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拜师（上）
这是谢亭完全没有想到的。
向玉一看就是一个老油条，他本以为这人会是个什么深藏不漏的校园风云人物，没想到竟然已经留级两年。
“毕竟卷子还是挺难的，留级也很正常。”向玉虽然语气中是羞愧，但是谢亭在他的眼神中看到满满的自豪：“过段时间你看师兄师姐们毕业的情况就知道期末考试有多难了。”
说了这么多，谢亭脸上的神情越来越难看。向玉知道他吓到谢亭了便安慰说道：“不过八年而已，大不了就是读死在里面，既来之则安之，你不要想太多了。”
谢谢，你可真会安慰人。我一定往死里读，早日达到超凡脱俗的境界，羽化登仙。
谢亭叹了一口气开始转而问道：“那下午内门弟子的标准是什么呢？”
向玉闻言说道：“还真的没什么标准条件，就是看眼缘而已。不过我给你说，内门弟子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内门的毕业和外门的毕业条件不一样，内门弟子出师才算是毕业，要是师父一直觉得你不合适，你就永远都不能毕业。”
那要是师父觉得徒弟可以提前出师，徒弟岂不是能提前毕业吗？
向玉点头：“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学宫历史上只有一个人是提前毕业······那可是剑尊啊······不过话说回来，还不知道今年落霞峰准备怎么收徒。”
剑尊的事情其实瞒不住学宫中人，风言风语传得快，二十个山峰中只有落霞峰管理剑修，谢檀因这下生死不明，还不知道今年剑修弟子要怎么拜内门。
“难啊，难啊！”向玉摇着扇子感叹道：“对了，昨晚上你走了之后这个院子里面又来了一个新生，你们下午可以一起去内门选拔，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
昨天谢亭入住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没想到还有人比他更晚到宿舍。他们站在门口聊了那么久的天都没有看到这位同学，谢亭去拜访才发现这位同学并不在屋内。
“怪了，竟然不在。”向玉说道：“竟然有人能够起得比我早。”
谢亭问道：“你昨天是不是也劝返他了啊？”
向玉摇头，啧啧称奇：“没有，走得太匆忙了，没有说上话。”说完这句话之后，他还一脸纠结地补充说道：“你别说，这位新来的同学还挺好看的。”
【明明我才是穿（哔——）者，为什么身边的人长得都比我帅？】
【可恶！】
谢亭：？
顾玉成回落霞峰的时候，墨玉仙子和掌门已经在他道观门口等候很久了。顾玉成大老远地看见他们两人，便收拾了自己的神情，一脸悲伤地走了过去。
他害怕自己装的不像，还用指甲自己掐了自己一把。
嘶，掐疼了。都怪谢檀因不听劝，这下好了，他成寡妇了还要帮谢檀因演戏。
“师弟，你终于来了！我们很担心你，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掌门看见顾玉成之后放心了不少。
在外人面前，谢檀因和顾玉成是孽缘颇深，掌门以为顾玉成想不开给谢檀因殉情去了。
“师兄，师姐。”这是谢檀因的辈分，顾玉成和他结契之后便一直按照谢檀因的辈分称呼两人。
“师弟，你去那里了？我们找了你好久。”掌门是真的关心顾玉成，他作为谢檀因的师兄却没有管好谢檀因，所以对顾玉成有本能的内疚。
顾玉成没说话，心中暗戳戳痛斥谢檀因，不过人前是不可能说这种话的。
他缓缓垂下眸子，暗中硬生生逼出来一行眼泪：“我······去后山看他了。”
掌门和墨玉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墨玉长老整个人都要凝滞了，她最看不得仙子落泪。
说起来，在整个道门眼中顾玉成和谢檀因就是一对怨侣典范，当初两人结契的时候，璞玉山就基本上没人同意这一桩婚事。
顾玉成是普通人，谢檀因是剑修，这两人之间的身份就是一个永远不可能跨过的鸿沟。五十年后谢檀因还是盛年，但是顾玉成可能垂垂老矣，到时候顾玉成应该如何自处？谢檀因又应该如何自处？
璞玉山劝了又劝但是比不过谢檀因性子倔，最后两人还是成亲了。掌门专门将便于人修养生息的落霞峰划给两人居住，本想着顾玉成说不定自己努力也能半只脚踏入仙门。没想到最后顾玉成做到了，众人最担心的还是发生了——谢檀因还是抛弃了顾玉成，转而去修行无情道了。
从此顾玉成在落霞峰等了八百年，年年月月等谢檀因回心转意，但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谢檀因死了。
顾玉成的去留在道门眼中是个问题，但是璞玉学宫并不这样觉得，他们是真心喜欢这个清冷识体的顾玉成，也想把他留下来。只不过顾玉成有自己的想法，自从谢檀因逝世的消息传出来，顾玉成就一直要求要下山离开璞玉学宫。
