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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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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郊,陈家别墅。

    不知怎么搞的,陈鸿这一次从外归来,身体状况每况愈下,陈欲在车库就听见远远的咳嗽声,不绝于耳。

    “父亲。”

    “嗯,你来啦。”

    陈鸿的声音不再像以前那样洪亮有力,底气也变得有些不足,简单的几个字过后,就要喘息一阵,恢复体力。

    影怜一脸愁容的望着陈鸿,手里的茶杯迟迟没有递过去,陈鸿也没有发脾气,反而笑脸盈盈的看着陈欲,再也没有下文。

    陈欲心里打鼓,他扫视着周围的一切,想要努力的从中看出点异常来,但很可惜,一切正常。

    “父亲找我来,什么事?”

    陈鸿看着陈欲身后的人,一个个的站的整齐,都对陈欲马首是瞻,不禁笑了,“很好,欲儿,你把你的人训练的很不错。”

    陈欲猛然抬头,用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眼里已经凶光毕露。

    “呵呵呵呵呵,欲儿,不用这么看着我,你的人,我不会轻易动的。”

    “父亲····到底有什么吩咐?”

    陈鸿站起身,夺过影怜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方才开口道:“欲儿,你可知我们陈家已经是别人案板上的鱼了。”

    陈欲诧然,“父亲的意思是····”

    “咳咳咳咳·····”陈鸿不住地咳嗽,仰起头自己给自己顺了顺气,身体佝偻着向陈欲走去,“欲儿,藏宝图迟迟不出现,你心里的算盘打的响亮,不要以为我听不见!”

    陈欲见他逼向自己,原地不动,道:“父亲,这世上也许根本没有藏宝图,那只是徐家引你入局的手段。”

    “嗯····我也考虑过。欲儿,你和吴悠怎么样了?”

    陈欲缓缓抬起脸来,眼神显得呆滞而麻木,“父亲,吴悠一切都好,并没有什么异常。”

    “呵呵呵呵,欲儿,到现在还向着他?徐念就是徐念,他当不了吴悠!”

    陈欲大惊,“父亲,你知道了?”

    “哼!我早就知道了,我一直没动他,也是给你个表忠心的机会,但你····让我失望了。”

    烟雾笼罩着陈欲那寒潭般深邃的眸底,无人能洞察其间的丝缕情绪。

    “父亲,这根本就是徐家下的一盘棋,如果我轻举妄动,怕是徐风渡会狗急跳墙。”

    “欲儿,你的优柔寡断,让徐家着急了。”

    “着急?什么意思。”

    “徐风渡下了令,全城搜寻徐念,你可知道你将吴悠轻易带出来,对徐家正是极好的机会。”

    “什么机会?”

    陈鸿老谋深算的笑起来,笑里都是一眼望不到底的阴险,“杀了你的机会。”

    “不可能!”陈欲后退两步,“没有人知道吴悠在我那。”

    “是么?”

    陈欲低下眼眸,仔细的回想。随即骤然一惊,眼神射出杀气,“邢彦舒!”

    陈鸿点点头,道:“欲儿,你以为你已经将事态的发展全部掌握在自己手中,但有太多的变数,会打的你出其不意,你大意了·····”

    “怎么可能,方瀛豪他····”

    “欲儿,你是有多恨我,才会想到要跟徐家人合作?”

    陈欲的掌心里全是汗,他不知道该怎么向陈鸿解释,他不想撒谎,因为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说。

    “父亲····我只是要用方瀛豪的势力诈出藏宝图。”

    “行了,别解释了。”陈鸿闭上眼扭过头去,不再看陈欲,停了片刻道:“欲儿,徐家悬赏了你的人头。”

    陈欲闻声一怔,一双手死死地攥紧,已经发白,声音颤抖道:“就因为我带走了吴悠?”

    “欲儿,吴悠是什么人,他是徐家未来的继承人,你将他软禁在陈家,就等于让他做了人质,徐家这颗定时炸弹,随时为吴悠爆炸。欲儿,你的心思我明白,别人也能看透,这一局,你还有赢的机会么?”

