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许你跟他亲近!
天河之畔,水天一色。
河畔的土丘下,矗立一座大墓。
墓碑上书:爱妻鸾青之墓。
帝君临风,久久的伫立墓前,神情哀伤。
山风乍起,卷起他额头的鬓发飞扬。
“鸾青…”
临风自言自语,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如果我当年没有下那道命令,翼族就不会被灭族…”
“我好糊涂…我好恨!”
“你一定在怪我…”
“但是那个人真的不是我!鸾青…你信我吗?”
“你肯定是不信的…”
临风苦笑:“换了是我,我也不信…”
“所以,该死的人是我!”
云舒远远的站在河边,静静的等候帝君。
天河水浪拍打着堤岸,浪花翻涌激荡,水声涛涛。
帝君说什么,他听不大清楚。
只隐隐听见断断续续的几句。
“我答应你…戒酒!”
“保重自己…”
“为了你…也为云舒…”
云舒有点受宠若惊。
帝君与亡妻寄语,居然会提到自己,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虽然他只是个小仙侍,但是在帝君心中居然还有一席之地。
莫非自己以后真的会飞黄腾达?
云舒自嘲的笑了。
我大概是没有这种好命的。
要不然,在俪山修炼三千多年,不但一事无成,还被逐出师门。
天下没有比我更衰的人了。
“云舒!”
帝君在叫了。
云舒赶紧过来,把祭品摆上供桌。
帝君:“不是带了酒菜么?都摆上!”
云舒狐疑道:“帝君,您不是说要戒酒吗?”
帝君的眼神暗淡下去,声音也低沉起来。
“今天是鸾青的忌日,我想陪她喝几杯!过了今日,便戒!”
云舒有点好奇:“翼皇…也喝酒吗?”
说着话,云舒又把酒菜摆上了。
临风的眼神又变得明亮起来,微笑道:“喝!比我还能喝…”
“朝堂之上,她是君,我是臣。”
“朝堂之下,我是夫,她是妻。”
“闲暇之余,我们常常对月小酌,把酒吟诗!”
临风眼神迷离,似乎在回味当年的甜蜜时光。
“我们是酒中知己,更是恩爱夫妻…”
云舒有点感动。
翼皇鸾青已经死了几千年,帝君依然对她念念不忘。
而且,帝君至今都没有另娶。
这就非常可贵,足以证明临风对鸾青的一片痴情。
帝君说着话,突然想起什么,招呼云舒道:“这里就我们主仆,也没有外人。你也坐下!陪我喝一杯!”
云舒腼腆的笑了:“帝君面前,哪有属下的座?云舒不敢…”
临风也笑了:“你这孩子善良宽厚,本君早就没有把你当外人,只当是家人看待。”
“别推辞了,快坐下吧!”
“是!”云舒坐下,为帝君满斟一杯,心里却有几分伤感,说道:“今日,也是属下的生辰…”
“只是属下是个孤儿,从来也没有人为我过生日。”
“哦?”
临风眉头皱起,随即展颜一笑,举杯笑道:“云舒啊!不必伤感,今日本君,就以此酒为你贺寿,如何?”
云舒心里感动:“帝君…云舒谢了!”
临风举杯:“祝你仕途顺利,早成大器,来!干!”
云舒也不再客气,举杯:“帝君请!”
几杯酒下肚,两人都觉得有些燥热。
临风说:“这里不是太旭宫,不必拘礼。云舒,不如我们都把官服脱了,喝个痛快!”
“云舒遵命。”
云舒解开了官服领子。
不经意之间,临风瞥见了云舒脖子下挂着的小剑,神色突然大变!
他嗓音颤抖着说道:“这是何物?能否借来看看?”
云舒愣了一下,解下小剑,双手递上。
别人如果要看,云舒是断然不会给的。
帝君好人,当然就是例外了。
临风细细端详着小剑,突然运起玄功,掌心里凝聚起一股灵力,逼住小剑。
“帝君…”
云舒顿感不好,慌忙阻拦。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蓬!”的一声炸响!
“哎呀!”
只听一声惊呼,千婴被逼出炽曜剑,跌落地面。
云舒心里大为着急,赶紧扶起千婴,担心的问道:“婴婴…没摔着你吧?”
这帝君,真是无礼!
“公子,我没事。”
千婴却惴惴不安的看向帝君,心里害怕。
她自出世以来,还没有遇到过如此强劲的对手。竟然把她硬生生的从炽曜剑中逼了出来。
临风的修为,深不可测。
她在担心,若是此人对云舒发难,自己恐怕护不住公子。
“砰!”
临风把小剑拍在案上,眼神凌厉的看着二人,厉声喝道:“说!此剑你是从何得来?”
云舒理直气壮:“这是我娘留给我的!打小就裹在襁褓里,怎么了?”
云舒一边回话,一边把千婴拉到身后,护住了她。
他也感觉到了千婴的无奈。
帝君身为天国五大战神之首,实力太过强大。
在强大的对手面前,千婴终于还是露出了女孩的柔弱。
云舒暗下决心,一定要保护她。
临风听了云舒的话,顿时沉默不语,似乎陷入了沉思。
他又自言自语起来:“不会呀…这不可能!”
“莫非…这是天意?”
临风神情恍惚,呆呆的看着前方,似乎又悲又喜。
他忽然站起,眼望云舒,嘴唇翕张不定,却又是欲言又止。
“唉!”
