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留级
谢亭整个人都呆滞住，他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面前的白衣鬼。本来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没想到白衣鬼句句话都语出惊人。
他早就听说山里面会有吸食别人精气的色鬼，没想到今天就遇到了一个，更没想到色鬼竟然还这样明目张胆朝他下手。
谢亭觉得自己脏了，脏得彻彻底底。
怪不得大娘一直对他强调：“男孩子在外面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竟然是这个意思。
白衣鬼见他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复杂了，心里面开始嘀咕起来。
【我是不是吓到他了啊？】
是的，你吓到我了，我感觉自己被玷污了。
【不行，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设不能崩了。】
怎么？这年头当鬼还兴搞人物设定了吗？
不过这些话他只敢偷偷在心里面说，一点都不敢和这个鬼正面杠上。谢亭悄悄打量这个白衣鬼，心里在滴血。
二十岁花季少男今日即将失身。这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见白衣鬼没说话，谢亭半响之后才问道：“请问您有事吗？”
这是一句非常恳切而委婉的问候，但是实际上，谢亭很想直接地问道：“你是不是有病啊。”
意料之外，白衣鬼垂眸笑了一下，浓密的睫毛掩去他眸中神色：：“我叫顾玉成，我想你应该认识我。”
这是谢亭第一天到璞玉山学宫，他哪里能够认识那么多的人？
他想都没想就开始摇头，但是猛地，他又想起来了这个名字。今天下午好像是在别人口中听过这个名字，顾玉成······
剑尊的道侣？
实际上，顾玉成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后山遇到人。他还专门挑了夜半这种没人的时候来整理谢檀因的遗物，没想到还是被人看见了。
来收拾自己道侣的遗物本来是没有问题的，但是顾玉成害怕这个少年听到了自己刚刚在山洞里面喊出来的话。
不能被别人发现他对谢檀因没有感情，更不能让人发现他们是假结婚。
两人当年结契的时候就商量好了，如果谢檀因死了，谢檀因的东西就是他的东西。可是谢檀因这个穷道士这下死了，却什么都没有给他留下，他这才情绪稍微激动了一点。
假结婚这件事情除了他们两人没有人知道。只怪他当年年轻气盛，被谢檀因的脸蛊得找不到东西，罪过罪过。
道门非常忌讳假结契这种事情，从前有个修士以“结契”为借口广纳炉鼎，最后被道门发现之后为天下不容。从那之后要是再有什么修士假结契，名声就会一落千丈。谢檀因的名声已经够臭了，人人都说他是个抛弃结发道侣的无情小人，要是再传出去假结婚这种事情，谢檀因的名声只会更臭。
作为一个合格的前夫哥＋寡妇，顾玉成还是非常有职业操守的，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过谢亭并没有注意到顾玉成所想的事情，他看着顾玉成的脸有些痴呆。
他不敢相信，面前这个色鬼就是下午被整个道门后生吹得天花乱坠的顾玉成。下午那些人可是说顾玉成芝兰玉树、君子之风，不似修行者却有着比修行者更好的德行与体貌。
就是面前这个人吗………看着也不像啊？这到底是下午那群人瞎还是他瞎啊？
顾玉成这会收齐刚刚那副侵略性很强的表情了，他淡然说道：“我送你下山吧。”
谢亭不敢吭声，只能点头。顾玉成引着谢亭就朝着刚刚他来的那个山走过去，周边都是茂密的叶子，没有一点光。顾玉成走在前面，谢亭亦步亦趋地跟在顾玉成的身后。他是一点都不想跟前面的人靠得太近，非常害怕自己的清白没了。
谢亭脑海里面满是今天的奇遇，一个不留神就被脚下的树枝绊住了。一下子刚好摔倒了顾玉成的背上，顾玉成明显也是没有想到他走个山路都能摔跤，他一把抓住了谢亭。谢亭不好意思地说道：“您没事吧，谢谢您。”
【草，怎么现在小孩子的身体素质这么弱呢？走个山路都能摔跤。】
顾玉成没有说话，只是把谢亭扶起来。谢亭还没有多想却听到了安静的夜空中突然冒出来一句脏话。
【草！】
谢亭一个哆嗦看向周围，刚还以为是周边闹鬼了，没想到紧接着就是一个巨大的喟叹。
【他的腰好细！！！我好爱！！】
谢亭这时候才注意到顾玉成的手是放在自己的腰间的，他尴尬地后退一步，顾玉成被迫收回手。
【麻了，帅哥没有了。】
【哭哭。】
谢亭：刚刚就不应该说谢谢的，被占便宜了。
向玉心情颇好地在门口泡了一杯茶叶：“奈斯！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脑海里面的系统声音不断响起来，向玉装作没听见。社恐雷达突然在脑海中响起来，向玉抬头就看见了面前走过来两个人，竟然是昨天晚上被他劝走的那个小伙子。等他再认真一看，发现站在谢亭前面的竟然是顾玉成。
