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强尼
我还记得最后一次看到强尼。我刚刚开完一个法务会议,会上分派了各自负责的案子。他的胳膊上还缠着绷带,在手腕处裹成厚厚的一堆。原本是手的地方现在只是一堆布。
“嗨,劳拉。”他向我打个招呼。他快四十岁了,下领微松,眼神温和,他的脸总让我想起小狗。被袭击还是在不久前,但他已经有些发福,脸都变得松弛了。他看上去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要落魄。
“强尼。最近怎么样”我问。
他耸耸肩。“我想我们再也没法一起玩壁球了。”
我挤出一个微笑。“但我到哪里去找一个像你这样的搭档呢,总是很有风度地输给我你要做的就是学会左手击球。”
“那样我会输得更惨的,”他说。“但我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输,对不对”
“对，”我说，“你玩得很好。”
他看了看手腕处的那堆布，新近没有换过绷带,都有些磨损了。“劳,我”他欲言又止。“听我说”
我认为我知道他要对我说什么。“强尼,你可能已经听说了,我负责向伤害你的那家伙提供法律帮助。”
他没有看我。“那是你的工作,劳拉宝贝儿。”
“我已经”我想告诉他我已经看过埃勒维的档案了,那样的档案不会让任何一位法官作出对他有利的判决,但我想起强尼的脾气,如果你把任何不该说的事告诉了他，他会担心的。多拉墙壁上的葡萄藤将触角四处伸展，我们都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但只有强尼会为此烦恼。所以我只是耸了耸肩。
“作为他的法律顾问,我会尽力帮助他。但作为你的朋友,我希望法官把他送到号子里去。”
“劳,”他抬起头看着我。我注意到他的睫毛已经有些花白了。“我们能找个时间谈谈吗”
“当然了,强尼。”我说。
“谢谢你,”他说着点点头。“我要跟你谈一谈。”
当时我以为他是要对我说,他不介意我为埃勒维辩护,他原谅我了。但现在，我突然想到，也许他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
第二天早上上班的时候,杰西在前台叫住了我。“埃勒维是你的,对不对”她问。
我张嘴想回答她，如果他真的是我的,那么我肯定会人道地处理他的;但我还没说话她就又开口了。“他现在在牢里呢,不停地叫唤着他需要律师。”
“他已经被拘捕了”我们约好今天见面;想必他一进门，他们就扑上去,把他关起来了。那家伙肯定吃了一惊。&34;
“是的。加斯·格林汉姆和阿利现在和他在一起。”
“噢。”我不知道一大清早的他们能对他做些什么，但很可能下面也有一个训练有素的警察。“我马上过去。”
埃勒维被关在一个禁闭室里，地上铺着稻草，屋里只有一个放水的碗。他坐在他们刚刚搬进去的椅子上。我没进去。我不能像他们那样做,即使我对那家伙毫无好感。就让他无法向自己的律师求救,因而多流几滴汗吧。
“加利，”他说。“见鬼,你到哪儿去了告诉这些混蛋我需要一个律师。”
牢房外有一张椅子,我坐了上去。“你已经有律师了,就是我。”
“我要一个真正的律师。我有权利要求一个真正的律师。”
格林汉姆打了他一巴掌,但没有太用劲。“跟这位女士说话时注意你的措辞，小子。”
“我他妈的有权利。为什么我不能有一个律师,加利,为什么你什么都不做”
我把一条腿放到另一条腿上面。“埃勒维先生，两天来我一直试图让你明白,你现在在多拉。”
格林汉姆把他的头猛地往后兴扯,阿利则在他面前踱着步。“说说你的不在场证明吧,埃勒维。如果你说不出,你就有大麻烦了。”
埃勒维咳了一下,就要窒息了。“把他的头放低一点,加斯,你压迫到他的声带了。”我说。
格林汉姆脾气暴躁，但迫不得已的时候我们还能合得来,而且现在我说的也是实话。他把埃勒维的头往回放了一英寸。
“加利!为什么不阻止他们”t
“阻止什么,埃勒维我们还什么都没做呢,”阿利说。他声音充满愤恨，听得出来,这次的谋杀对他触动很大。
我开始在椅子里前后摇晃。在清冷的日光下这个已经被控给强尼·马可斯造成终身残疾的雅皮竟会进一步杀人显得难以置信。但说不定还有其他理由。强尼死了,被某个长毛的家伙一枪打死了。想到这一点,我没法同情他。
“埃勒维先生。你很可能也听说了,你的被害人，强尼·马可斯,昨晚被枪击。上帝爱你的话;你就应该有不在场的证明。如果你有,我建议你现在就提供。&34;
“我昨晚在家。”
“有任何人能作证吗？”
“我一个人住。听着,我有权利要求一个律师,我不能呆在这里。”
“我就是你的律师,埃勒维先生。”
他开始挣扎,我这时才发现他被手铐铐在椅子上了。
“我不想要个他妈的裸背律师,你会毁了我的。我要出去，回到那该死的真实的世界里去!”
“这里就是真实的世界,”阿利说。“而你,埃勒维,别想离开。”
我想起了自己的职业道德,于是我让人把他带到我的办公室。看来他在下面待的时间还不够长——他并没有害怕,而是对我十分生气。他开始意识到自己不会被送到交主流法庭受审。理论上来说,我可以给他找一个里坎人律师，但这种事只在我还是个新手时发生过几次,很快我就再也不那样做了。在自己的地盘上跟自己一类人打交道的话,那些律师没什么问题。但在我们的领地,和我们打交道时,情况就不同了。他们并不会直接跳出来说:‘该死的软皮。’不会那样。但有人会骂人不带脏字,用文雅的语言表达同样的意思，这种本事真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