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邮件

    寄信人:pkelseysoc gov

    收信人:lmgalleydorla gov

    主题:杰瑞·法恩汉姆

    亲爱的劳拉·加利：

    您好。我是杰瑞·法恩汉姆的新社工。我从他的档案中看到,您是他在多拉的法律顾问。他现在正因为满月夜游荡受到指控——这真是个坏消息。

    总之,我听说您想让他继续参加匿名戒酒会活动,是吗如果真是那样，我会负责此事——不管怎么说,我们应保持联系,看看我们能做些什么。给我个信儿让我知道您的想法。

    祝好。

    保罗·凯尔西

    我对着电脑屏幕皱了皱眉头。这封邮件是关于醉鬼杰瑞的,我的老朋友。如果他有了一个新的社会福利工作员,那么此事对我来说确实算个新闻尽管如果是由他的旧社工,那位从不露踪迹的隐形女士告诉我,我会更加吃惊。社会服务部里没有任何人想和我们共事。而现在,我有机会结识一个来自主流社会的人，一个不同的人。好极了。

    我想,这封电子邮件本身写得还不错。事实上,考虑到发信人是位里坎人，这封信可以算是十分礼貌了。祝好,嗯,不错。我一边想着怎么回复，一边走到信件架去拿我的信。有一个表面光滑、里面沉重的大信封是寄给我的。打开信之后，我的注意力一下子从杰瑞身上移开了。

    坏消息。很坏的消息。我终于知道埃勒维的律师是谁了。里面的信纸是奶白色的,有抬头和浮雕花纹。信的主人要求见我。我盯着签名看了三遍才把信拿进屋来。他的名字是阿德南·弗兰克林，一个我从没想过会与之打交道的人。任何学过法律的人都知道他,至少知道他的名声。一年中,他的名字会在报纸上出现好几次尽管由于处事低调或其他原因,他从不上电视。他在某些辩护案中的表现堪称前无古人,但给后人以无限的启发;其他的案子则都是律师界的典范。他一个案子的开价比我一年挣的还要多。如果这样的一个人和你作对，你完全无计可施。什么都做不了。

    我有个微薄的希望,就是至少我们是为同一个当事人辩护,说不定我不会有事的。但我随即记起了埃勒维的脸,他看我的眼神,然后我的希望变成了奢望;奢望又变成了一声无助的呻吟;清醒地认识自己的地位,灰溜溜地躲到一边。埃勒维恨我。我袖手旁观，悠闲地坐在一边,看着我的同事们揍他。我让他一直被拘留，还不让他给自己的律师打电话。对于埃勒维来说,我不是个坏律师，而是个罪犯。虽然依照多拉的标准来看,我并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但我知道弗兰克林不会这样想。

    我叹了口气,把信折起来,摸了摸额头,揉揉太阳穴。以前,伊基德斯派不允许嫌疑人有其他的律师。有一本给女巫抓捕者的手册《女巫之锤》（1487年由两位德国神父拉玛和司布邦格写成，上面讨论了如何判断女巫，在神权扩张的中古欧洲被奉为经典）,专门强调了这-点。为女巫辩护的人不能知道控诉者的名字,以防女巫迫害他们。在那个时代,处理案情肯定要容易得多。我们不让外人插手,以自己的方式做事。而现在，进入了文明时代,过去的制度行不通了。碰上那么一个人,我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我摇摇头，吃力地说服自己不要老想着这个麻烦。我飞快地打着字,给杰瑞的新社工回信,事实上连自己打的什么都不是很清楚。

    寄信人:lmgalleydorla gov

    收信人:pkelseysoc gov

    主题:回复:杰瑞·法恩汉姆

    亲爱的保罗·凯尔西：

    是的,我正试图说服杰瑞发誓戒酒。如果你已经见过他了,你应该知道他的情况不太好,即使还不能说没有指望。他是个无药可救的酒鬼,从我认识他起就是他已经戒了五次了,每次都没成功。他就像禁酒法令的活广告。但我同意你的看法，监狱只会让他变得更糟,因为他情绪低落时喝得更多尽管我们大家都是如此，如果我们把他扔进牢房,他就会情绪低落，然后惹更多麻烦。所以最好的办法是你让他参加戒酒项目,而我对法官说些好话,让他相信杰瑞这次是真的改过了。听上去很有趣,对不对顺便说一句,他现在还关在我们的牢里呢,要不要来看看他

    劳拉·加利

    点了发送键大约三秒以后,我才意识到我给一位陌生人发了怎样一封信。一个完全陌生的里坎人。一个在社会服务部工作的完全陌生的里坎人,他的职责就在于维护自己当事人的利益。如果他和我以前遇到的社会工作员一样,那么我能做的就只有拿起枪,喂自己一颗子弹了。

    蓓卡抱着孩子坐着，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孩子裹在一条蓝色的羊毛毯里我坐在她的对面,尽量不去注意乱七八糟堆在我们身边的东西。这是个好兆头。有次我跟一个实习医生一起巡逻,他对我说屋里乱是好兆头，说明当妈妈的把时间都花在照顾孩子上，而不是打扫房间。她准是一门心思都扑在婴儿身上了。利奥。她抱着他的样子就好像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依靠。

    “你感觉怎么样”

    她低头看了看孩子。“有点累。一切都好。医生说母子都健康。”

    “噢，是上次那位风度翩翩的医生吗”

    “帕克金森医生。是的,他应该是个好人。”

    “他自己肯定是那样想的。”

    蓓卡轻轻笑了一下,然后又收敛了笑容。“我还以为你会表现得更赞同呢。”

    “赞同”她不可能用了“赞同”这个词。她从来也没在意过我的态度啊。我肯定是听错了。

    “难道你不想把我和他凑成一对儿”

    利奥在毯子里活动了几下,她又低下头把他裹好,这刚好给了我思考的时间。这肯定是多拉内部的安排。为了弥补她失去丈夫,特意安排给她一个出色的医生。我现在想想，这倒挺符合多拉的习惯的。它不会从少得可怜的经费中抽钱补偿你，而是会另辟蹊径。哦，上帝啊。难道她认为我是这一切的幕后组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