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你们必须跟我走一趟
“是的。”如果她装作不记得我的名字,我就会知道她在做戏,而且我相信她也知道这一点。聪明的女人。“我可以进来吗,桑德森小姐”
“有必要吗”她手倚着门。
“恐怕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您谈。”
“哦”她咬咬嘴唇,看看屋里,然后把手从门上挪开。“那好吧,请进。”
我和阿利走进她的房子。墙上挂着刺绣、剧院海报，一块靛蓝色的绸子沿着楼梯扶手爬上楼去。她领我们走进一扇门,门框上挂满了皮影。
房间不是空的。刘易斯·阿尔宾挺直上身坐在沙发上，身边堆着几个靠垫，我们进去时,另一个女人站起身来,乌黑的头发整齐地盘成一个髻,额骨微微隆起，嘴唇线条坚决,还算中看的脸上戴着一副黑边眼镜。
“怎么了，萨拉”阿尔宾问道。
萨拉摊开手。“加利小姐说她想问一下关于迪克，埃勒维的事情。”
“坐下，”他说，这话与其说是对我说的,更像是对另外两个女人说的。“那么您是谁,先生”
“阿兰·格里高利,”阿利出示了他的证件,又站回去,倚在墙上。
“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吗”阿尔宾盯着我。
“我来这里调查有关埃勒维一案的重要证据,”我迎着他的目光说。“有些问题需要问一下桑德森小姐。”
萨拉瞅了其他两人一眼，趁她还来不及说话,我抢先开了口。“桑德森小姐,您知道满月夜宵禁和禁闭的法令吗”
“当然了。”她拿起一个靠垫放在腿上,摆弄着上面的接缝处。
“那么您也知道违反法令要受到惩罚”
“是的。”
“桑德森小姐,上个满月夜,我和另一位办事员在您这里看到了严重的违法行为。”
“违法行为”阿尔宾问。
“阿尔宾先生,我在跟桑德森小姐说话。桑德森小姐，半打的成年里坎人满月夜时聚集在您的院子里,您不会不知道那是违法吧”
“等等,等等,”阿尔宾说。他很礼貌,听上去一点也不担心。“加利小姐,您所说的法令强调禁闭在私人空间内。只要花园是封闭的,那就不能算是严重的违法不是吗”
我看着他。他那道疤很深,在面部留下泛白的一道。坐在他旁边的黑发女子手放在膝上,姿势有些僵硬。她手上有道疤。里坎人通常不会有那样的疤痕,大多数不会。很多里坎人不会有任何疤痕,身上有伤口和裂痕的是我们;因为是我们要跟变身后的里坎人打交道。阿尔宾脸上的疤跟我自己的很像。
我眼中突然亮起一道光,然后是另一道。
“阿尔宾先生，您也参与了对不对”
阿尔宾耸耸肩。“是的。”
“刘易斯——”他旁边的女人快速地低声说道。
“没关系,卡拉,有人看见了,我们不能否认。不会有事的。”
“也就是说您也有份”我问卡拉。
她低下头。
“可以问问您的名字吗”
卡拉·斯泰因。”她小声说,有些紧张。
“很抱歉,你们必须跟我走一趟,”我说。我本该觉得强势或愤怒,但我没有。卡拉的紧张和萨拉的沉默也影响了我:我是引起不安的人，不知何故我也被拖入这不安之中。
“为什么”阿尔宾问,他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我两手插在衣袋里。“您的朋友，也就是我的当事人,迪克·埃勒维满月夜违禁待在户外。恶性事件,阿尔宾先生。他把执行公务的办事员的手给咬下来了第二天,他从禁闭间打了个电话,就是打给这个地址的。而且我们知道他给您打了电话，这一点您也告诉我们了。”
“现在,请让我向您解释一下。有几个人,他们不想满月夜待在室内，而这栋房子前面有个被高墙围住的花园,于是他们就选择了这里。他们认为这是安全的,因为墙很结实,不会被撞破,但是他们没意识到跳出墙外并不费劲。月亮升起后,里坎人能够跳起的高度连他们自己都不敢相信。而这群人中恰巧有人那样做了。”
“我相信您曾经试图阻止他，阿尔宾先生。禁闭间的目击者说他背上有伤痕,而您脸上也有。从这些可以推测出，一个变身的里坎人想要为所欲为,而另一个则试图阻止他。我认为您并没有那么喜欢他,或者说,不会再那么喜欢他了。显然，您并不像自己自信的那样了解他。我想,您自己并不知道这一点,但是相信我,没有任何人或任何东西能阻止一个任性的里坎人。”
“他跳了出来,捕手想要阻止他。后来发生了什么您也知道了。”
“而且,他还编了一个什么车坏掉了的故事。车并不是自己坏的，它是被人砸坏的。我本认为他是满月夜之前自己把它弄坏的,但是我错了。难道不是吗我本以为他是孤家寡人,因为他不可能有时间在第二天早上跑过去把车子的发动机砸坏。但如果他给这栋房子里的人打电话,把他的事告诉大家,那么你们中的一个人就可以溜出去替他做那件事。只是为了保证他伤人致残之后也不会受到惩罚。”
“从这堵墙的高度来看,以前并未发生过这种情况,您也不大可能是慨犯。我认为,最有可能的情况是,您和您的朋友们常这样待在户外,早已习惯了老老实实待在墙里，因此没有料到会有一个人试图跳出去。我想，迪克·埃勒维大概是刚刚被引见到这个圈子里的。您在生意场上遇到他，觉得还跟他挺谈得来。他成功,有体面的职业,看上去并不像个凶手,起码光天化日之下看不像。您也没想到他有可能并不想被你们的小花园所限制。但您应该想到这一点，您应该知道这种事情是有可能发生的,您应该知道,跳出去的那个人任何事都做得出来,包括伤人。您的朋友撞上的那个人有妻子,还有三个孩子;阿尔宾先生。您知道当别人把您的手扑下来时,会有多少血流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