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飞凰曲》
十七八的楼钟灵已然亭亭玉立，清丽照人。
她抱来一把素琴在树下安坐，收拾长裙，发丝后。
细长的手指轻轻拨开琴弦，轻巧的音符渐渐散开。
曲子的韵律并不急烈，轻缓的像一湾清泉慢慢流淌。乐曲的灵光在外面婉转跳跃，幻化成彩雀飞舞，绕着古树，绕着星灯，绕着楼寒，绕着老太爷轻快地游走。
小虎全然忘了刚才被一爪子镇压的屈辱，不顾其他人沉浸在乐曲中，起身扑打彩雀。
可惜臃肿的身材一点也没有“轻罗小扇扑流萤”的感觉，煞了不少风景。
楼寒用手指轻轻点在彩雀的鸟喙上，点碰之间那只彩雀还在轻轻地扑着翅膀，只是慢慢地一点点散作灵气向地上飘落，像是海水蒸腾，云霞散去。
楼寒正要遗憾叹气，那团灵气接近地面的时候在琴弦的张弛中又重新凝聚成了刚才的彩雀，飞上来绕了楼寒一圈飞走了。
破碎的美丽在眼前重聚，楼寒心情在不知不觉间舒缓下来。
闭上眼，楼寒细细感受韵律的跳动，在这一刻，仿佛置身于万家灯火，周身是一座座屋宇的欢声笑语。
草庐里的素菜，朱门高墙的山珍海味，人生最平凡真实的快乐就在身边萦绕。
一曲终了，犹不能醒目，此曲配这年节和这满院情景何止相得益彰。
“好厉害的曲子。”楼寒醒过神，轻声低语。
“丫头，你这是那首广为流传的《飞凰曲》吧。”
“是的，太爷爷！”
“我闻奏此曲者千百人矣，达此中意者唯我家丫头啊！”
太爷爷一夸，丫头像个喜鹊一样欢腾的不得了。
“是吾家之明珠也！”家主老爷子也高兴的补上一句。
楼云满面红光，抚着并不存在的胡须，目光顾盼，尤其瞅着自己四个弟弟，一下子拿出老大的气势，得意的像个中榜书生。
挑衅轻笑的举动并没有破坏他儒雅的气质。
“既然有咱们家的丫头珠玉在前，那剩下的小子们都露两手，也给咱们的新岁添添彩头。”
家主老爷子兴致来了，想挖掘挖掘子孙们的才能。
“九弟先来！”哥哥们的声音一致而坚定。
“恩？”
楼寒举起的筷子在半空停顿。
好！你们一个个等着吧，有我以后揍你们的日子。楼寒还等着看戏呢，仓促间被推出来，腹诽不已。
楼寒无奈起身。
离席向前走着走着突然连影带身共分三人，迈步之间光影交错，轻灵如舞者。
《方寸》身法和《翻云覆雨》交替施展，地上翻转时左突右进，飘挪不染纤尘。
且舞且蹈，兴致越发高昂。
其后，一步跃上古树，在枝叶间点足，于星灯上漫步，飘逸如尘，轻若无物。
跨足之时有微风相伴，跳跃之间有奔月之势。
楼寒的哥哥们自然是认得自家的六品武技，以前只是听说九弟练有高品武技，不想品阶如此高还精进纯熟到这种地步。
这武技哥哥们也不会啊！好家伙，本想抛一块砖引玉，没料到，这砖有点烫手。
“哇啊，九弟好帅！”楼钟灵眼睛里都冒着星星。
“三姐，你可别花痴，那是你亲弟弟唉！你没有机会的。”楼飞路嘴里塞满菜肴嘟囔着。
楼钟灵被一下子噎住，“要你管，你这个吃货猪头。反正不会花痴你就是了。”楼钟灵对自家八弟的雷人之语有一定的抵抗力，没有过多计较。
楼寒的武技火候长辈们自然都清楚，他们只要在家的都亲自指点过他。
看着他越来越出神入化的身法俱都点头不已。这下轮到楼临了，虎目冒着精光扫视四方，不过在扫到楼无双时却碰了壁。
“哼！”楼无双气机微露。
芒刺一样的感觉袭来，楼临尴尬的移开目光。
“呵……打不过，打不过。”
楼寒表演完毕回身后，楼飞路还心不在焉的大吃大喝。
老爹的声音却淡淡的传来，他老爹可是被睥睨的目光扫视了两遍，现在心里大为不爽，正等着他把面子争回来。
“飞路，你没有什么给太爷爷表演的吗？”
“嗯～～？”
楼飞路站起来嘴里的饭菜还没有嚼完，跟自己老爹大眼瞪小眼。
“哦！”楼飞路看着太爷爷面前没怎么动的饭菜突然眼睛一亮，试探着问道：
“太爷爷，要不我给你表演一口一个碟吧？”话一出口，把不少人雷的外焦里嫩。
楼凌风头上更是冒起了热气，强压着血气，算了，一遍遍的提醒自己这是亲儿子。
谁让自己嘴欠，竟然想着让他给自己争光来着。
“哈哈！看来小八是没有吃好，到太爷爷这边来。”楼庭反倒更高兴了。
楼飞路正忘却烦恼欢天喜地的跑去时，冷不丁亲哥楼飞羽飘来一句话。
“飞路！咱们家各个玉树临风，偏偏你越吃越胖，出门在外形象也很重要，你可要拿捏住分寸。”
席间的楼家男儿都不自觉地挺着腰杆，正了正衣冠。
楼飞路，“……”
这些人，好气昂。求助地看向母亲，她母亲面带微笑，只是摇摇头。
为娘也没有办法，主要是你亲哥说的还有几分道理哎。只能用目光传递自己的勉励之意了。
楼庭笑着把楼飞路拉到自己身旁。
“行了，你们吃的也不少，自己家里随意些罢了。”
“再说，胖有什么不好？”
“别听你哥乱说，胖人才有福相。”
楼飞路大受安慰。
直到深夜，晚宴才在家长里短中结束，各自散去。
楼寒和楼飞路搀着太爷爷回屋后懒得再回自己屋，就在老太爷的暖玉床上就寝，反正从小到大蹭床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他们俩躺在玉床上暖暖地，说不出的轻松舒服。
小时候姐弟九人为了争夺有限的“床位”可是好一番头破血流，现在可好了，长大了都不好意思再蹭，只有他俩享受。
旁边还有太老爷子讲着传说故事，哪有比这更美的神仙日子。
现在正说道天地大妖——龙
“龙隐于沧海，腾于云雾……”
龙的强大在人们的口耳相传中更显神秘，楼寒正听的热血沸腾，楼飞路却已经神情疲乏，进入了半睡半醒的恍惚。
龙什么的吃又吃不到，又有什么意思。
迷迷糊糊中楼飞路还含糊的喃喃，
“九弟，～嗯～…闻～……龙吟～否？”
“嗯？”
“龙是多强大的生物，怎么可能亲眼得见，更不用说听………”
楼寒纳闷的回答后，又传来楼飞路细如蚊蝇的声音
“且听……龙吟……来”
“听什么？………”楼寒一脸懵。
正疑惑不解，但他下一秒就得到了答案。
楼飞路震天动地的呼噜声响起来了。
“噜～～～”“噜～～～”
歇了好一阵后，正当以为结束了
“～噜～～”
即突兀又理所当然的再次出现。
楼寒心里五味杂陈，“这，这……就是龙吟了？”老太爷的故事也讲不下去了，世间就此安静。
哦，当然，除了龙吟依旧，再安静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