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布莱德
我去咖啡机那边接了一杯咖啡。在回自己办公室的路上,我碰到了自己过去的老师布莱德,她正往这边走过来，对着我咧开嘴笑着,一边做了个嘲讽的鬼脸。“听说这次轮到你了,亲爱的，&34;她说。
“嗯,对。”我成功地也咧嘴对着她笑了一下。
她拍了拍我的胳膊,然后收起了笑容,换上严肃的表情。“可怜的小马蒂怎么样了”
过了好几秒钟,我才觉得自己有力气回答这个问题。“他会活下去的。至于他能不能开口说话则是另外一个问题。”
“噢，宝贝儿。”布莱德伸手抱住我。刚开始,我想挣脱她的拥抱,直到我意识到;如果我摇晃,那么那双手就真的离开了。我的脸被她的拥抱弄得皱在了一起。
“我真是个坏老师,对不对”我说。
“发生了什么事”她问,晃了晃我的肩膀。
“我让他用点三六朝空中放枪，直到万不得已再用麻醉枪。它们向他扑过去时;他手上没有任何武器。”
“可怜的小伙子，”她叹了口气。
“他还是个孩子。我毁了他的一生。”
“说不定他会没事儿的。孩子们有惊人的复原能力。”
“说不定,”我对着她的肩膀说。布莱德摸了摸我的头发。“嗨,”我说。“我可是花了钱才剪成那个发型的。”
“不错嘛。理发,鞋子,文胸。这三样是不得不花钱的。”她发愁地看了一眼自己丰满的胸部,凌厉的眼神又向我扫来,看着我平坦的胸部和像孩子一样扁平的臀部。我拉紧自己的夹克。“或者只是我自己需要。不管怎么说。你昨天遭受的袭击怎么样 我是说,除了马蒂以外。”
“什么怎么样”我对谈论昨晚已经感到厌倦了。
“人们说那看起来像是有配合的围攻。我们很久没遇到那样的情况了。想让我来调查一下吗”没有人会提升她，但她仍然是个不错的侦探。她教过我许多东西,足以让我相信她的帮助是值得相信的。
“尼克·杰拉德给我打过电话。他不肯告诉我细节。你可以去调查一下。”
“我会的。但你也应该去看看,劳拉。他是你抓来的。”
“我会的,会的。”
“嗯,好。”她松开我,拍了拍自己的手。“要是我是你,下次我就采用亚肯达尔。”
“我知道,我应该用的。”亚肯达尔意味着麻醉对手,然后不管它是死是活、状态如何,都进行肯达尔控诉。总归都是当堂对峙,但你的对手刚刚从麻醉状态中醒来。胜负很容易见分晓。如果你非要停下来翻翻规则手册,那么第二天你就没法提起那样的控诉了。
“一点也不能相信书上说的,劳,你也知道这点。让法律条文见鬼去吧。”
“对。见鬼去吧。你的培训生怎么样”
“纳特他有点反应迟钝。我讲笑话也不笑。”
“噢,那他可真不是个好学生。”我开始感觉好些了，我觉得很多人认为布莱德很烦人,但她让我愉快。
“他想从事金融业，你能想象吗”
我能,如果我用力想的话。
“受虐狂。他是不是还喜欢鞭子和皮带啊”
“噢,不,他是个好孩子。你比我还能开玩笑。我觉得他最后会从军。”她耸了耸肩。“但当然了,我不能直接问他。”
与军界的联系几乎是多拉能接近的最高国家机密。因为时区不同,满月夜并不是在全球范围同时发生:随着时区的变化，有些国家开始和结束早几个小时,有些则会晚几个小时。士兵们被关在营房里;军事专家和最高统帅浑身长出长毛,停止观望天空。如果敌国正在经历满月而你没有,那么他们就等于大门洞开,毫无抵御能力。直到某人发明远程导弹之前,这并不构成一个问题。几十年前的数次大屠杀让联合国通过法案:满月夜时,任何交战国必须强制停火。一旦违反满月夜停火令就等于和联合国所有成员国为敌。理论上是这样。如果没有和某个强国的利益相冲突的话。没有一个国家敢把身家性命寄托在那样一条法案上。所以每个国家都建造基地,在隐蔽地区建好地下掩体,用以还击的核炸弹设好发射密码，满月夜过去的一分钟之内,复原的将军就可以按下发射钮。这些基地由经过特殊训练的多拉志愿者看管;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在哪里工作,甚至不知道志愿者到底是哪些人。但大家知道,加入军队的都是年轻人。为什么不呢避开那些龇牙咧嘴、四处游荡的里坎人,能够待在室内，必须看上去像军人才行。
我知道,马蒂对从军毫无兴趣。他和我们其余人一样,在户外拿生命冒险。“对了,”布莱德说，“最近有没有让任何人心碎啊 有没有交几个男朋友”她挽住我的胳膊,拉着我一起往办公室走去。
“没有。”我们以前就谈过这个问题。虽然我知道她也是好意,但我没心情讨论这个。
“你应该多出去玩玩,宝贝儿。”布莱德以前很喜欢晚上出去玩,但自从她丈夫吉姆心脏病发作以后,她就不出去了。医生说如果没有压力、不劳累的话,他还能活很多年。我知道,大多数晚上,她都待在家里,努力地在玩扑克的时候作作弊骗他一把。也就是说,如果我想失去我最好的朋友,我可以提起这件事，让她别再纠缠我毫无起色的爱情生活。
“谢谢你，布莱德。我要把你的建议记到日程本上。”
“待在办公室里消磨青春”她咕哝着。她张开嘴还想说些什么,但又停下了。
“走啦,布莱德。”
“噢。”布莱德已经把目光从我身上移开了。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两个女人朝接待区走去，一个年老，另一个年轻。她们互相搀扶着。
“什么没有陪伴的里坎人”
“劳利（劳拉的昵称），有没有觉得她们看上去像某个人”
我努力地看。
然后我看出来了，我把胳膊从布莱德手中抽出来,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她们彼此相像，只能是母女。她们长得像一家人。她们长得像马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