“我收到了你的纸条。可是师弟，山下不安全，我们真的不能让你下山。”掌门开门见山拒绝顾玉成的想法：“你永远是我们的家人，就算谢檀因真的出事了，我们也会会好好照顾你的。”
璞玉学宫是避世学宫，下山必要要有掌门的手令。顾玉成毕竟是剑尊的道侣，要是贸然放他下山便会被些邪魔歪道觊觎。他本来就没有自保的能力，又更何况担有一个仙界第一美人的名声，掌门无论如何也要为顾玉成的人身安全考虑。
被拒绝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除了谢檀因和顾玉成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假道侣。谢檀因这下死了，顾玉成总要回归自己原来的生活，总不可能真的给谢檀因守活寡。
嗯，不行，绝对不行！这是另外的价格，是要加钱的。谢檀因没什么能给他了，他一定要下山！
顾玉成低下头心里面盘算着要展开第二个办法了
——他准备要抓个新入门的弟子装作移情别恋，这样他就不再是谢檀因的寡妇了，自然就没有身份留在璞玉山了。
这是下下策，不是事发突然他也不会给谢檀因带“绿帽子”。
这么多年了他对璞玉山都是有感情的了，顾玉成也不想做出伤害璞玉山形象的事情，可他还有很紧迫的事情需要完成。
墨玉一直站在旁边观察两人，她没有说话。观察到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严肃了，她便开始打圆场：“新内门弟子甄选快要开始了，要不然你和我们一起吧？”
顾玉成装作蹙眉犹豫，过了一会才点头：“好，那我们走吧。”
正合他意，他刚好要去这场甄选中抓住昨天晚上的那个倒霉小孩，然后想办法让所有人误会他是个水性杨花的男人。
顾玉成要让别人以为谢檀因刚死，他就看上了新入门的小弟子。小弟子不同意和他在一起，他还要用剑尊道侣的身份逼迫小弟子就范。
如此一来，他不仅给谢檀因带绿帽子，而且还强抢民男。
总之要让人以为他顾玉成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计划通！
就不信了，这样他都不能回家。
谢亭站在广场上排队。他没有见到同寝室的新同学，倒是在广场上见到了不少穿着花花绿绿的新生。大家穿着华丽，一看就和谢亭这样的穷人界限分明，最夸张的那位还在脑袋上插了一根鸡毛。
他怀疑今天并不是什么内门弟子甄选而是道门选美大赛，大家捣鼓得玉树临风的，只有谢亭混在其中朴素得有些离谱。
“太可怕了，还有人往脑袋上插鸡毛。”谢亭恍惚道。
向玉打开扇子晃了晃：“我要纠正一下，这是孔雀毛，可不是鸡毛。这是一种手段！”
这都是常态，璞玉山学宫当中有很大一部分人出生不菲但是能力又偏偏不够，所以只能用其他方式来吸引老师的注意力。最直白的方法就是显示出自己的财力，让长老们知道这人背景很大。
他经历过两年了，对这些事情一点都不奇怪，偏偏谢亭搞不明白还追问道：“内门弟子甄选那么重要吗？”
“打个比方吧，要是入了内门就已经是半只脚飞升了。啊，开始了！”
向玉指着前面，前方人流涌动、三五人成群离开，这就是收徒仪式开始了。参与甄选的弟子都需要五六人成群进入内殿供众长老选择，每人都要把名牌交给学长，没选中的会归还名牌。
谢亭觉得这很像凡间选妃，能留在宫里面的就收牌子，不能留在宫中的就撂牌子。
第一次体验选妃，有点激动。
和谢亭一个批次的人家境都不错，而且相互之间认识，都以站在左边穿红衣服的人为尊。谢亭自觉得没有得罪这些人，没想到红衣人用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表情看了他一眼。
【怎么穿成这样他就来选拔内门弟子了？】
【应该是不知道内门弟子甄选有多重要吧，真可······】
这句心声还没说完，谢亭突然看到面前的人脸色一变，用一种凝重的表情看着他。
【我明白了，他一定是想通过穿朴素的衣服来吸引长老们的注意力。让别人觉得我们这些人穿着奢侈，不符合道门唯心主义核心价值观，反衬出他的朴素可怜。】
【仔细看来他身上的衣服布料还不错，衣服上有四合如意云纹的暗纹，领子是凡间流水落花纹的绫布，腰间还系上了宫绦。他一定是装的，等我们进去之后长老们一定会率先注意到他，失策了。】
【tui，狐媚东西。我刚刚真是看错了你。】
谢亭：······
向玉见他一直在轻微发抖，一把就抓住谢亭说道：“等会就该你了，不要害怕，不要抖。明白吗？”
“我没有害怕。”谢亭小声说道。
向玉问道：“你没害怕你在抖什么啊？”
“有点兴奋，第一次体验宫斗，已经感觉到什么叫狐媚惑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