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吹个泡泡糖
埃勒维宣称,当晚车抛锚时他正准备开车回家。我查看了一下地图,根据他所说的地点来看,他当时是在从东北方往中心去的路上。他在北边工作,住在市中心。他的公寓在国王公园的东面,一个漂亮的地段,价钱也很贵。
如果他的车抛了锚,他就应该把车留在原地,就近找一个庇护所。他宣称自己就是那么干的,这也确实说得通:如果开始变身了,没有一个人还会待在车里,除非他们想毁了自己的车。偶尔会有一两个蠢货想通过这种方法获得保险。他们坐在车里,等着月亮升起,然后他们就可以宣称,车子的内部损坏并不是他们有意为之。
通常情况下,你会发现那些匆忙从车里跳出来的人瘫倒在某条路的边上,头晕目眩,身上被玻璃划破的伤口流着血。
所以第二天早上,他的车应该还在那里。如果是主干道,多拉的工作员就会把它拖走;如果是在岔道上,他们就会把它留给值日勤的人员,也就是那些刚刚变过身,现在已经恢复了的里坎人。埃勒维把车留在了b路上,这就让事情变得很容易查清;多拉的拖车员可能已经把车拖走了,也可能把车留在原地,这取决于他们当晚有多劳累。
接下来呢 埃勒维会被告知自己的车在哪里,然后他会请人把车修好。最初的几天,我看到他没有开车。随后应该是车被修好了,而他也取回了那辆车。我需要做的就是找出修车人,请他作证,看看那辆车当时是否真的抛锚了。
接着又出现了另一个问题:为什么他没有到达庇护所呢附近就有两个。即使他对那一地区不熟悉,或者不知道庇护所的具体所在,他也应该知道该做些什么。庇护所的分布都是有规律的;而且,从大概八岁开始,孩子们就经常从大人那里听到满月夜身处户外时应该怎么办的教导。而他,却把强尼咬成了残疾。
以疏忽为理由为他辩护就相当于我亲手把他送进监狱。弗兰克林不会同意的。我需要一个诚实的错误。
如果他确实不了解地形,那么他就确实有可能迷路;而且,由于习惯开车,不习惯步行,他错误地估计了到达庇护所的时间;最后,他想仅凭自己的摸索找到地方,而不是遵循正确的程序。愚蠢,但愚蠢并不是犯罪。有可能。但我觉得不可信。
我做了一些搜索查找工作。埃勒维车子的具体信息很容易找到:出厂两年的玛莎拉蒂,车牌号e99prm4。但我花了两个小时,也没找到其他有用信息。网上搜索一向不是我的强项;到了快下班时,我每次转动眼球都会觉得眼前绿光一闪。
我打电话给保罗。铃响两声之后,他接听,我用双手抓住了话筒。“听着,”我说,“恐怕我今晚要加班了。”
“噢,别那样。”我们约好今晚见面。我很想去。如果我工作能更有效率一点我应该可以去。
“我觉得我去不了了,凯尔西,我必须我必须”我声音干燥刺耳,像棍子划过遍地的石子。
“别慌,”他温柔地说。“呼吸,然后告诉这个好男人你必须做什么。”
我用手托住头。“把水变成葡萄酒(圣经中耶稣创造的奇迹)。我想回家。”
“对啊,回家。那是个更好的主意。”
“我不能。我必须待在这儿,把水变成葡萄酒。”
“啊哈,”保罗听上去似乎有些激动。“听好,我突然想起一个很好的实物教学课,现在就是个好机会。你现在舒服地坐着吗”
“我我坐着呢。”在此之前,我已经上过几次保罗的实物教学课了。这也是我今晚想要见到他的原因之一。
“现在,你需要一包泡泡糖。”
“保罗,我现在是在多拉的办公楼里。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没有人会有泡泡糖。门口会有人检查并没收泡泡糖的。”
“可你真的有泡泡糖。几天前我在你的公文包里放了一些。”
“你翻了我的公文包”
“你真的应该整理一下公文包了。乱七八糟的塞满了东西,难怪你没看到泡泡糖。”
“保罗,真不敢相信你竟然翻了我的公文包。”
“我没翻,”他听上去很无辜。“我只是往里放了一些泡泡糖。”
“你”我放弃了。这个男人不会因此而感到愧疚的。“好吧,我只是希望你没有先把包装纸打开。还有,下次别这样做了。”
“事实上,我相信这句话用英语发音应该是‘谢谢你’。