    “有,徐家悬赏,那就让他们来,我等着。”

    陈欲不再多留,向陈鸿行了礼,扭头出了门。

    “老大,怎么办?”走在最后的老三小跑着赶上陈欲,“悬赏开始,你要时刻提防。”

    “我知道,所有人回我那,等我的命令。”

    “是!”

    陈欲回家时,只见二姑姑一人在客厅里坐着。

    “姑姑。”二姑姑闻声扭头,陈欲见她红着眼,像是大哭过。

    陈欲跨步向前,“姑姑,怎么了?”

    “欲儿,你又有任务了,对么?”

    “是。”

    “嗯····姑姑这心里也不知怎么了,突然慌得很,心脏一直咚咚的跳个不停。”

    陈欲笑着,握起二姑姑的手,安慰道:“姑姑,心脏不跳,不就死了么?”

    “瞎说什么,姑姑今天也立个规矩,在这个家里,不许说那个字。”

    “好!”陈欲点着头,“一切听姑姑的。”

    “好了,我去给你们做饭吃。“

    见二姑姑进了厨房,陈欲的眼神转为阴沉,道:“羽墨凝脂,把邢彦舒带下来。”

    “是。”

    陈欲转身走向屋角的香炉前,掏出打火机,慢慢地将香炉里的盘香点燃,瞬时一股幽香扑面袭来。陈欲深深地吸了口气,让鼻腔中布满了清爽。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老邢大喊着,被羽墨和凝脂一边架着一只胳膊,连拉带拽的往楼下赶。

    陈欲皱眉,不回头看他,面上全是厌恶。

    “陈·····陈欲,你····到底要干什么?”老邢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声音轻颤着。

    “邢彦舒,我说过,进了我陈家的大门,一切规矩都要听从,你····为什么不遵守?”

    “我没有,我一直老老实实的,我哪里有坏规矩?”老邢的话语里透露着不安。

    “咯咯咯咯·····”陈欲转过身来笑容猛增,双唇勾起一抹嗜血的冷意。

    老邢看着心惊胆战,双腿打软,直接瘫坐在地上。

    “哼,徐家人不过如此。”老二双手插兜,狂妄的嘲笑着。

    “欲儿,怎么了这是?”

    吴悠听见响动,快速跑下楼来,见老邢跪坐在陈欲面前,知道大事不妙,想要向前搀扶,却被老三一步挡在身前拦住去路。

    陈欲没有理会吴悠,只是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继续对着老邢说道:“看来····是我的仁慈,害了你!”

    “你····你什么意思?”

    “因为吴悠,我一直让步,哪怕知道你是徐家人,依然对你手下留情,反而让你得寸进尺,这····不是害了你么?”

    “你····你要干什么?”

    “啧!”陈欲的耐心有限,尤其是对老邢这种无关紧要的人,更是不愿多费口舌。“羽墨,看住吴悠,不要让他上前来。”

    “是。”

    吴悠惊慌道:“欲儿,老邢干了什么?”

    陈欲抿唇,冷硬的唇角越发冰冷,道:“邢彦舒,你在我这吃的好住的好,我哪里亏待了你?”

    “陈欲,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老邢的恐惧已经达到了顶峰,他的眼神开始变得恍惚,全身痉挛般的抖动着。

    “呵呵呵呵呵,徐家人,在我陈欲面前怎么变成受惊的小鸟了?”

    “哈哈哈哈哈·····”陈欲身后的人都轻蔑的笑着,每个人的嘴脸都透出不屑和狂妄,吴悠像是受了刺激,他此时才明白,这····才是陈家人,这····才是真正的陈欲。

    “陈····陈欲·····”

    “嘘·····”陈欲的食指抵住老邢的嘴唇,表情似在挑逗,道:“不要叫我的名字,你不配!”

    “我····我什么都没有做。”

    “不愧是徐家的狗,被我圈起来,还不忘主子。”

    吴悠纳闷,在后面喊道:“老邢,你到底干了什么?”

