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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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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他那副认真计较的样子,我实在忍不住好笑:“自古以来不是读书人自诩清贵,不为五斗米折腰么,怎么你一副守财奴做派?”

    沈孟清一脸正经:“我本就是商贾出身,再说享俸禄也是寒窗苦读得来的,这不是一码事儿。”

    三人聚在一起吃茶,谈天说地扯东扯西。

    窗糊纸上映出一个人影,是名小厮站在檐下喊前边放饭了,我们急忙起身,拿茶水泼灭碳星,又盖上铜盖,欲往前厅落座。

    男女不在一处,母亲早已等候多时,正与别家女眷聊的火热朝天。见我来了,忙逐一介绍,我依次应罢礼,去了姑娘那桌。

    珍馐美味不间断摆上桌来,主人家敬过酒,说了场面话,大家开始动筷。我抬起脖颈,透过格子窗闱,能依稀看到外边的情形。

    父亲与沈伯挨着,程也坐旁边,他站起来拉沈孟清的手,不住称赞:“真真一个好儿郎啊,好!为你父亲争光了,只怕今后来人求亲,沈家的门槛都要被踏破。”

    逼得沈伯起身应承:“哪里哪里,兄弟过誉了。”

    隔着窗纱,我都能想象出沈孟清臊红的脸,还有程咬牙切齿的不服气。又听得父亲唉声叹,手掌重重落在程肩头:“我是指望不上了,给他凑些钱,捐一个。”

    前些年朝廷管制严,近两年明码标价,有卖一些影响不大的职位名称,买官者即便得实职,也不受上司同僚正视,不过对我们行走漕运的商贾来说,傍个官身行事方便多了。

    父亲继续在外高谈论阔:“我,与度支副史刘史台有交情,他下属的下卸司,掌受纳纲运,若儿能进这个去处,也不枉费我一片苦心。“底下人皆附和他,“是是是,程公好手段。”

    他说话嗓门越来越大,已有些醉意。

    另一席母亲叫我:“叫他赶紧闭嘴,吃多了酒满嘴胡说八道,那高官权贵的事是他能议论的?当心祸从口出。”

    我指示芸儿找个人进去拦一拦,也知道父亲不是有意,他只不过气程不争气,这才吹嘘夸大,想找回点面子。

    母亲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行商之人攀权附贵心知肚明,她今日这样疾言厉色,怕在众人面前下了宝贝心肝儿子的脸面,今后父子不睦。

    一顿饭就这样热闹吃着,席间有人四处打听小娘子小郎君,拉着作配。谁谁家女儿大了该寻亲了,谁谁家衙内长得俊有作为家世好。

    七扯八扯说到我头上,说我年纪大了该着急了,成了老姑娘就嫁不出去了。再捱几年,相配的郎君都成了家,就更不好找了。就算有,那也是人家挑剩下的歪瓜裂枣。

    一两句劝听着还行,听多了难免刺耳,说别人的话飘进耳朵里,也乱想成含沙射影编排我的了。一顿酒席吃得心里五味杂陈。

    饭罢众人四散回家。

    心里挂着事,我也匆匆回转。

    开春的午后阳光和暖,照在身上招人直打哈欠,院里栽的树藤有些早开,细密黄花爬满墙头,不知哪里吹来阵风,拂动这些欣欣向荣的小生命。

    我叫出贵叔,掏了库房钥匙,命令开门取净剩的几千贯,先交到父亲手上,不过这样一来,下个月例银肯定会晚发,众姨娘定要生吞活剥我。

    唾沫星子都能把我淹死。

    果然,还未等完全装点好,彭姨娘双手抱臂出现在门口,斜身倚靠门板,说话夹枪带棒:“呦,玉姐儿又在忙活呢?”

    见识过她吹枕头风的能耐,凡是她沾过边的事,我就软性子磨。

    “嗯,父亲命我拿的,他有急用。”我面上堆起笑,回答道。

    一句话堵住嘴,她不好再说什么,再问,我只回不知道。

    眼睁睁看着仆人搬空库房,却不知作何用途,彭姨娘气得暗自跺脚,可我确实不知,酒席上听到父亲的话,猜出大概,却不敢确定。

    过了一会,她问程落榜的事,口里尽是关怀之意,面上幸灾乐祸之情却不经意显露,被我瞟的一干二净,实在不想与她纠缠,嘴上一边应付,一边往门外走。

    头疼不已,这钱远没达到父亲要的那个数目。

    回到住处,芸儿刚领完布线纸烛,看我进房,忙不迭展示:“玉儿姐,今日来的料子真好看,等我给你裁几身新衣裳,换季就可以穿了。”

    我没细看那锦缎烟罗花色,只坐下招手唤她过来:

