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炼气二阶
大鹏鸟宽大的羽翼在洞前落下，漆黑的双目在周遭扫视了一番。未发现任何异常后，它昂起胸膛迈着步伐朝里走去。没走多远，就趴洞口后方三寸之处，微微打起了小盹。
翟异抿着嘴巴止不住的露出笑意，也不知道先查查鸟蛋，反倒是先睡起觉了。
难怪当初玄之可凭一己之力，吃下那么多的蛋。
他轻手轻脚的扒开松土，将里面的鸟蛋小心翼翼的拿出。“玄之，你先生吃一半，另外一半我们走远点，烤来吃。”
“好。”黑影在树影下细细碎碎。鸟蛋不大，它刚好可以一口一个。
翟异用衣服搂着剩下的一半鸟蛋，小心翼翼的往山谷深处走去。
他边走边烤蛋。“今晚差不多了。我们先去医馆。若是红鸾问起来，就说在森林里迷路了。”
玄之趴在他的肩上，呼了口热气，问道，“我们能不能多留几天。这烤鸟蛋太香了。我想吃个够。”
翟异闻着它嘴里吐出的香气，也吃了一个。“那也得找个合适的借口，才能多留几天。”
玄之拍拍他的肩膀，一颗蛋被送进了它的嘴里。“折谷不是为你受伤了。我们可以留下来照顾他。”
“我也想。”
他们走出小树林，刚好吃完全部的蛋。翟异一个飞身落在山坡上，拾台阶而下，一路往医馆狂奔而去。约莫半炷香后，他们顺利到达了医馆。
因为偷鸟蛋，翟异的衣裳上沾满了泥土。他理了理衣袖，拍响医馆的大门。透过门缝看去，有烛光越靠越近。
“谁啊。大半夜的。”馆主打着哈欠开了门。因为折谷的伤情，他一直守着还没睡。
“馆主好。”翟异恭敬的行礼。
待馆主看清来人时，心中一喜，“你来的正好，我正好缺人手。”他侧过身去，邀请他们入了馆。关上门后，他端着油灯走在前头。
翟异和玄之在黑夜中的视线能力极好，借助这点光芒，他们一眼就看清了躺在里屋床上的折谷。他双目清明，脸色却白的有些难看。
“馆主，折谷先生伤的重吗？”翟异担忧的目光远远的眺望而去。
“灵气不足，伤了肺腑。需要调养几日。”
折谷的耳力极好，听到馆主的话不免插嘴道，“哪有你说的你们严重。”
他轻咳一声，看着越走越近的翟异微微露出笑意。“我没有大碍，你不用担心。”
“你一个道罡境的筑基修士，灵力能有多少。都和你说了，已经伤到肺腑了。你就莫要逞强了。”馆主踱步走向左边，取来一盒丹药，递给了翟异。
“你每个时辰给他一颗药。若他没再吐血，就不要来打扰我睡觉。”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气，径直朝里屋走去。“困死了。困死了。”
“馆主，你让一个小孩照顾我，不合适吧。你店里的小厮呢？”折谷撑着身子坐起，翟异忙上前扶住了他。
“不碍事的。”
馆主顿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露出一抹伤痛。“那只笨鸟啊，被蛇妖吃了。”
折谷身子一僵，看着馆主远去的身影，微微红了眼。
“不是，才化形不久。”
“先生莫要难过。妖族本就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翟异扶折谷躺下，将手中的丹药递了一颗过去。
玄之长尾一绕，端起茶水递到跟前，奶声奶气的说了一句，“先生请喝茶。”
“谢谢。”折谷吃下药丸，缓了缓神。他明显感觉到，翟异的灵气波动似乎到了炼气二阶。
若不是他受了内伤，他真想去试探看看。不过几个时辰未见，为何他的进展会如此迅速。
“翟异，你可有师父？”
翟异摇头，“我尚未拜师。”
“那你平日里，都是跟谁修炼的？”
“妖怪私塾的先生。”
“没有人类的修士吗？”
“槐老说，只要我引气入体了，他就会将我推荐去人类的宗门修习。”
“不急。”折谷宽大的手掌落在他的头上，“你年岁善小。宗门修习艰苦，还是等你长大些再去吧。”
玄之蹦上了床，不满的嘟囔道，“就是，就是。我都没化形呢。你去宗门了，那我怎么办？”
