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追忆往事
他的一生,虽顺利也坎坷。只要是生活推给他的他只能接受,所有怨词在命运前毫无用处。
他出生就没了父亲,受尽了克星的流言讥讽,可以是不受宠的儿子可以是街头流浪的乞丐可以是早晨捡别人吃剩的包子吃的可怜虫。
他没想过能成为什么文人骚客或是天下剑客,只求一生能过的像个平常人一样。
他想过只要自己长到了十几岁的年龄,他就会被随意安排一门亲事,随便过了这一辈子,只求活的像个平凡人。
可偏偏,家破人亡,难上加难。
可又偏偏,柳岸见村。
他误打误撞入了师门,因为是个男子又受尽同门的奚落和那些女人那些恶心的眼光。
他忘不了那些女人初见自己就想要动手动脚,用那好色又恶臭的眼光打量着自己似乎马上就要把他扒光。
想想就想吐。
陆安则不喜欢回想过去,过去对他毫无意义。
“他宿在我院里,是我安排的,与他无关。”曲沛目光看在桌上积了灰尘的书本:“不能算他逾距的。”
“这不公平。罚也应该是我罚我。”
“诗词赛,不把那当一生折磨了?”
“可两百尺幽鞭也太多了”
陆安则轻呵一声,且不说唐殊练武的身子,就是说那行刑的人也会看在尊上平日总是宠着他的份上打的轻很多。
“不疼怎么长记性。”他的手骨节分明,练武的茧子在他手上没有丝毫显得突兀。
那只手在窗外悠然伸展着,细长又骨感。
曲沛抿了抿唇角,陆安则总会不喜欢唐殊,因为唐殊的出身在影宗,是当年奉命要来杀她的十二个影客之一。
当时自己恰逢出去游玩,随着身旁人们的惊慌呼喊,一抬眼就看见了十二个围着自己在屋檐或是在小摊架子上立着的人。
他们不论老幼,都是一样的衣着,黑衣蓑帽,来无影去无踪。
一身黑色,方便了他们行那龌龊的杀人买卖。
影宗是当时最有名的暗杀组织之一,专门养一些孤儿乞丐去作为自己的工具,就是因为这些人还小易被洗脑被操控。
当时是曲沛第一次面临劲敌,可她却不用陆安则给她配的银哨子叫援兵,硬是凭着自己学了一年的功夫将那些人给杀了个干净。
她只记得当时雾气围绕,身边穿梭的剑气不知道是敌是友。
“还玩这些烟雾丸的把戏,土不土啊?要上一起上。”她当年不过十一岁,却别忘了还有着现代二十几年的胆量。
十二个影客都是带着黑色面具,只漏出来那双眼睛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的无情和淡漠。
他们是磨炼出来的杀人机器。
要曲沛形容就是如此。他们无情无欲,活着呼吸的每一口气都是为了执行任务。
她执着自己的尽霜剑应敌,倒也不算吃力,是因为凭着她打几下就跑打几下又跑的速度。
她引着他们来到一处树林,当时唐殊亦是不明白为何要逃到这么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不利攻亦不利守。
只有曲沛知道,那是她的地盘。
她到了地方,就用上了萤火术,满天的萤火虫渐渐升了起来,林间一片亮堂。
影客都是常年居隐在黑暗之中,换句话来说,他们见不得光。
他们刺眼了一瞬,只晃眼间曲沛就使了一招陆安则教给她的剑法幻剑十千。
一时她腾于半空,脸上浮着已经得意的笑容:“上路吧。”
她的尽霜瞬间幻化成千把万把,虽是剑影,依旧能杀人。她手向下一指,剑风就直冲十二个人而去。
一番折腾下来,曲沛也不记得自己将浑身解数都使了出来甚至还用上了在现代被迫学了几年的跆拳道总算把人杀了个干净。
她也累的不成样子,林间重归黑暗,一片血腥味环绕四周,她疲惫十足的吹响了银哨让人来接她。
她握着剑的手微微颤着,感叹着自己第一次在这个世界杀了人还有些心有余悸。
她忽然又听到一阵窸窣声,眉心紧紧皱着,再来一批人她就真的打不下去了。
可她顺着声音看过去,离自己几棵树远的地方本来躺着的人却渐渐爬了起来,手里还颤颤巍巍的拿着把剑向她一步一步艰难的走来。
已经受了重伤还想要她的命啊,她无奈的摇了摇头,还好气力还有余,她缓步走过去。
是一双淡漠的眼睛,此时还带了点仇恨的味道。
“我没和你结仇吧,你但凡在那装个死就能活了啊”她有些不太理解,她当然不能理解,作为影客本来就是为了任务不死不休的。
那个人却像没听见一样,依旧执着的迈着虚弱的步子向她走过来,剑都拿不稳。
曲沛煞有兴致的走上前,只是轻轻一推,他就倒了地,只能瞪着一双怒目看着她。
她一把手就卡住他的嘴,制止了他要咬破嘴里的毒药自杀的动作:“想死?”
“想得美,我不得带你回去受点影宗没有的折磨啊?”曲沛坏笑的说,却看到了那人眼里闪过一丝的惊恐。
她将他嘴里的毒药扣了出来,只是小小的一粒,在他的怒目注视下一脚踢飞了。
“我偏偏让你,生,不,如,死的活下去。”
“影宗的折磨是什么?让你在一群猛兽的笼子里跟他们厮打?在你们的身上放毒蛊?让你们相互博杀?还是”
她趁机在他身上摸了一把,却诧异的发现,他的胸脯平的很。
“你是男人?!”
她不可思议的大喊:“影宗居然收男人了?最近抓不到小孩了吗?”
那人厌恶极了她在自己身上停留的手,却真的没有力气推开她,他只想杀了她,完成自己最后一个任务就离开那个恶心的地狱。
曲沛的援兵到了,等他们到了才发现要杀得人都躺在地上凉透了,她们纷纷跪下请罪:“少主恕罪!属下来晚了!”
曲沛向她们摆了摆手,地上的人早就被她点了睡穴睡了过去,她拍拍身子起身就打算跟那些人回去。
却回想起他被点穴前那副慷慨赴死一样的神情,转过身命令旁边的一个侍卫:“你,去把他抱起来带回去。”
那个侍卫本来是想着在那人身上补一刀让他死个干净,不禁有些诧异不过依旧照做了。
曲沛停下回忆,看着那个依旧立在窗前的陆安则:“师父,小殊他真的不会伤害我的。”
陆安则没有回应她,他的手微微的缩了一下,这句话似乎远比那阵风要刺骨的多。
可自己的手却忽然被一双暖和的手握紧了,睁眼一看,是曲沛。
她怜爱的抚着他的手:“师父,你信我好不好,小殊真的不会伤害我的。”
“师父的手真好看,我让人给你送些润肤膏来,现在倒有些干燥了。”
“师父,我已经长大了,你不用操心我太多,我只希望你能多照顾照顾自己。”
“师父要平平安安,要活到一百岁。”曲沛说着说着,眼泪掉下来,滴落在那双手上,却捂化了他的心。
他没有说什么师徒之礼,也没有将手收回来。
她知道大夫们都说,陆安则活不过三十五岁了。可她怎么舍得自己的师父就这么结束了年华,所以让人备了各种保暖的东西,让人去找药方寻奇药。
“师父,还有四年,来得及的真的来得及,你不要放弃好不好。”
“你按时吃药,按时睡觉,按时吃饭,不就是寒毒吗能治好的能的”
“真的能治好的”
她心里泛酸,还有点疼。
她尽力的捂着,希望能带给他一点暖意,能给他一点活下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