临风突然又跌坐下来,摇头叹息。
帝君的举动,把云舒吓了一跳。
他和千婴面面相觑,不知道帝君在搞什么名堂。
他们好像在等待着一场审判。
帝君沉吟了片刻,终于稳定了情绪,表情渐渐恢复了平静。
等他抬头看见二人一副生离死别的悲壮模样,顿时哭笑不得。
他笑道:“云舒,就凭你现在的本事,能护得住你的婴婴?”
这一问,让云舒面红耳赤。
是啊…我连千婴都尚且不如,又怎么能保护她?
临风再次把目光投向千婴,眼神又变得冷峻:“千婴!不许你勾引云舒!更不许你跟他亲近!否则,本君让你万劫不复!”
千婴眼里泪光莹莹,细声细气的应了一声:“是…”
却是头也不敢抬!
她心里委屈,不明白这些长辈为什么总是针对自己。
但是此刻,她却不敢反抗,只怕连累了云舒。
“帝君…这是属下的私事!”
云舒忍不住了。
你管的也太宽了!凭什么?
帝君瞥了云舒一眼,却是根本没理他,继续对千婴说道:“你请自便!不要影响我和云舒说话。”
千婴看了云舒一眼,两颗泪珠砰然落地,簌地消失。
“千婴!”
云舒感觉一阵心疼,还没有人敢这样对待千婴。
帝君,太过分了!比师父还过分!
临风慢条斯理的说道:“又不是见不着了,你急什么?”
他端起酒杯,悠悠的喝了一口,伸手拍了拍身边的座,说道:“来!继续喝!”
云舒强忍心里的愤懑,一言不发,倔强的不肯坐下。
临风的眼神变得慈祥,嘴角带着笑意,语气中含着讥讽,说道:“千婴虽好,你却无福消受。难道你就不想改变一下自己?”
云舒顿时心虚。
帝君的意思,他也明白。
这与师父的话,如出一辙。
临风又说:“我看你天资聪颖,禀赋清奇,不过是没有遇到高人指点罢了。”
“若得名师指点,他日必成大器!”
云舒委屈的说道:“属下在太虚门下三千多年,老祖也不肯传我一招半式…我有什么办法?”
“切!”临风嗤之以鼻:“太虚门下能学到什么东西?眼下就有个高人在你面前,可惜你有眼无珠!”
此话,犹如醍醐灌顶!
云舒的脑子飞快的转动起来,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扑通一声跪倒,给临风磕头。
“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临风端起酒杯,哈哈大笑。
他把炽曜剑扔回云舒,笑道:“这下你愿意坐下来,陪师父喝酒了吧?”
云舒喜笑颜开,赶紧给帝君斟上一杯,自己又陪上一杯:“帝君…不!师父!您老人家请!”
临风看着炽曜剑,又说道:“师父考考你,宝剑为何要藏于剑匣?”
云舒答:“自然是方便携带!”
“错!”
临风的表情严肃起来:“剑藏于匣,是为了蛰伏待机!没有一招制敌的把握,就决不轻易出鞘!”
“剑匣只有一个作用,就是掩藏你的锋芒!”
“你这把神剑不可轻易示人,更不许你在人前卖弄!”
“你现在太弱,如果被人发现剑在你的手中,只会给你招来杀身之祸!”
云舒连连点头:“是!师父!弟子记住了。”
临风眼望炽曜剑,喃喃道:“你的对手太过强大了,一旦你过早的露出锋芒,连师父也救不了你…”
“哦…”云舒没听懂:“啊?我没有什么仇家呀…”
“连师父也救不了我?您是逗我玩的吧?”
云舒嘻嘻笑了:“我师父可是三界第一高手!谁能斗得过您呀?”
临风却是一点也不想笑:“不!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你的仇敌,或许已经强大到,超乎了你的想象!”
云舒放下筷子,望着临风,目光迷茫。
师父,你也说的太玄乎了吧?
我如今是帝君唯一的弟子,天上地下谁敢动我一根毛?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帝君似乎知道很多秘密,或许会知道自己的身世。
他把《金瓶梅》掏出来,连同炽曜剑一起塞进临风的手里,说道:“师父!这都是我娘留给我的,您帮我看看,我娘她到底是谁?为什么我的身世里有如此多的秘密?”
临风接住《金瓶梅》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艰难的摇了摇头,苦笑道:“不…”
云舒颤声说道:“师父,您一定知道!可是为什么不告诉徒儿?你一定知道我娘是谁!对不对?”
临风脸色苍白,无力的摇头:“师父让你失望了…我…确实不知道。”
云舒的眼神由期待变成失望,忍不住失声哭道:“我想爹…想娘…”
临风的眼中也泛起泪光,摸着他的头,颤声说道:“好孩子…”
云舒痛哭:“师父…你一定知道,你不告诉我…”
“徒儿想爹娘…想了三千多年呐…我多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师父…”
他趴在临风的腿上,把这憋了三千年的眼泪,一下子都流了出来。
“够了!”
临风的眼神又凌厉起来,一把推开了云舒。
“你想知道自己是谁,就要变得足够强大!”
“只有你变强了,才有这个资格!”
他逼近云舒,一字一句的说道:“否则,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临风起身,一甩袖子,断然离去。
只留下茫然无措的云舒,呆呆的望着眼前的墓碑。
云舒擦了一把眼泪,在墓前跪下,磕了一个头。
“师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