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传家宝引贼
蒋文呈怒气冲冲地到了陈玉真跟前,一把抓住了一只纤纤玉腕,咬牙切齿道:“贱人!你这腹里的孽种,到底是谁的?!”
那陈玉真早被自己的新婚丈夫这副凶神恶煞的面容惊吓得花容失色,又听他问出此话,未出得一声,眼泪已是扑簌簌先落个不停,随即更是把脸转过一边,痛哭起来。
“你哭有什么用!那老大夫说你有孕三个月,现在看来,绝无假的可能了,你不说个清楚,我定不罢休!”蒋文呈怒色更增。
而他那花枝般的娘子更是哭个不住,哪里说得出一句话来。
蒋文呈见状心知这个坑自己是正正跳中了,这亏是吃得连祖宗的老坟都要冒起怒火来了。
一个哭个不停,一个气个不住。
眼不见为净,蒋文呈大大叹了一个愤恨的气,将衣袖一甩,又怒着离去。
他那新婚的娘子伏在床边越哭越羞愤,突然收住眼泪,去扯了一条绫布要自我了尽。
悬了绫布,搬过一张凳子,颤着身子踩了上去,正欲探出玉脖,房门却被猛然推开。
原来是她老娘,自她嫁入蒋家,夫家不忍她娘孤苦,且蒋家也无别的长辈,便将其安置在此同住。
陈母方才在院中撞见新姑爷满脸怒气走过,见人也不理,心知定是出了事,便慌忙往女儿处赶来,见了这一幕,顿时吓得六神皆散。
急忙拉住了玉真,阻止她做这傻事。
陈玉真被扯下来,见是老娘,顿时倒在她身上大哭起来。
“儿啊,究竟发生什么事了?”陈母问道。
那玉真眼泪也不拭了,红肿着眼睛,满脸泪痕,将手抚在腹上道:“相公他……都知道了……”说完依旧去哭。
陈母闻言已心知肚明女儿所言之事。她也自知理亏,只得先将女儿安慰一番。
原来陈玉真嫁给蒋文呈本就是陈母的计谋。
此事还要从三个月前说起。
却说陈母有个家中女辈代代相传的手镯,她也不晓得价值几何,只知一件极老的物件了,平日里也是当作珍宝一般每日戴在腕上。
一日,许多邻舍坐在树下乘凉,刘大婶见陈母经过,便拉她过去谈笑。
说话间人家看见她腕上的镯子,便又七嘴八舌议论起来。听得陈母说这是一个传家的宝贝,又有几百年的史历,又如何如何。
这些个妇人闻言顿时肃然起敬起来,口里也少不得你一句赞我一句夸的。
讲到最后竟说成了一件无价的古董。
原本只是邻里拿来谈笑打趣的一桩事,可她腕上有这宝贝的事却被传开了去,引来了一个觊觎宝物的贼人。
一天夜里,一个黑衣蒙面的盗贼潜入了母女二人的的房屋。
陈母被当面敲晕了过去,黑衣盗贼将其腕上的镯子取走便欲逃离,却又撞了陈玉真的面。
不料那黑衣盗贼见其有色,竟强行将一个清白的女子污了。
此恶贼财色到手,飘然而去。
母女二人遭此劫难,为保玉真名节又不敢声张。
丢色的陈玉真寻死觅活,丢财的陈母苦不堪言,陪着擦泪痛哭,又好说歹说才将个欲往死路的女儿劝住了。
过得一个月,玉真的月事不来,母女二人又慌张起来,疑是被那强盗留了种,却又不敢请大夫来瞧,万一丑事传出,玉真这辈子怕是都要落人耻笑了。
好不容易将个如花般的女儿养大,陈母冷静下来,左思右想,不甘心她女儿此生便如此毁了。
于是劝了玉真,母女二人将此事瞒死在心里,又急急央媒人说亲,最好在一个月里就将她女儿嫁出。
陈母自媒婆那得知蒋家公子也在说亲,又知道那蒋府老爷夫人都亡过了,盘算着那蒋家公子年纪又轻不通俗事,做个接盘的他定不会轻易发现。
陈母谎称十分中意那蒋家,与那媒婆说亲事催得越快越好,又言事成另付二十两银子。
那媒婆是个最贪财的,左右也是要挣这多给的二十两银子的,只多嘴问了一句为何这般着急。
陈母用了个急受人家财礼钱使用的借口,便搪塞了过去。
自古都言媒人口,无量斗,不过除了会说话、会说好话,那媒婆计谋也是一条强似一条。
那玉真才貌兼备,虽说家贫了些,不过蒋家又不是极挑拣的,有那才貌也够用了。只有一样,那蒋家的老总管张叔要合对八字。
那媒婆自在心里计较,合八字的要吉要凶,还不是全在那解八字的一张嘴。
于是媒婆买了一壶好酒,又自腰包掏了一两银子,到庙里与那道人先通好了话。
最吉的八字,自然是落到了陈玉真命里。于是这蒋文呈就做成了一个接盘的新姑爷。
那玉真素来也是听话的女儿,事事肯依她母亲的安排。
母女二人本想,等入了蒋家再寻个合适的机会装作有喜,将那时日蒙混过去,不料这日玉真的害喜之症如此之重,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请个大夫又是他家熟的,真是天时地利人和俱缺。
如今东窗事发,玉真母女二人也是战战兢兢。
陈母把女儿安慰了半日,玉真总算收了眼泪,郁郁倚在床边。
陈母又将自己与女儿的悲惨际遇哀叹了几回,说得那玉真又要滴眼,她才连忙止了话头,又转言对女儿道:“这蒋家虽说不同往日家大业大,却也还余些薄产,也还有些名声,蒋家估计是不会将此事捅穿,落人笑柄的。且这姑爷又是个读书之人,那读书之人面皮最薄,就算只为脸面,他也会把丑事生咽去肚里。你莫要先断自己的后路,待过得几日,且看他如何反应,再做打算。”
陈玉真听了母亲的劝慰,不忍孤母无依,也只得咬了牙齿忍着羞愧点头了。
陈母此念正中蒋家要害,那蒋文呈说什么也会先将蒋家的颜面保住,况且此事也只有他与自家老仆张叔,还有那信得过的老大夫知晓,若他要吃这个亏,他便能闷吃了它。
随后几日,那蒋文呈既不去看陈玉真,也不在人前露个脸面。蒋家上下十多个仆人自然不晓得发生了何事,依旧尽着本分好生照顾着新夫人。
又过得几日,那蒋文呈总算在府里走动了,只是依旧不与陈玉真言语。
陈母自猜想,新姑爷的怒气应是消解些了。
但只怕是她自以为是了,那蒋名呈虽说顾及脸面,暂没有问罪于她母女二人,可这一口恶气还留在他胸口驱之不去,他怎么不了了之。
于是暗自在心中做了许多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