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合拍
新生报到持续了整整三天。
程栖还是像在家里一样保持着晨练的习惯。
早饭后挂着耳机去操场跑圈，而后在训练馆内寻一个角落的位置练习搏击。
纪云疏的作息时间和她非常相似。
学校统一会在晚上十点熄灯。
第一夜，两人洗完澡在浴室门口偶遇，简单打了个招呼之后同行上楼，她们的发型相同，又一同在洗漱间吹干头发并清洗当天的衣物，而后一起回到宿舍。
几乎是在灯光骤然暗下去的同时，两人各自爬上床将被子铺开，相视一眼。
作息相似的人一同生活会避免掉许多不必要的矛盾。
程栖感到有些轻松。
虽然纪云疏也不多话，但两人都自在地做着自己的事情，房间里的气氛并不会显得尴尬。
纪云疏背过身去打开了手机，刻意调节过的微弱荧光只勉强照亮了她身前的一小片空间，不过短短几分钟，便熄灭了屏幕。
程栖简单地给叶梧之去了一条“晚安”的信息，也沉沉入眠。
一夜无话。
程栖的适应能力其实很不错，再加上高考结束后不久，叶梧之为了避免她无法习惯寝室生活，不时地会带她在清河市周边短途旅行。
从一开始的当日往返，到叶梧之开始给她们俩在酒店订了标准间留宿。
后来有几次，叶梧之甚至提前询问了酒店是否可以在套间里加床之后，邀请了江昕与她们同行。
程栖一开始非常容易惊醒，她耳力也好，哪怕酒店的隔音不错，但夜里偶尔会有房客开关门的声响，她都会倏然睁开眼。
叶梧之心里暗暗叹气，却也知道自己不能心软。
只是后来会优先挑选走廊尽头的房间，再慢慢靠近人来人往的电梯间。
不过出乎叶梧之意料的是，程栖最后不但适应了下来，还融会贯通地形成了雷打不动的睡眠状态。
弄得叶梧之无奈又好笑。
第二天，程栖睁开眼放轻了动作起身，刚给叶梧之发了一句“早安”，余光就看见纪云疏眯着眼睛坐了起来。
像是在跟自己的睡意作对抗一样，纪云疏熟练地侧了身子靠在墙上，抱着膝盖眼神迷离。
两分钟之后，她才缓过神来眨了眨眼，跟昨天的清冽疏离不同，纪云疏整个人都显出一种半梦半醒间的懵懂无辜。
所以睡不醒的人干嘛要养成习惯强迫自己早起啊？
程栖有些好笑。
纪云疏这才注意到跟她相对而坐的程栖，眼神清明了一些。
“……你起得好早。”
声音里还带着浅浅的沙哑和慵懒。
“早，你也是。”
程栖应道。
纪云疏点点头，抬起手来揉了揉眼睛。
“该去晨练了。”
程栖叠好被子准备下床，纪云疏没头没尾地冒出一句话。
朝对面看了看，程栖却发现纪云疏的视线并没有落在自己的方向，而是起身开始整理自己的被子。
大概是……自言自语？
程栖扬了扬眉并未接话，轻巧地顺着床梯下到地面上，取了洗漱的东西出门。
几分钟后，纪云疏换了体训服前往洗漱间，跟回房的程栖擦身而过。
等她回来的时候，程栖已经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坐在椅子上系鞋带了。
“去食堂么？”
纪云疏取了桌上的学生卡放进短裤口袋里拉上拉链，又拿起一条毛巾转过身看向程栖。
“好。”
二人简单地吃过早饭，稍作休息便散步到操场的跑道处各自热身。
十五分钟后，程栖放缓了脚步停下来，刚准备四处看看纪云疏的位置，回过头，刚好看见她朝自己这边跑来。
“我去训练馆。”
程栖理了理脖颈处的毛巾，这点运动量不至于让她出汗，不过是嫌拿着麻烦才搭在后颈。
“我也是。”
纪云疏只是发丝有些凌乱，呼吸均匀，看上去并不像运动过后的人。
训练馆就在操场旁边。
公大拥有独立的训练馆和体育馆。
训练馆里有沙袋、木桩、自由搏击擂台，以及各种各样的器械。
体育馆则是设立了各种体育运动项目的场地和设备，以及环场一周的阶梯看台。
两人各自寻了一处沙袋进行单人训练。
程栖练完了几套拳法和腿法，跟纪云疏打了个招呼，去器械区做力量训练。
十点，程栖停下来做了一组拉伸。
远远看去，纪云疏似乎也刚结束不久，坐在储物柜附近的休息处看手机。
程栖朝着她走过去，余光瞥见一旁的自动售货机，她思索片刻，刷了两瓶矿泉水。
她走近休息处，纪云疏抬眸看过来。
“谢谢。”
程栖走近，将手里的水递给纪云疏，她也没有客气，道了谢接过来。
合拍的人相处起来还是挺轻松的，哪怕虽然还不是特别的相熟。
她们休息了片刻，回到宿舍将体训服换下来洗掉之后去浴室洗澡。
程栖回到宿舍换上夏常服，纪云疏刚好进来。
浅蓝色的短袖衬衫被理得平整，衬得程栖的肤色更加白皙，就连领口的第一粒扣子也规整地扣着。
纪云疏挑了下眉。
相比之下，她就显得随性了很多。