在学宫里面混到这个程度的向玉自然是人精，他稍微联想了一下心里面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一种心梗的感觉突然冲上向玉的心头。
【完蛋了！是顾玉成！】
向玉在谢亭和系统的注视下一个鲤鱼打挺翻身上来，刹那间调整好自己的坐姿，可当真是站如松，坐如钟。他将手里面的茶壶转了一个方向，用一种诡异的优雅方式拿在手里面，脸上挂起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谢亭：······至于吗？
【宿主，你知道你刚刚像什么吗？】
【像是晒干的咸鱼突然间充满了水，又活了过来。】
虽然谢亭也不知道向玉脑子里面的声音到底是什么，但是他觉得这个描述很准确。懒洋洋的向玉这时候像是一下子活过来了一样，正襟危坐风度翩翩，浑身上下仿佛写尽了一句话：“叫我仙男。”
等顾玉成走近了，向玉掀袍子站好用一种非常恭敬地态度对他行礼说道：“顾先生。”
顾玉成冷清俊逸摆手说道：“向公子，你的室友走丢了，我把他送回来。”
他举手投足之间别具一番风流与清隽，看得谢亭瞠目结舌。这人和昨晚上那个色狼不一样，怎么这会这个人就人模人样起来了。
谢亭：你们俩可真会装······
向玉用一种“吾儿叛逆伤我心的表情”看着谢亭，他浮夸地双手抓住谢亭：“好弟弟，哥哥找了你一天，你怎么走丢了。”
【草啊，他应该没有把我供出来吧？】
【这学期闲的课不会要挂科吧？】
顾玉成仿佛真的只是来送谢亭回家的一样，送了谢亭之后他就挥手离开了。那个背影叫一个仙气飘飘，跟昨天那个流氓孑然不同。谢亭那一瞬间就明白为什么下午的人都叫他“道门第一美人”，大概立人设还是有用的。
【再见了小帅哥，有缘自会相见的。】
——当然了，如果忽略这一句的话。
谢亭满身鸡皮疙瘩地送顾玉成离开了，等他确认顾玉成离开了才转身郑重看向向玉：“放心，我只是告诉他我走丢了，他没有多问。”
向玉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像是漏气一样萎了，他耷拉着眼皮颓靡地看着谢亭：“那就好，没有把我供出来就好了。”
此刻，谢亭再也没有感受到向玉身上的警惕感，昨天的距离与隔阂也都不见了。
谢亭恍然大悟，原来处理好同学关系的关键就是要相互掩护，说好听了叫一起苟且，说直白了就叫狼狈为奸。今天你出事了我帮你掩护，明天我出事了帮你帮我和稀泥。
这下子两人的感情一下子就这场“狼狈为奸”拉近了。向玉拉着谢亭问了事情的经过，谢亭也是一点都没有保留全部跟他讲完了。
向玉听完整个经过之后只是无奈感叹了一句：“那你完蛋了，现在山门肯定已经封了，你只有老老实实去参加内门弟子面试了。”
谢亭没说话，只是勉强地笑了笑。
笑完之后他就笑不出来了，垮起一张批脸。
太绝了，绝到绝不出来了。
向玉见他面如死灰便开始安慰道：“没事的，等我给你梳理一番，你就知道这里的情况。下午选老师的时候心里面也有一些数。”
谢亭点头，向玉从腰间抽出折扇。两人以地为纸，开始记起笔记来。
璞玉山是先代剑尊逢雪仙尊派人修建的，整个学宫分为两个大部和大大小小二十个山峰。
两个大部很好理解，就是说入学宫之后会分为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外门弟子入宫之后经过各位长老挑选，合眼缘会入内门，不合眼缘的就会成为普通的外门弟子。虽然两者称呼不同，但是内外门弟子都需要一起修行一些专业课，本质上也没有多大区别。
二十个山峰指的是内门一共有二十个，每一位山峰的峰主都是很出名的修士，如谢檀因率领的落霞峰就是修行剑法的地方，小长老墨玉仙尊率领的四时峰则修行历史，四长老所带领的弟子则都是符修。
这些都很简单，谢亭点点头。
“当然啦，学习的过程并不是只有学习，一定的时间内还是需要考试的。每学期一个期末测试，如果不过关的话就要留级再进行读书。直到把八个年级都读完方能出山。”
谢亭错愕问道：“八年？“
向玉大惊小怪地说道：“八年怎么了？人家山下考功名的可是十二年寒窗苦读。当然了，其实每学期不止两次考试，每个月都会有学校组织的月考，这个月考是每门课都要考试的。每一周呢，看老师心情还有周考，这个成绩或许是要计入期末成绩的，题目难度跟月考持平。每天呢，每门课的老师还会布置一些作业，一般呢我们叫他小练习，必须要完成由学长检查。”
谢亭恍惚问道：“这真的是修仙吗？”
“傻小子，这当然叫修仙，不过我给他取了一个名字叫做应试修仙。”向玉用一种慈爱地眼神看着他：“在我们家乡那里，我们一般也把这种地方叫做男子监狱。要不然我为什么叫你快跑呢？你说是吧？”
谢亭无语了，他措辞很久才开口问道：“那敢问向兄是几年级的学长啊？”
向玉羞涩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道：“鄙人不才，每一门考试都挂科，留级两年了。今年和你们一起上课，以后还请多多关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