“我没说，现在就去。”翟异对手它的眼睛，眼神不由的虚了下去。“修炼的事情槐老又教不了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也不能修习咒术。”
翟异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玄之怒气冲冲的打断了。“所以，你就想离开我，离开爹娘，去你们人类的宗门了，是不是。”
翟异不想欺骗它，沉声道，“我修炼还是需要修士指点的。总不能，全靠自己领悟吧。”
“可是，我还没化形啊。”玄之伤心的垂下了脑袋，哽咽道。“我不想和你分开。”
翟异摸着它的脑袋，柔声安慰道，“我没说现在走。”
折谷瞧着他们难舍难分的样子，眼中的暖色渐浓。“其实呢，人族也有宗门会收未化形的妖做弟子的。”
“可是，我爹爹明明说，人族宗门收妖族弟子，必须是会化形的。”
“是的。但是凡是都有例外。”折谷说，“你们若想一起入宗门，我倒是可以帮你们引荐一下。”当年，他被人追杀，这一走便是十年。
他要是没猜错的话。翟异便是当年被他带进妖族，他师姐的孩子。这十年，他不只是在躲避仇家的追杀。更多的是在找寻这个孩子的下落。
“真的吗？”他们相视一笑，契约之下泛起青青荧光。
折谷轻咳一声，颌上有些睡意的眼皮。“待我身子康复后，我寻个时间带你们一起出谷。”
“好。”翟异杵着脑袋坐在地上，见折谷熟睡之后，才缓缓的入了定。
玄之摇着尾巴，一步一步的走到门外。
药管小院，凉风习习。它爬上一颗榕树，趴在枝干上小憩。
它发现，它们契约之下的图腾开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原先它识海深处的一个暗淡瘦弱的法相渐渐有了光芒。它缓缓朝法相走去，伸手之时却被图腾隔绝在两岸。
【翟异。】它呼唤了一声。
那法相缓缓回头，漆黑一片的轮廓下未见任何的模样。而隐藏在他背后的星海卷起了一个庞大的漩涡。此时，法相的眼中闪现一缕微光。光中显现一个少年的身影。
那便是翟异。
玄之猛的被一股力量推出识海。此时山间日头升起，云间有几只白鹤飞翔而过。它眨眨眼睛，深吸了两口气。图腾后的法相瞬间变得透明，随之消失在契约之中。
屋内的翟异已唤醒了折谷，给他喂下了药丸。
“你们今日是不是还要去私塾上学？”折谷坐起身来，将翟异放在桌上的药瓶放进了怀里。
翟异想起昨夜的计划，忙说了生，“不碍事的。先生因我而伤。翟异定该留下照顾先生至痊愈位置。”
“不用。不用。”折谷摆摆手，“翟异，求学一事，你切不可因任何外力而懈怠。”
他站起身，催促道，“赶紧回去上学吧。”
“可是。先生的伤。”翟异说着红了眼。他若留不下来，那玄之就没有鸟蛋吃了。
他指着怀中的丹药，温着声音道，“服了馆主的伤药极好，你不用担心。况且，我谷中学生众多，他们会照顾我的。”
翟异为难的搅动着手指，眼神落寞的朝屋外的黑猫看了一眼。
他行礼作揖，不敢多做强求，免得引他疑心。“那我们就先走了。先生若有什么需要，尽管让人转达与我。翟异定然为先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折谷摸着他的脑袋，大笑一声，“成语用的不赖嘛。也是话本子里学的？”
翟异咻的红了脸，木讷的点点头。
他脸色微落，俯下身，“你在私塾，只看话本嘛？槐老没教你其他的知识吗？”
翟异沉思道。“槐老让我看话本子，我若遇到生字，他便会教我识字，练字。”
折谷摸着下巴，心中暗暗思度。
翟异修为不高，又心思单纯。看来，宗门一事还不能急。
“过两日，我让红鸾带几本书籍给你。至于，修炼一事，你可暂且缓缓。你可先跟槐老多知识。日后去了宗门，再修炼也不晚。”
“好。”翟异拜别折谷后，领着玄之一路朝妖怪私塾而去。
而此时，馆主还在休息，折谷不敢多打扰，便独自回了凤凰谷。
而等了一夜的红鸾在折谷归来后，得知昨晚翟异他们是与他一起时，才安心来飞回了门。
