎,过去也在说谎,那你就是活着的人中最卑劣的一个。但是现在，我还看不出你在说谎。”
他们都转过头来。稻草响得像风暴中的树。
“你为什么认为是我们呢”保罗说。“没有人能拿出证据。他们只是把我们拖出去,把我们往死里踹,问的都是同样的问题。到底怎么回事就因为你知道我们做了某件事，我们就要被反复拷问”
“我听惯了人们用‘他们都是一样的’这样的话来评价我们,恐怕这辈子还要继续听下去，”我说,开始愤怒起来。“裸背们这样,裸背们那样。我现在也已经开始这样做了,不是吗”
保罗耸耸肩。“也许吧，人们往往会把自己遇到的事又传到别人身上。”
“我们刚刚逮捕的人中了一颗银弹,他没有去医院。当天,有人偷了一瓶欧若莫芬给他麻醉,好把子弹取出来。你,斯泰因医生,你有偷盗欧若莫芬的前科。看上去你有自行治疗的习惯。”
我并没打算那么说,那句话是脱口而出的。保罗没有资格评判我
“我拿过一次欧若莫芬,”卡拉低着头冲着膝盖说。“我以为它会减轻变身的疼痛,而且会让我们事后清醒一些。”
“没有用,”阿尔宾补充道。“我们做了蠢事。但她真的只做过一次。”
“如果我们中的一个人中了银弹,我不会拿止疼剂来处理的。”卡拉嘟哝着“看看那个可怜人的模样吧。我在医学院努力学习。我知道小看那种伤口的后果，我学习很努力。”
直到这时,我才开始相信他们。
“阿利,”我叫道，“现在有时间吗”
他正在测试项圈棒。有那么一台机器,你可以把项圈套在上面,施加或者撤销力量,就像在健身房里一样;项圈棒必须承受变身人可以加在上面的两倍力量。阿利正在用力,看到我时,他的胳膊猛地垂下来,好像胳膊突然变得沉重了。
“你想干吗”他把项圈棒搁在地上。“我现在没心情。”
“我什么也不做。”我一跳,坐在桌子上,手放在身体两侧。“我想跟你谈谈。”
“我不想跟你谈,劳拉。”
“你在生我的气”
“我不喜欢被戏弄。”
我耸耸肩。“没有人喜欢。你到底听不听我说”
阿利瞪着我。蓓卡会把他的表情形容为“就像他从来没见过我一样”,但那个说法并不准确。他感到陌生的并不是我的脸。
“我不相信你,劳拉。你就这么大大咧咧走进来,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还指望我放下手头的事听你说”
我有点心虚,但也只好摆出一张倔强的脸。“差不多。要知道,不是你的问题，不要认为那是针对你的。我对其他人比对你还要坏。”
“基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