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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春风助肠断,吹落白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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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天在蜃楼小贩间转了几圈,发现这海中闹市与人间坊市并无不同。不过是往来行人皆有异能罢了。眼前所见,仍是桂华流瓦,雕车宝马。唯有中庭立着的那座巨大的青铜烛台,就像一棵百丈神树伫立在蜃楼中央,青鸟衔灯,玉脂膏焚,暗香引路,因此而宛若仙境。

    在他寻药铺买建木和巴蛇胆时有个醉酒的男人与他擦肩而过,那身上的酒气重的过分惹得吴天下意识地朝他看了一眼。

    蕈紫长衫,衣领半开,乌发桃面,镂花木屐。

    是见过的面孔。

    是谁。

    不记得了。

    吴天似乎也不愿意花费时间去回忆,因为时候已经不早,快到了他和惊晨约定的时间,所以他只是向店内小厮打听后便匆匆记了价格开始跟着人流到楼梯口处等惊晨。

    与此同时,惊晨在鉴宝阁转了一圈,没有什么像样的宝物,也打算去寻吴天了。但好巧不巧,正撞上了今日鉴宝阁的御风大会,因为头筹者可得一绝世珍宝,原本空旷的三四楼的交界处瞬间挤满了人。刚准备下楼的惊晨就这样,直接被人潮推搡着从栏杆那跌出了楼外。而吴天则是被人潮的巨浪直接抛进了会场,莫名其妙的就到了比试的结界之中。

    就,挺突然的。

    惊晨本打算结印弄个云接着自己来着,然而,他却撞到人了。那人本是倚在楼外一薄云上小憩的,惊晨就这样实实地撞了上去,那薄云承受不住两个人重量,在两人相撞到一起的时候便散了开来。

    更离谱的是,当两人从高空坠落时,那人只是将手环上他的腰(像抱抱枕一样)后抱继续做梦。就好像身下的水如棉花并非坚石,神识依是迷离。

    惊晨担心那人抓不稳,只好将左手环在人家腰间托抱着,而右手则结了个单手印,在心里又念了一法诀,从腰间符袋里弄了张空符。那空符瞬间变大像一飞毯一样接住了两人,空符掠过水面,悬在其上。

    虽说符纸接住了两人,但惊晨因为着陆时左手护着那人所以有些吃痛。好在没有人受伤。海浪的声音从惊晨身下传来,一阵一阵地,让四周都显得寂静,惊晨也安下心来,松开了自己的手。

    忽地,那人在他身上蹭了几下,呼出的酒气扑在惊晨脸上,浓厚的叫他打了个激灵。‘这得是喝了多少才会掉出蜃楼在云头里睡觉啊。不过那云瞧着好像是他护命的法器来着,但为什么刚才又不救他呢?’惊晨想着,又因为刚才太急没看清所以低头去打量眼前的这个奇人。

    蕈紫长衫,衣领半开,乌发桃面,粉颈霜足。

    他!居然!是之前的鲛人!

    惊晨还没来得及惊讶,怀里的人似是酒醒,也探出头来,眼睛眯睐着,也左右打量着他。那鲛人盯着他看了许久,惊晨怕惊扰人家,也就那样待在原地,双手撑地,尽量避免接触。忽地,那鲛人痴痴笑出了声,道:“真好,梦里也能见到。”

    惊晨本想开口解释,但发现自己已然动不了。

    鲛人穹灰的眸子里有霁青色光点闪动,忽明忽灭,那如白纸的空符上也有了惊晨未曾见过的符文。月朦胧,海无声,楼黯然。薄云笼罩在两人四方,海青色的蝴蝶在水雾中飞舞,若隐若现,恍若梦境。

    而惊晨却不是梦中之人。这梦的主人,是鲛人。

    相传氐人族因为精神之力胜于其他人,所以卜算,神游,造物皆可与神族媲美。他们因此也研究出了一套适合族人的修习秘法。在氐人族修习秘法中,其中有一境界,是谓大梦。惊晨曾在古籍中见过一句话讲述这一境界的奇妙——“大梦寰宇,傍日月,挟宇宙,方生方死,方死方生。大觉后知其梦,可得一境界。”

    到这一境界的鲛人,能够以自身为始,画方圆几里创建出一个结界,也可谓之梦境。在此中,旁者皆是梦中点缀,梦主可随意操控。若心神不坚者,则心神也会被控制。那鲛人修为本就胜惊晨,此时若非他五蕴皆空,不然连这神智也叫他夺了去。他想这人兴许是因为酒吃多了所以神智不清,胡乱施了个法术,一会儿就会因为无法维系而自消去。若是做了什么事情惹怒了人家,则很容易将自己困在里面,连死前挣扎都显得无力。

    但是!

