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星雨落涵虚,纤云隐玉轮,待风来
松月看见慕桃,便朝衣料店里来。她虽不喜慕桃,素日与慕桃也鲜有来往,却从不曾与她拉破脸来。毕竟她与慕桃同期,慕桃有几斤几两她都是知道的。大抵不过是个人作风问题,少来往便好。原本只以为是慕桃有事,结果便瞧见慕桃身后那几人的阵仗,这一时眉头就不禁蹙了起来,到底是谁又惹着长群殿的混世魔王了。
而今,她因为“自家人”,也只得端着架子,略显严肃的问道:“怎么了?”
几人朝她行了礼,只听慕桃笑道:“你家里妹子见不得我好呢。我不过与这家老板娘有缘,在此闲聊两句就凑到我耳边污言诋毁呢。怎么,你们长乐殿如今是愈来愈见不得人好了么?这随便干点什么都要说几句?”
松月斜眼瞟了一下身边的女子,只待那女子朝慕桃赔礼后才冷哼一声道:“我长乐殿弟子众多,一时管不过来也是有的,不过师妹要想旁人对你的议论少一些,还望师妹多少注意一点,平日里少与男人厮混在一起。”
“师姐这到是有些为难我了,云上女子多在外历练,我长群殿内又只有我一个,去哪里找师姐师妹一同修习呢?”慕桃说着又露出了那无辜的眼神,学着方才女子的模样侧着身子凑到松月耳边,轻声说道:“若是师姐有空,不如我择日便到长乐殿里找师姐一同论道?”
松月耳根发红,嗔道:“不知羞耻。”
话完,便甩袖离去。
慕桃伏身送礼,又坐回了自己的那把椅子上。
待几人离了店,老板娘拉了拉自己衣袖,假嗔道:“死丫头,你原来是长群的啊。”
“是吧。我应该是。”慕桃陪笑。
“拿来。”
“什么?”
“我正好缺这药。你也算是及时雨了。”
杳鸿知慕桃是故人女,也不再端着架子,扯了扯衣裙翘起了二郎腿。
慕桃知她意,将藏在袖中的映月雪莲递给杳鸿,依是陪笑:“那仙子再帮我做身衣服呗。”
“行啊。自己穿还是给朋友穿?”
“朋友。”
……
“原来你在这啊,叫我好找。”
临云在一楼转了半日,最后还是遇见了慕桃放出的引路纸鹤才找到慕桃的。
“师父!”慕桃听见临云的声音便朝他招手示意让他快些到自己身边,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你看我送人用什么颜色的好?茧黄?明黄?鹅黄?”
临云先是去向坐在候歇处喝茶的杳鸿行了礼,问安道:“许久不见仙子,仙子近日可好。”
“还好吧,就是日子过的有些无趣。”杳鸿还礼道。
“师父!”慕桃见临云不理她,声调又提高了许多,那个眼巴巴的样子活脱脱像得不到主人抚摸的可怜小狗一样。
两人见状面面相觑,只听杳鸿道:“你且去吧。我们择日再叙。”
“好。”
临云应着,又朝杳鸿行了礼。徐步向慕桃走去。
“师父师父,你说给师弟的用什么颜色好呀?”慕桃撒娇道。
“茧黄吧。其他颜色太张扬了。”
“好。”
慕桃抱起那匹茧黄的蛟绡跑向杳鸿,手舞足蹈地向她比划了吴天的身高体态。等她说完,只听杳鸿小声问道:“丫头,怎么你师父一来你就娇滴滴的?”
慕桃凑到杳鸿小声道:“因为师父吃这套啊。这样子可以占师父很多好处的。”
“学到了。”
杳鸿莞尔,她先是从柜台里拿了几张符纸剪了几个小人,然后从取下头上装饰的发簪变作绣花银针,又从墟府中拿出丝线,双手结印所有物件便一齐活了过来,像银鱼一般在空中穿梭游动。不过一刻衣服便制成了。
“仙子好厉害呀~真不愧是天庭第一裁缝。”慕桃拿着衣服看了又看,不住地赞叹道。
“切,拿了衣服就快点走吧。别耽误老娘清修。”杳鸿被她夸的有些不耐烦了。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临云见状也乘机领着慕桃告了别,省的一会他被杳鸿揭短揭的兜裆布都不剩。
出了衣料店,慕桃逛了一会便觉得没意思,拉着临云就往人少的四楼去。因为人多,两人是御剑上去的,结果刚上楼就发现楼下的人愈发多了起来,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两人索性就站在楼上看起了热闹。
“师父,好像是鉴宝阁的御风大会。我还以为早就开了。”
“你不知道鉴宝阁搞活动都是提前一两个时辰入场吗?”
