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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为什么不请我吃顿晚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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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的逃跑了,我们对各家医院实行了监控,等待被银弹打伤的人出现,就是那个被你击中腿部的人,但目前还没有结果。”

    马蒂一言不发。这里像满月夜一样安静。

    “对不起,”我说。“你的嗓子会痊愈的,你会没事的。你只会添几道伤疤。也许还会有胡子长出来。”

    马蒂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的笑容如此甜美。

    “对不起,”我不停地说。

    他年轻的脸上还没有长胡子。那只抬起来摸脸的手在半空颤抖起来。他阴郁地看了那只手一眼,握紧他,放回体侧。他看了我一眼,看我刚刚是否注意到了。

    我就坐在那儿,无法假装什么都看不见。“别担心那只手,”我告诉他,“只是捕手痉挛。”我试图让那听上去微不足道。

    “我以后都会这样吗”马蒂的声音带了轻微的哭腔。

    我拍了拍他,心里狠狠地骂自己。我应该装作没看见的。“每个人都会这样,会过去的。不管怎么说,它并不是那么糟糕的东西。如果痉挛之后发生蜷缩,你就可以逃过一次月夜执勤了。那可不赖,对不对,孩子”

    马蒂咬着嘴唇。我什么都不应该说的。每栋楼里都有患这种痉挛的人。你能看见他们发作的时候,他们躁动不安、身体扭动,面部像下雨天的泥潭起涟漪一样不停地抽搐。我们中的大多数人都会对他们很照顾,因为我们中的大多数人都知道,说不定有一天,我们也会变成那样。但他们并不受欢迎。同他们交谈会让人想到自己不幸的命运。

    马蒂还只有十几岁,还是个小孩子;他的外表、仪态、运气都还是未知数。但是有了那样的手,不会有很多女孩愿意和他约会。

    “每个人都会在某个时间这样,”我告诉他。“不信你去问问大家。曾经我自己也有过这个毛病。但都过去了。”我的痉挛只持续了几个小时。

    我想起了同样的医院卧具,大枕套里装着薄薄的小枕芯。灯具旁边的天花板上雕着花,灯座里没有灯泡。我连续几个小时一直盯着雕花看。疼痛弥漫在四周,虎视眈眈,离我的身体一步之遥;我知道,只要我稍微动弹一下,疼痛就会袭来。我很想活动一下,但又忍住了。这时,我突然觉得自己的脸皱缩了一下,疼痛又回来了。我的左半边脸扯拽着、像蜂鸣器似的震动着。痉挛。我费力爬下床,拖着绷带走到镜子前,站直身体,向镜子里看去。我看到自己的左眼在跳动。我在镜子前站了三个小时,吸气、吐气、吸气,瞪着那只眼睛。被针线缝合的肌肉跳动着,双腿麻痹,但我没有回到床上。我双脚冰冷地站在那里,看着镜中的自己。我让自己忘记其他的疼痛。三个小时。我让痉挛消失了。

    “是吗”马蒂问。我又回到了当下,回到这家医院。

    我不敢指望同样的事发生在马蒂身上。“是的,”我用自己能摆出的最坚定的语气回答他。“你会没事儿,帅小伙儿。”

    没过多久,一个护士出现了,请我出去。都要出病房了,我才想起保罗·凯尔西还在等我。

    见我返回去找凯尔西,护士用古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我没有理会。以我现在的心情来说,荒谬是我最不在乎的事情了。

    凯尔西在马蒂的床尾耐心地等着。床帘又被拉上了。“对不起,”我对他说,然后我们一起走出病房,护士一直跟在后面,直到我们走到长廊。

    我们进了电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捕手痉挛是什么”在听到马蒂沙哑的嗓音和我自己压低的声音之后,猛然间听到一个健康的男声让我觉得不适应。

    “你他妈的在偷听”我不由自主骂了一句。

    凯尔西咬着一只手指的指甲。“我就坐在房间的另一边啊。

    “那您就不能屈尊假装没有听见”

    “噢。”这事儿好像就这么清算完毕了。我不敢相信我说了那么愚蠢的话。“对不起。”

    我瞪着他,他注视着我。然后他耸耸肩,看上去很无辜。

    我把身体倚在电梯壁上。告诉他也没关系。“是这样的,”我说。“我们每年都会接受里坎心理医生的检查,看看是否有了这个毛病。通常情况下并不会太严重,可能只是一只扯拉的眼睛或颤抖的手。这种病不是那么罕见,真的。没有人能完全安全地捕狗,至少你能信得过的人都不能。那些完全没有被这个毛病困扰过的人,倒真应该提防。而且,这种病会好的。”我抓住这个想法不放。“真的会好的。”

    “那么就不用担心他了,对不对”

    我不能让他认为马蒂是在小题大做。于是我压低声音,郑重其事地说。“但如果这种病进人大脑就不妙了。你会得妄想症,精神状况不稳定。从此就变成废人个了。我想,也许可以把它叫做创后综合症或其他类似的东西。有过有过些例子。”

    “噢。”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了。我们跨出电梯,朝出口走去。我觉得自己的心在胸腔和腹腔里剧烈地跳动着。我们走到门厅,然后停了下来。我靠在漆成石色的墙壁上,身边是一块提醒人们当心脑膜炎的塑膜宣传牌。牌子上有一幅画,画上的人用手捧着脑袋。我贴墙站着,把头靠在墙上。

    “他会没事的。”保罗·凯尔西说。我闭着眼睛,听着他的声音传过来。听到他的声音,我抬起头,看着他。

    “凯尔西,”我说。“你有伤疤吗”

    “伤疤?”

    我能做的只是把问题重复一遍。“你有伤疤吗”

    他注视着我。“头上有一个,我想。在头发的下面。把头撞在窗框上了那个故事可不好玩。看。”他低下头,把头发分开。只是黑发中的一道浅浅的白痕。

    “有大伤疤吗超过两英寸长的”

    “没有。”他摇摇头,仍然注视着我。充满好奇。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看着他。“为什么不请我吃顿晚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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