    这鲛人看他的眼神真的很不对劲,除了满眼的喜欢外,似乎已没有其他词可以形容。但两人素昧平生,也只是一面之缘,又哪里来的喜欢呢?惊晨本还在纳闷,只觉酒气更浓,吻落下,唇已湿。

    “诶?小兄弟,你也是来参加比试的吧。”

    “不,不是······”

    “既然来了,上去试试呗。”

    “啊这,我不行的。”

    “我看你身形健硕,灵力充盈,怎会不行。你就别谦虚了。”

    “我···不是···诶别···”

    吴天本还想跟面前的大汉辩解,但已然被他从身后一提直接丢进了御风比试的风场。蜃楼虽大,但也没有容得下那么多人的比试场地,所以鉴宝阁用乾坤瓶在瓶中建了一个根据人数可大可小的结界。围观的人挤了半个屋子,仅能透过半透明的瓶子窥见里面的状况,但也只能模糊地看见人影来回。为了摔得不是很惨,吴天还是试着念了御风的口诀,顿时他感觉自己被大风托着,如同脚下有云一般,虽然脚下仍是软绵绵踩不稳,但也不至于坠了下去,顿时那久练不成御风术好像就这样修成了。

    突然,一道气刃从对面划过,给吴天的手袖上开了一个口子。吴天心里一紧,往气刃来的方向看去。好巧不巧,那边正有几人正在冲一白衣少年丢法术,那少年犹如水中游鱼,左右一晃皆躲闪过去,没等几人反应就紧接着使了一个分身的法子将自己隐匿其中。御风比试的规则本来只要求用法术将人逼出风场结界就行,但还是有人浑水摸鱼下了杀手。也不知那少年是否与他一样,都是迫不得已。不知道若是前人死去,他是否也要陪葬。也就这一眨眼的功夫,又一道风刃朝吴天飞来,吴天虽是躲过,但踉踉跄跄已不可再三。眼角一瞥,瞧见这阵中藏了一眼,所有大风均生于其周围,这时一风刃击中风眼随即散去。巧是前些日子他学了避风咒,此时吴天便念动口诀往场中风眼里去。

    不过,叫吴天没想到的是那白衣少年早在此中。

    “好巧!道友也进来了。”吴天还没反应过来,那少年却先开了口,问道:“方才的气刃,没伤到道友吧?”

    吴天虽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却还是摇了摇头以回应少年。少年笑着,又凭空画了几个咒,外面人影又多出几个。紧接着他手中结印,分出一缕神识继续与吴天说话。“在下西海敖奇。我见道友衣装该是长生门中人,敢问道友今于十二殿中哪处问道?”吴天听那人自报家门,又听外面人也叫其‘敖奇’,一时也宽下心来,答道:“在下吴天,今在长殊外殿修行。”

    “道友可会御风?”

    “不是很熟练。”

    “没事,”敖奇道,“道友只要能用风击将眼外诸人震出场外即可。”

    “啊这······”

    “这样吧,我教你一法诀。”敖奇说着,又好像想到什么,顿了一会儿,嘀咕道:“临海道人门下······乾律金灵······乾律······甚好,甚好!”那人大喜,“如今我俩皆在客中,道友可在巽位施此法,威力必定大增。”

    吴天本来还在想敖奇怎看出他八律主乾,但又想到长殊殿能够为师的仅有临海,而临海又只收乾律,再加之衣着,自是容易得到自己的五灵八律的。随即便寻了巽位站定,道:“可以了。”敖奇将口诀与手势说了一遍,吴天照着做了一遍,虽未聚气,但也能感受到风场稍有波动。索性就使了全力将这个法又施了一遍,只见他脚下白光骤起,一道巨大的气浪猛地涌起,将场中的人皆卷了起来。也就在此时,敖奇收了神识,一个箭步朝那群围杀他的人冲了过去,而他先前变幻出来的人影此时又变作鱼纹短剑亦朝那群人飞去。风散剑归袖,白衣点点红。一月前那长群殿后山的灼灼桃花,如今皆又从他衣裳上绽放了。少年莞尔一笑,右手一挥袖中剑出,再次穿过诸君,这会就真的变成落花了,随着大风飘出乾坤瓶散落到海面上了。而少年,也被狂风,一同卷了出来。

    众人本就看的不真切,所以直觉白衣少年乱花迷眼可得头筹,但他仍不敌后起狂风,跟着他幻化的花朵一同也出了场外。却不知那花本来就是人的精魂。都叫可惜。因为后来大风太猛,鉴宝阁的人不得不出来在瓶口施了一法,而后狂风散于瓶口,风眼褪去,结界消失,吴天也就这样出了乾坤瓶。

    “看来,是这位小兄弟拔得头筹了。”

    敖奇说着笑着看了吴天一眼,便转身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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