衣领处随意地敞开，前两粒扣子都没有系上，偶尔随着动作能看见精致的锁骨线条。
“阮棠约我吃午饭，一起吗？”
程栖站在桌边叠衣服，听见开门声转过头来看她，询问道。
阮棠？
纪云疏的眼里划过一丝玩味。
“方便么？”
“看你方便。”
程栖扬了扬眉，把话头又抛回给她。
“早一点去可以不用排队。”
纪云疏耸耸肩，一边整理自己的洗浴用品一边说道。
程栖想起她们昨天在食堂的偶遇。
“那我告诉她们。”
将折叠好的衣服放进柜子里，程栖拿出手机。
阮棠那边立刻应了“好”，趁她们收拾东西出门的空档，程栖突然想起她和纪云疏甚至还没有交换联系方式。
她打开添加好友的界面，轻点输入框，手指悬在弹出来的键盘上方。
略微停顿，程栖转过身来面向纪云疏，轻咬了下唇，开口道。
“要……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吗？”
“好啊。”
纪云疏自然地应道，给她报了自己的手机号。
程栖发送了好友申请。
纪云疏打开手机点击“同意”，顿了顿，突然噙起了一抹浅笑，抬眼打量了她一下。
程栖对上她的目光，不明所以地扬了扬眉。
“头像很可爱，和本人……不太相符啊？”
纪云疏打趣道。
程栖不置可否，只是微微弯了弯眉眼。
“家里人画的。”
语气里藏了几分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温柔。
纪云疏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挑了下眉，突然有些好奇。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她能感受到程栖的冷淡并不是发自内心的，相反，纪云疏猜测她甚至是一个十分温柔的人。
表情可以说谎，但是一个人行为习惯里的周到和细心却不是能够轻易装出来的。
相比之下，程栖的表现更像是……没有学会如何自如地跟人相处。
纪云疏自觉看人很准，却又有些捉摸不透这些从她身上感知出来的矛盾之处。
不待她细想，几下轻轻的敲门声传来，纪云疏停下思绪走过去拉开门。
阮棠和穆雨舟并肩站在门口。
纪云疏微微垂下眼，视线交汇，阮棠有些不自在地敛了敛眸子。
“昨天早上的事，可能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
轻轻吸了口气，阮棠抬眼对上纪云疏的目光。
“哦……”
纪云疏挑了挑眉，轻轻应了一声，稍稍停顿过后又开口道。
“没关系。”
“走吧。”
程栖走到纪云疏的身侧，对门外的二人说道。
倒是阮棠突然有些怔愣。
嗯？她的乖崽橙子怎么会和这个纪云疏一样高？
昨天看起来明明是纤瘦又乖巧的一小只啊？
话说回来，也不知道阮棠莫名其妙给程栖套上的母爱滤镜怎么越来越严重。
昨天她和穆雨舟两个夜猫子聊天到半夜，还在担心程栖会不会被纪云疏给欺负了去。
又觉得时间太晚了，不好发信息打扰她，阮棠就一直憋到了早上起床。
十点多给程栖发了一条消息，问她跟纪云疏相处得怎么样，结果程栖说她俩刚晨练完回来，正准备一起去洗澡。
一时间，阮棠甚至有点分不清楚自己是醒着还是梦着。
甩甩头醒了醒神，阮棠邀她吃午饭。
程栖答应完又表示准备邀请纪云疏一起。
虽然说昨天的事很明显是场误会，但程栖和纪云疏发展得未免也太突飞猛进了吧？
她昨天在她们面前明明还是个慢热的网瘾少女啊？
阮棠不免有些惆怅。
有一种自家的小白菜突然被偷了的感觉。
想着想着，阮棠忍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
宿舍的楼道不足以让四个人并排行走，和纪云疏一起走在前面的程栖闻声疑惑地朝她看过来。
阮棠连连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而后面对着前面两个身高相差无几，发型还一模一样的后脑勺，惆怅地看了看程栖，又悄悄瞪了一眼纪云疏。
到了食堂，买完饭之后四人寻了个空位坐下，纪云疏自然地在程栖身侧落座。
哎，刚认识的乖崽一夜之间就被人抢走了要怎么办？挺急的，在线等！
阮棠微微鼓着脸拿筷子戳餐盘里的土豆块。
徒留程栖有些困惑地看着她，纪云疏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穆雨舟神情微妙地忍着笑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