    “先放一放手上的事,先去大门口找贵叔,他已带人去抬东西,你去看着,典当行回来路上多派几个稳妥人跟着别出岔子,完了回到我房里来。”

    “平日放钱的柜屉你知道的,打开把钱数好交到我阿娘手上,留点零散的够用就行,我现在还有码头上的事,得出去一趟。”

    芸儿点头仔细记下我的话,我倒了杯水仰脖子喝了底朝天,又往大门叫人备马车。

    下午码头上其实也没什么事,不过平常巡视查账而已,我们在岸上跟官府租了地,规定一年交多少银钱,这块地方划给程府卸货。

    程家运送的是太湖石,这东西又不比寻常货物,从进了东京城里的运河,就需要很多人力在两岸旁拉纤牵引,船只一定要缓慢前行,不然高大的石头碰断桥梁又得一笔银子修缮。

    卸货管理,签印手续等事,自有朝廷下卸司官员。码头劳工则由商家自行安排。所以程家的码头上养着几十口苦力人。

    鼎盛时期也还行, 后来活不是天天有,去年年前整整五个月,加起来最多出工一个半月,养着一批人闲在那儿还要管吃管住,场地租金又一分不少交上去,那段时间头发都给我愁白了。

    后来实在没办法,抽空找个酒楼开了几桌席面,请上所有工人胡吃海塞一顿,酒过三巡把话说开了。

    我说我也难做,账面上只出不进店迟早垮,你们苦力人可就指望码头讨生活吧,都不希望东家倒了吧。

    现在只有一个法子安顿你们,愿意留在店里做长包工的,工钱还和现在一样,愿意出去做短工的,工钱翻倍!

    一群人停下碗筷面面相觑,半晌没人应声,我耐心解释意思,出一天工,拿双倍的工钱,用相同的时间体力换取更多的报酬,不受人辖治。

    活干完就能走人,可以去别家码头卸货,可以在城里找些挑担脚夫的活计,一个月盘算下来,银子进账只多不少。

    出门在外都是为了几两碎银,我程家绝不亏待共事过的人,就算做了短工,程府码头上的铺子,你们永远都可以回来歇息睡觉。

    经过我坚持不懈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礼,这几十号人终于各自做出抉择。

    年轻肯干的,基本都出去,剩下的都是些上了年纪求安稳的。因此省了一大笔劳工费,那几天我的头发总算开始不掉了。

    做码头的,都有自己一个小团体,来货物大家互相奔走携告,好在我平日里小恩小惠不断,人也都愿意帮忙下程家的货。

    此次来铺子里,还有一个目的。

    短工钱是每晚收了帐,领事查验过名录字据,到程府找管事的领完银两,再赶回码头发派。

    防止临时货多要加派半工的情况,铺里账面上会多备三百贯,给做完半天就要赶下一个码头的工人结算。

    这笔钱旺季时用得到,淡季也就放着,无法盘活成了死钱。家里急缺银子,父母二老手头上肯定吃紧,这笔钱要是能省出来,他两的用度应该能够得上。

    忙完手头上的活,已到了吃晚饭的时辰。我有些饿过头,腹内不再抓心挠肝,只是头晕,止不住心慌,后脖颈上一直冒虚汗。

    放饭前趁人都在一起,我叫住几个领事的,商量备用金要取消这件事,当班的急了:

    “这怎么成,有人急着结钱走怎么办呢?总不能我们放下手里的活赶去程府现支银子吧?”

    我安抚他们先别着急:“如今生意情况,半工的工钱用不了三百贯,我今天来,想着跟你们签订一个合契。”

    “大家手头上都有积蓄,每日半工要的工钱,你们可以拿出自己的积蓄结算,做好记录,月底清算各自垫了多少银子,第二个月到府里帐上领,程家给高出市面一点五倍的利钱。”

    领事们听到我这样说,更急了,嗓门不经意大起来:“怎么他们的工钱要我们出!”

    大家皆附和没这个道理,厅内一吵闹众人乱起来,进来吃饭歇息的工人都围过来看,我竭力稳住场面:“这不是剥削你们的辛苦钱,这是互益共生的合作。”

    我讲的口干舌燥,加大力度刺激他们:“这样一来,大家手里的钱就可以钱生钱,时间比朝廷的抵当所短,收益比它们快,谁出的份额多,谁就多拿钱,而且这事要是成了,对你们,对程家铺子都有好处。”

    “一来可以增加你们的额外收入,二来节省了商家开支。对大家都好。”

    底下的老工人听到我们在商量事儿,忍不住插进来打听:“有这么多好处,我们能参加吗?”我喜出望外:“都可以都可以!店里所有的人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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