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捕“狼”
“看看读卡器读出的信息。”我说。
“托比·麦可恩利,”马蒂说。“七岁。”托比·麦可恩利在笼子中央缩成一团浑身发抖。
“还知道些什么”我走过去,越过马蒂的肩膀看着读卡器。我们知道的信息并不完全出乎意料。这个孩子在我们的特别注意名单上:缺乏家人照顾，可能受到虐待，由社工监护。这样的孩子最容易在街上游荡的。
我让托比原样缩在地板上,再次发动了面包车。
“情况不妙,马蒂。”我说的是实话。
马蒂把两只手握在一起，一言不发。
“马蒂。你必须动作再迅速一些。不能猛地一甩,有时你要前后调整一下。这次是你运气好,这是个疏于照料的孩子,他的家人很可能不会提起控诉。”
“我不是有意的。”他咕哝着。
“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没有人关心你是不是有意的。关键是你那样做了，你必须小心谨慎。”
“我知道。”马蒂瞅了一眼自己的拳头，没精打采地在座位上。我可以接着教训他，我也应该这样做。这样的错误是不能够找借口的。麻烦就麻烦在,这的确是一个错误。我们都会犯错误。根本没有完美的方法来从事这项工作。
“不管怎么说”马蒂小声说。“还是有作用啊。
“你说什么”我扭过头瞪着他,他则盯着自己的脚。“马蒂,你是不是故意的”
“不。”
“你是不是故意的”
“不。”
关在后面的托比现在安静下来。除了发动机之外,就只有马蒂把脚在地板上踢来踢去的声音。我张开嘴想告诉他别踢了,但想了想又没说;相反,我调了挡。方圆一里之内,换挡声打破了寂静。
“那样做是行不通的,马蒂。”我说。
“是个事故，”他说,听上去有些不安。
“我知道。但是他们的父母会提起诉讼。那样会给你的档案留下污点。下次我们要严格地按照书本来,听明白没有”我想起了棍子打在那小男孩头上时他发出的哀嚎。
我觉得马蒂想张嘴说“管他呢”。但他没说。他松开拳头,活动了一下手指,然后说，“明白了,我会小心的。”
“好孩子。”我对他摆出了一个笑脸,点点头。他是个聪明的男孩，下面的一个小时内，我们都没有说话。
车又开回了圣哉经公园。托比仍然很安静。他缩在地上,一声不吭,不引我们去关注它。
马蒂用脚在地板上打着拍子，一边看着前面空旷的路。不管我什么时候往他那边看去，我都能看到他身后的树林，密密麻麻的树木形成一堵墙。第一层树墙还清晰可辨，可以看见黑色的树皮和参差的枝叶;最外围的枝叶轻轻摇晃,不发出一点声音。树木在车头灯的照耀下投下阴影,车开过时,阴影扭动着，一闪而过。但第一层树墙再往后,就什么都看不清了。有一些模糊的形状,树枝和藤蔓纠结在一起,难以判断距离。阴影罩着阴影,结成黑暗的-团,我只能往树林里看五英尺远。
下了一小会儿雨。几颗大大的雨滴砸在挡风玻璃上,然后雨停了。空气变得寒冷而潮湿。
我刚刚开始想今晚会平安无事地度过,就听到追踪器发出了嘟嘟声。我们都朝那里看过去。一个闪耀着的丑陋光斑出现在屏幕上。看上去并不是一只:光斑的形状难以描述,好像是两三个,说不定是四个目标挤在一起。在公园里。离我们很近。光斑出现在屏幕的中间偏左上方。这说明我必须把面包车掉头,开进树林在黑默的树木中小心穿行。
“两只,”我说。“说不定更多。”
马蒂咬着嘴唇。当面包车掉头时,他的手向别在腰里的枪摸去。我认为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这样做。如果驾车缓行的话,刚好可以从树木的间隙穿过去。车开得比步行快不了多少,车轮在崎岖的地面上来回颠簸，只听见车轮下传来小树枝被轧断的声音。当车子慢慢往前爬时，我听见车的连接处发出摩擦声:车变成了一台机器,仅仅是一台随时可能损坏的机器。
我前后打方向盘时,车轮底下不断传来吱吱嘎嘎的声音，伴随着车子缓缓在树林中穿行。那声音让我的手指发冷,我禁不住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说不定到了早上那些手指就都不见了。
“马蒂。”我听见自己的嗓音听上去也像树枝的断裂声。“听好,这次很棘手。”
“我知道。”他扭过头不看我。
我停下车,伸出自己尚保持完整的手,打开无线电。“我是加利,三十二号车;加利，三十二号车。我在圣哉经公园,重复，圣截经公园。”
“收到，”听简里传来了杰西的声音。今晚她肯定是一直坐在调控台边。她急急忙忙来接听，声音有些气喘。
“我们发现了狼群,数目暂时还不清楚。附近有任何人可以支援吗”
“稍等一下没有。”
“一个人也没有”
“没有。所有的人都在几里开外,而且今晚任务繁重。你们不得不单独处理。”
说实在的,我并没有指望得到与此不同的答案，但这个回答还是让我很沮丧。
“谢谢你。”
“对不起,劳拉。”杰西说。然后无线电就嘀的一声断了。
“劳拉”马蒂的声音仿佛就贴在我的耳边，很轻柔。“我们该怎么办”
我数着自己的手指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们要把它们围住。”他吸了一口气,我趁他还没开口,连忙说了下去。“那取决于它们的数目。我们只用了一个笼子,所以现在可以把其他的笼子都敞开,这是对我们有利的一点。如果只有两只,那么我们一人负责一只。看见我们时,它们很有可能会更分散,我以前遇到过那种情况。”我确实遇到过。我没有再往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