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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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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肝颤,桦树林里的枯叶子迎风呼啦作响,好似千万个精怪活了过来,借着这怪诞的雨夜,挣脱束缚出来吃人。

    黑夜里,炸雷就打在几里开外的地方,“”咔嚓”一响,眼前一幕煞白,紧跟着,被打上白光的魅影闯进眼睛,不等大脑做出反应,周遭又陷入漆黑之中,

    眼跟前的篝火堆子没人照看,烧得只剩里头红芯,厚厚碳灰上,几朵小火苗微弱跳动,早有熄颓之势,

    一阵劲风袭来,烧化了的草木灰碳星子打着旋儿往四处散落,眯了满头满脸,火势被豆大的雨水一浇,即将熄灭。

    我感受到雨势渐渐的,好似大了,打在身上盖的棉被上滴答作响,触感鲜明,连我睡得这般沉的人都醒了,怎么不见他们起来收东西。

    我撑坐起身,借着电闪雷鸣,竭力瞪大眼,空洞茫然地扫视,睡前大家打了围圈挤在一处,一道白光劈下,此刻,好像是躺倒睡着的人,又不像是活物,气息沉闷,囫囵一团看不清楚,不知道是什么。

    我吓得浑身一激灵,从地上弹跳站起,睡意跟魂都走了一半,他们人呢?

    他们人都哪里去了?

    风摇雨泼愈演愈烈,快将我吹倒,火炭堆一会儿被吹的精光,彻底灭了,这下除了打下来的天雷,一点光见不到了。

    这样都没人出声,他们确实消失不见了,到底发生过什么?

    稳住被搅打得站立不得的身躯,三步并作两步,我东跌西绊摸索到两丫头睡的马车上,,使劲抬手,一把掀开帘子,

    轰鸣不绝的雷电照亮厢轿,里面惨烈现状混着刺目白光扎进眼眸:被褥万分凌乱,像被什么东西撕扯破,内部厢壁上疑似被喷射上大片血迹,到处斑斑点点。

    开帘子的一瞬间,血腥气即刻充斥整个鼻腔,

    “啊!”

    我难以抑制住万分惊恐,尖叫出声,这一瞬息,真是比一年还要长缓,下一刻,心撞得胸腔子疼,血气翻滚上涌,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迷迷糊糊,不知昏睡了多久,有人轻拍我的脸,声线柔弱,熟悉的不得了,可就想不起是谁,眼皮处好像压了千斤重,怎么样都没办法睁开。

    朦胧之中,来人将手覆上我的嘴唇,手指骨肉细腻,又滑又嫩,带着淡淡熏香气,只是冰凉的像死人的手,不带半分热气。

    身体醒不过来,但我的头脑却清醒无比,荒郊野岭,半夜三更的,他们都被杀了,哪来的姑娘,莫不是鬼吧?鬼是勾魂的,鬼会救人吗?

    等等,鼻子闻到的香气是真实可靠的,鬼会熏香?不见得吧。

    救我的女人指甲毫不犹豫朝人中掐下,刺痛感穿过灵台,疼得我忍不住大喊,大团冷气趁机钻进嘴里,一股作气蹿遍肺腑凉透了心,

    我一下子坐直身子,叫了出来,睁开眼,面前不再是风雨交加,邪气森森的黑夜,远处火苗悠然烧着,光影摇曳,十几号人没有失踪,此刻正围坐在我打地铺的地方,个个抻长脖子关切。

    把我掐醒的是徐锦鸢,我刚才被梦魇住的情形吓坏了她,此时眼眶里蓄满一包泪,马上就要夺眶而出。

    徐锦鸢的奶母钱妈妈从人群中间挤上前,端来一大海碗开水,不住嘱咐我:玉姐儿可能是睡地上冻到了,姑娘身子娇贵,比不得我们粗苯人,快快将它灌下去,回暖回暖就好了。”

    我看那碗,面上浮了层浓郁蒸腾的水汽,像是刚烧开的,接过来噘嘴耐心吹,吹一口喝一口,慢慢的饮了有半碗。

    别看是刚烧开的水,室外温度到底低,风吹一吹,瓷碗一小会儿就摸着不烫手了,我仰头喝完,只觉得胃里发烫。

    钱妈妈人很好,一直追问我感觉如何,有没有头疼脑热,千万别是得了风寒,不然叫她们家姑娘怎么过意的去。

    又唉声叹气懊悔,嘟囔着身边要是有姜块就好了,熬出浓浓一碗来叫玉姐儿吃下,保管明早起来好好的。

    我安慰她不要着急,不是伤寒,我自己身体自己感觉得出来,又不麻冷发烧,

    头一次出远门,在野外过夜,有些不适应,做了个噩梦罢了,叫大家不要担心,抓紧时间休息,等到明晚才能进城,吃上一口热乎的呢。

    众人这才安心歇息,芸儿徐锦鸢二人不肯回车里,硬是要陪我挤在一起,钱妈妈没辙,将她垫的草皮枯叶搂来,与我的拼到一起,又把她们的被子抱来重新整理好,新添上几根粗树棍,把火重新烧的旺旺的,四人睡在一床打通铺。

    大家挨在一起,一点都不冷,经此一折腾,本就觉少的钱妈妈没了睡意,大家胡乱聊起天来。

    她转过去,从随身包袱里掏出棉线,拿手指头蘸上口水,挑出几根彩线,捻好套到我手腕上系牢,

    “别说我老迷信,刚才玉姐儿的模样,着实有些吓人,戴戴五彩棉,避一避也是好的,”

    “说不定我们现在躺的地儿,以前就出过人命呢。”

    老人家轻飘飘一句话,两个小丫头吓得直往被窝里躲,芸儿蒙住脸,睁大一双眼滴溜乱转,低声问我:“那我们现在睡的地方,下边会不会有以前埋的野坟啊?”

    钱妈妈讲究这些,接住话头不让她再往下讲:“呸呸呸,不准乱猜,炎黄子孙绵延千年,若说死过人,这块土地上,哪里没死过人,”

    “自古以来,王朝几百年一更迭,没落一代,又新起一代,为争权的为敛财的为挣命的,多少流血斗争的事没有过,不过我们岁数有限,没活着见到罢了。”

    “姑娘们心里头不要忌惮这些,想歪了心,邪气入了神,容易招祟生病,”

    见我们几个已经没有再睡的意思,钱妈妈干脆坐起来,裹紧棉衣被褥大开说书会,讲她年少时期,在自己家庄子上见过的奇闻怪事。

    她那一辈的人家,大都守着庄户上的一亩三分地,老老实实种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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