近日蛇族族频频偷袭，搞的他们族长是寝食难安。
“爹，猫妖他们已经离开凤凰谷了。”
凤凰族长背着手沉思。
“红鸾，昨夜蛇族偷袭，我们死伤了不少的弟子。今日，你就先别去私塾了。”
红鸾作揖应道，“昨日，折谷先生为翟异引气时受了伤，红鸾想给先生送几样补气的灵药。”
凤凰族长大手一挥，大气道，“再多挑几样灵果给先生送去吧。”
“是。”红鸾面上一喜，难以抑制的疾步走了出去。
一只火红的雀鸟静静的落在他的肩上，“听闻折谷先生受伤了，可有大碍？”
“昨个馆主说，静养几日便可痊愈。”
红袖用鸟嘴琢了下羽毛，“那你是要去果园给折谷先生摘灵果吗？私塾那边，我替你去请个假。”
红鸾顺了顺它的羽毛，微微瞥见一侧的羽翼脱落，可见粉嫩的肉色。他眼下一惊，沉声道，“你怎么受伤了？”
红袖不以为意的说，“昨夜被蛇妖偷袭咬掉了几片羽毛，变无大碍。”
“那你今日私塾也先别去了。”红鸾抓住它，塞进了怀里。一个大步朝山涧走去。
红袖挣扎着从他怀里钻出脑袋，扭捏道，“这点小伤旷课，槐老会生气的。”
红鸾在山涧间拾起一颗翠绿的药草，放进嘴里嚼碎。随后将药草按在它的伤口上，柔声道，“等下，我让族中弟子去请个假。你待伤害后再去私塾，槐老看不见你伤口，便不会知晓你的伤势。”
红袖歪着软软的脑袋，靠在他手上细细揣度。
红鸾比它聪明多了，他说的话必然是可行的。
“成吧。”红袖看了眼伤口，斜眼对上了红鸾的眼睛。“你怎么不请翟异他们来族里做客？”
它还未他们准备了好多的果子。
“不急，来日方长。”
他知晓，红袖心心念念要报答翟异的救命之恩，但如今凤凰谷乃多事之秋。留翟异下来，于他而言便无好处。
红鸾依稀还记得入学那一日的那只想要吃掉翟异的蛇妖。他不敢确定，此次偷袭凤凰谷，它在不在其中。
“以后蛇妖若是还袭击你们雀村，你莫要再像昨晚那般强上了。我们族中灵长弟子众多，无需你一只未化形的小雀鸟冲锋陷阵。”他皱眉弹了一下红袖的小脑袋。
“记住没？”
“哦，知道了。”
“那你先回屋休息，我去给先生摘果子去。”
红鸾说着化身朱雀，朝果园的方向飞去。
远方的天空一抹红彩流光而过。红袖衔起一株药草，飞回了雀村。
昨夜蛇妖来袭，若没白羽护着，它恐怕早就命丧蛇口了。
“白羽。”它将药草丢进白羽的巢穴中。它伤的比红袖重的多，头顶的羽毛都掉光了。
白羽的巢穴狭小的只能呆下一只雀鸟。
红袖站在树杈之上，温柔的叫了几声。“你将药草涂在皮肤上，红鸾说，这个对伤口好。”
它张开翅膀向它展示自己的伤口。
白羽瞳眸微动，琢下一片叶子将汁水用羽尖滴到了头皮之上。它张张嘴道了声谢，气若悬丝的又趴在了地上。
红袖在树皮上扒拉了两下爪子，急问道，“白羽，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白羽艰难的抬头，摇了摇。“没事，我休息一会就好。”
它浑身疼的难受，却又不知怎么描述。
红袖瞧着它不对劲的样子，张开羽翼朝天空飞去。“我去给你摘几个果子。”
它才飞出去没多远，就看见红鸾抱着一怀的果子从山上蹦跑着下来。
红袖箭光一闪落在了他的怀里。
“红鸾。白羽看着不大对劲。”
红鸾看了眼果子，又望了雀村的方向，犯了难。“刚刚有弟子来禀说，折谷先生已经回竹林了。要不，你帮我将果子送过去给先生，我去替白羽治病。”
他将手中的果子用布捆成一团，好让红袖可以衔起来。
“好。”红袖一个飞身，衔着果子朝竹林的方向而去。待放下果子后，没做任何停留，就又飞回了雀村。待它归来后，见白羽的伤口上过药，精神头也好了许多，这才放下心来。
恰巧此时，远山处发出一声剧烈的响声。山摇地动之下，妖兽凄惨的叫声从山涧中传出。紧接着云中炸开一团黑烟。
红鸾眼神一冷。“有妖，自爆了。”
他年少时曾见过这个景象，是妖丹炸裂之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