“对哦。”
慕桃又看了看那汹涌的人群,真的很像海上的潮汐,一波一波地涌入活动会场。
“师父,你看下面那个明黄衣服的,好像是我们仙门的。”
临云顺着慕桃指的地方看去,只见惊晨正跟着来往人群往他们这边挪。还没等他打招呼,人家就往楼上来了。“师伯~”惊晨朝临云两人招了招手,确认两人都看见他了才往他们那边去,“师伯带着师妹来看宝器吗?”惊晨说着,朝两人行了礼。
慕桃随即也朝惊晨回了礼。
惊晨左右打量了一下慕桃,然后看向临云,神情有些错愕地问道:“上月我因有事未曾接待师伯和师妹,没想到师妹气色那么差”。
临云解释道:“她之前去秘境的时候遇见雪崩,受了点伤。”
“这个我有所听闻,但确实没想到师妹会成这副样子,那师妹现在······”
“没事的,她就是身子太虚了,再养两个月就好了。”
“那个······”慕桃打断了两人,“惊晨师兄与···吴···吴天师弟是同门,应该认识他吧?”
“认识的,怎么了吗?”惊晨柔声问道。
慕桃从墟府里取出了刚才杳鸿做的那件茧黄的蛟青牡丹绡纨袍,“他入内门前我就去闭关了,没来得及给他。还请师兄替我拿给他。”
惊晨接过衣服看清后愣了一下,道:“师妹这礼有点重啊。”慕桃挠了挠头,憨笑道:“也没什么啦。之前出去看着好看就买了。”
“惊晨,你来鉴宝阁是挂东西的吧。打算卖什么?让我看看。”临云说着将惊晨拉到一边,又贴耳道:“你师妹这礼,且说是我长群送的。只叫人知道是她挑的便好。你还记得她升内门时候遇到的那些事儿吧,这长生门里多少人眼红她,巴不得她惹了事做文章呢。她送人礼的时候又一向阔气,这衣服确实也是百金,要是让别人知道了指不定又往她上戴帽子。你就跟他们说是她前几日发现我们之前没有送礼,怕失了礼数从库中挑了补上的。别到时候你家师弟也跟着受罪。”
惊晨点了点头,小声道:“师妹也算是有运气的,遇到了师伯。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受多少苦呢。”
话完,惊晨往旁边挪了一小步,又道:“师父之前与人论道,两人打赌时赢了个法器,说是品阶不高留着没用,就让我拿来卖了。”他说着便从墟府中取出一物递与临云。
“啧啧啧~居然有人敢跟他打赌。”
临云一边贫嘴,一边打量从惊晨手里接过的法器。这是一柄错银的铁如意,拿在手里不轻不重,正好可以把玩。既是错银,临云把这如意全身都看了一遍,只见柄首错一星云,尾缀一穿玉流苏,柄身前错“踏云摘星辰”,后错“抚玉览尘寰”。错银处似是有筑器者所施的咒印,临云心里念了个诀,运气溯源,却只在其中寻到一本经书——《虚无法相》。草草阅过后便收了法术。
“这如意可有名字?”
“师父也曾问过那人,那人说这如意得于海上,夜里坠星入海,正巧打翻了他的船。他不懂文里秘术,索性就拿来当彩头了。名字也没有一个。”
“确实。这东西名字也不好起。”临云笑着,把如意递还惊晨,待他收好后又问道:“你师父打算卖多少?”
“师父说挂个一百珠,但我寻思着玄阶的法器也不值一百珠啊。十珠都未必有人要。”
“那我三百珠买断吧。”
“啊?师伯。你疯了?”惊晨实在过于惊讶,这一珠价千金,花三十万金买个不会生灵的法器是不是太阔了点。“没有。”临云笑着,从袖中拿出一钱袋,“这是一百珠,剩下的明早我让昼雨给你师父送过去。”
“好······好吧。”惊晨接过钱袋,准备从墟府里面再拿出那柄铁如意,只听见临云道:“那玩意你先收着吧。明天让昼雨一并带回去了。”
“好。”
“我殿里还有些事儿就先走了。嘱托你的可别忘了。”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