    老邢像是魔障了一般,不停的重复道:“我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我没做·····”

    陈欲蹲下身去,平视着老邢的眼睛,道:“邢彦舒,看着我。”

    老邢应声抬眼看去,他冷不丁一颤,陈欲那双墨色的眸子中,没有一点点人类该有的情感。

    吴悠站在老邢身后,自然也看的清晰。

    “邢彦舒,这屋里的味道,你喜欢么?”

    “什么?”老邢和吴悠皆是一诧。“你····你到底要说什么?”

    陈欲点了一根烟,嘬了一口,又塞进老邢嘴里,慢声道:“抽根烟冷静一下。”

    老邢的手颤颤巍巍地夹着烟,一口接一口的抽着,因为太过紧张,不自觉地被呛到,剧烈的咳嗽起来。

    “呵呵呵呵,慢点,没人跟你抢!”

    老邢看着他,心里没了底,这人怕不是有精神分裂症吧,一会狠戾,一会温柔。

    看着老邢抽完最后一口,陈欲将烟屁夺过来,冲老二老三使了个眼神。

    老二向前按住老邢,老三将他的脑袋掰向右侧,露出一片脖颈。

    “啊·····”陈欲眯着眼,冷不防的将烟头死死地戳向他的脖子,那块皮肤瞬间被灼烧出一个炭黑色的洞来。

    “老邢····”吴悠再次向前,却还是被凝脂拦下。

    陈欲冷笑着道:“疼么?”

    “陈欲,徐家人早晚会宰了你。”老邢大喘着气,疼痛让他的嘴唇打着颤,连说话都不利落了。“陈欲····我知道你喜欢折磨人,但是我不怕!”

    “哈哈哈哈哈哈,邢彦舒,你真有种!”

    “老大,何必跟他废话。”老三忍不住道。

    陈欲伸出手,打断他的话,道:“别急,死····是早晚的事。”

    “陈欲,要杀要剐你麻利点。”

    “邢彦舒,我美么?”

    “什么?”老邢已经濒临崩溃,那人的一举一动都让自己摸不着头脑。

    “我问你,我美么?”

    “美·····”

    “噗····哈哈哈哈哈哈!”陈欲的笑像红莲一样的妖颜倾城,却显得极其空虚。他伸出修长漂亮的手指,在老邢的双眼上放肆地抚摸着。

    “那真是可惜了····恐怕····你再也看不见我了·····”

    “什么?”不等老邢反应过来,随之而来的惨叫和嘶吼声响彻天际。

    陈欲将食指和中指,硬生生的插进老邢的左眼眼眶中,人肉和鲜血被搅动的声音混合在一起,是最原始的臣服。

    “陈欲····我要杀了你·····”

    “哼,还有力气叫嚣。”

    老二禁锢他的双手更加用力,陈欲的手还在他眼眶和眼珠之间玩弄打转,眼神依旧的冷漠和无情。

    顷刻间,竟将老邢的左眼珠徒手拽了出来·····

    “啊······”随着最后一声惨叫,老邢被疼痛打败,最终流下血泪,倒地不起。

    陈欲摊开手掌,俯视着掌心静止不动的眼珠,哼笑一声。

    吴悠无力地跪在地上,无声地呜咽着,胸口像是被堵上了石头般难受。

    他爬向老邢,双手轻轻的抚摸上脸颊,一片鲜红。他的泪珠一颗颗滑落,他双手捂着脸嘶哑不堪的痛哭着。

    他知道,陈欲彻底丢弃了往日的伪装,真正显露出自己疯狂的一面,不顾一切。

    他再度迷茫起来,伏下身蜷缩在老邢身边,他在抑制着颤抖。

    “老二,把老邢带去地牢,别让他轻易咽气。”陈欲反手将眼珠扔在吴悠脚边,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

    眼前的景象让吴悠不寒而栗,身体不由自主的躲得陈欲远远的,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让他感觉自己身处在一望无际的荒漠之中。

    刚刚老邢的惨叫声还在自己的耳边回荡,久久无法散去,舌头好像冻住一般,再也吐不出半个字。

    陈欲也不着急,就这么漠视着他,低沉着眉眼,眸中早已没了当初面对他时的柔情。

    吴悠感受到那人的目光,一道道寒意从脊梁骨上涌起。

    “徐念·····”一声毛骨悚然的冰冷,瞬间凉透了吴悠的全身。吴悠惶恐的望向他,眼睛里透着不可遏制的恐惧之色。

    “放心,邢彦舒死不了。”

    吴悠见他一双嗜血的眼睛中,还摇曳着鬼火般的幽光,倍显恐怖和惊悚。

    “你····你刚才····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欲见他吓的连话都说不完整,嗤笑一声道:“徐念,你可知····徐风渡,向外悬赏了我的人头?”