“噢谢谢你。”我瞪了电话一眼,然后抓过公文包,放在腿上。是的,一包条形泡泡糖正躺在包底呢,刺眼的绿色包装和大大的圆形字体告诉我那是一包苹果炸弹。
“我竟然和一个会把泡泡糖放进我包里的男人约会,”我说,冒险推了一把我的运气,仅仅是轻轻一推,因为我愿意让它自己照顾自己。
“我竟然和一个半数时间都用姓来称呼我的女人约会。你看到泡泡糖了吗”他继续说,好像这一切没有什么不自然的。“好,现在,我想让你做的是,放一片泡泡糖在嘴里,开始嚼。”
“太荒唐了,”我下了结论。我打开包装,取出一片荧光绿的糖,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味道像波普酒,”我咕哝着,一边费力地嚼着。
“你知道,大多数人会说波普酒的味道像泡泡糖,”保罗指出这一点。“我看出来你更常接触的是什么了。”
“嗯,那正是让我如此特殊的原因,”我回敬了一句。
“是啊,美丽的劳拉。”他夸我美丽时没有丝毫的不自然。“好,现在我想让你吹个泡泡出来。”
“保罗,我认为你被自己的想象力骗了。”我的声音比通常情况下要柔和。这是个让步。
“我没有听见吹泡泡的声音。”
“好吧,好吧。”我把那块很有弹性的胶质物贴到上颚,把它展平,然后用舌尖把它摊开。比我想象中要硬。我的嘴开始累了,酸疼伴随着苹果香精的味道涌入嘴巴我噘起嘴唇,吹,一个很小的泡泡钻了出来,一秒钟就从中间爆裂了。
“听上去很不幸啊。”
“噢,难道你还是专家”我说。“就算你是,我也不会承认的。那可不是什么给你增光添彩的事情。”
“等到晚上再说这句。我会让你大吃一惊的。”他笑了。“泡泡糖再加上一点点想象力,你想不到它们能做什么。”
“噢。”我舒了口气。他的想象力比我好得多。该死,现在我更想见到他了“告诉过你了,我要加班。”
他不理会。“现在,你要这样做。你有压力,我们要消解它。所以我想让你把注意力集中在泡泡糖上。吹泡泡。除非你能吹出一个直径至少两英寸的泡泡,否则不许继续工作。我今晚要见你。我会过去接你的。加油——有事要走了。”电话嘀的一声断了,他消失了。
我花了整整十分钟,嘴巴酸痛僵硬,连眼睛里都要沾满苹果味了,努力地想要吹出一个两英寸的泡泡;一定会对某样事有促进作用。
那之后,我打电话给弗兰克林。真是一生才有一次的好运气:接待员把我的电话转给了他的助手,她是这样说的,“好的,加利女士。”于是明天的会面就订好了。
下午散步的时候,我把这件事讲给利奥听。
“她甚至对我很礼貌,”我说,一边弯下腰把他的帽子戴好。
利奥扭过头,张开嘴咬我的手腕。我把袖子往上卷了卷,让他的牙床在我的关节上蹭来蹭去。他还没到长牙的年龄,除非他是个早熟的孩子,但我认为他只不过是个喜欢沉思的宝宝。利奥津津有味地咂咂嘴,然后又接着吮吸,舌头软软的;我摸摸他的小脸。
“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我告诉他。“这是我与上流社会的唯一一次接触。”
他咬了我一口。不疼。他太小了。
“他要带埃勒维一起来。”我在一张长凳上坐下。我把手拿开时利奥抗议地鸣咽了一下,于是我把他抱起来,放在腿上,把他的头放在我的弯起的胳膊肘上。“我要再次见到那个男人了。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同时面对那两个人。”
我的小外甥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他盯着我,安静地躺在我的臂弯里。但是当我开始讲案情时,他的脚在我的大腿上扑腾起来,这说明他觉得乏味了。所以我不再谈工作,而是开始唱歌给他听,换上我最开心的笑脸给他看。他的嘴角抖了抖,然后小嘴咧开,没有露牙床。他在对我微笑。
我把他举到肩膀上,让他的小脑袋靠着我的头。“真是个聪明的宝宝,”我轻声说。“我要告诉你妈妈你多会笑。真是个好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