    “什么?”吴悠与他目光相交,室内冷气充足,吴悠的额头却布满汗珠,支支吾吾道:“怎么····怎么可能!他怎么会····突然间····”

    “突然间?咯咯咯咯····徐念,话说回来,我还要感谢邢彦舒,要不是他向外递消息,徐风渡怎么可能知道我将你软禁在陈家!”

    “你····软禁我?”

    “不然呢?你以为我带你回家,不让你上学,取消了你的考试资格,是要供着你?”

    “欲儿····你····原来你····”吴悠的心疼得像刀绞一般。

    “徐念,我到底对你哪里不好了,我为你改变,为你收敛了脾气和锋芒,为了你和陈鸿影怜对着干,我恨不得把一切都给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陈欲每说一个字,就像往肚子里吞了一根针,他的心从没这么痛苦过。

    “徐念,任何人背叛我,我都可以不为所动,可为什么偏偏是你·····”

    “是,你该给我的都给我了,我也舍得将一切都给你,可····可····你是····你是陈欲啊·····”

    陈欲先是一愣,随即狂放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的胸膛发震。他笑的荒唐,笑的无可救药,笑这世间的一切多么辛酸,笑这世间的人们,多么愚蠢·····

    慢慢地,他的眼神回归空洞暗淡,一切归于平静。

    “欲儿····对不起,我·····”

    “你走吧!”

    “什么?”吴悠的呼吸骤然停住,不敢相信道:“你说什么?”

    陈欲转过身不再看他,又点起一支烟,吐出一个烟圈来,低沉道:“你走吧,我放你回徐家,离开这里吧!”

    “不····欲儿,我不回去!”

    “不回去?”陈欲侧着头,斜眼瞟着身后的人,不紧不慢道:“还想被我软禁?你是被我养坏了脑子么?”

    “不····我们约定过,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

    “呵呵呵呵呵····徐念,我们几乎日日相对,我知道你是谁,你也清楚我是谁,我们各怀鬼胎,谁的心又是干净的?你我心知肚明,一切只是逢场作戏,别太当真!”

    吴悠摇着头,极力的否定着,“不···不····欲儿,我们不是逢场作戏,你骗我的对不对?”

    “够了,徐念,别再装模作样了,收起你假惺惺的情谊。趁我还没后悔,天黑之前,给我收拾东西滚蛋!”

    陈欲的背影决绝,留下独自缩在地上还在发抖的吴悠。

    陈欲坐在床上,头疼欲裂,双手不停地揉着太阳穴。

    “老大,你这是何必呢,你让吴悠回去,不等于放虎归山么?”

    “放虎归山?哼,我还怕他?”

    羽墨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老大,到时候他联合徐家众人,真的置你于死地,你要怎么办?”

    陈欲皱着眉,忍着头疼,道:“那就来吧!如果这就是我和他的宿命,只能认了。”

    “老大····”凝脂急道:“老大,他真的会杀你!”

    “我知道,他是徐念,我是陈欲,我们两个只能活一个。”

    “那你还放他回去?”凝脂不解,“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陈欲沉默着,心里正在嘲笑着自己的善良和软弱。

    “他在赌!”

    凝脂错愕地看着羽墨,纳闷道:“你说什么?”

    “他在赌!赌徐念的一颗心!”

    “姐,到底····什么意思?”

    羽墨望着陈欲,那人一直以来都是人中龙凤的存在,人人都惧怕他,他永远都是那么高高在上,将别人的命运玩弄于自己的股掌之间,决定着他人的生死。

    可如今,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败给了一个情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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