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枯海录第0章5
川笑缩了缩脖子：“秦老师？”
“嗯？”秦淮春应了一声。
“您刚刚说什么？什么——棋？”川笑艰难的回想起一个字来。
然后川笑就从秦淮春眼里看到了很明显的迷茫。
“什么？”秦淮春反问他。
“就是您刚刚说……”
“秦老师没说话啊。”姜柠奇怪的看向川笑：“你耳背了？”
“啊？”川笑挠了挠后脑勺。
头好痒，要长脑子了？
“怎么了，你要说什么事？”秦淮春问川笑。
虽然很冷淡的样子，但川笑能感觉到秦淮春的关心，也听得出这是秦淮春平常讲话的语气：温温柔柔的。
“没什么，可能是我听错了。”川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阴森森的感觉始终萦绕在头顶，川笑头皮发麻的往楚希然身边缩了缩。
那股感觉很快的消失了。
仿佛幻觉。
川笑也很快忘记了这回事，他问秦淮春：“那秦老师有什么愿望吗？”
“我……”秦淮春张了张嘴。
脑海里只有父皇那日问他：阿淮，到底喜欢什么呢。
“秦老师？”川笑叫了他一声。
秦淮春抬眼：“什么是愿望。”
他想不明白什么是愿望，也不明白什么是欲望，他拜了几百年神像，拜自己的欲望，可他直到现在也没有弄清楚自己的欲望是什么。
好好的，乖乖的做个踏脚石算不算？
但这不是秦词希望他做的吗，那为什么要他忏悔。
“愿望就是你想要实现的事情。”楚熙回答他。
秦淮春摇了摇头。
“那一定是对现状很满意吧？”姜柠说：“如果没有愿望的话，一定是过得很好，所以才没有想要的东西。”
秦淮春没有说话。
楚熙笑了笑：“那近期有没有什么很想去做的事呢？”
本以为秦淮春还是摇头，没想到他却思索了一声，很认真的说：“有想过剪掉头发，换掉颜色。”
众人：……
真是语出惊人。
“为什么啊？”楚希然上下打量了秦淮春一番，问。
“因为，是怪胎。”
他用很平静的语气说出了原因：“大家都不喜欢。”
妖族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天生的狐狸精，没人喜欢欢他，也或者是因为讨厌他，所以才讨厌他的一切东西。
“啊？”楚希然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谁说的！”
弹幕：
（就是！谁说的！拖出去乱棍叉死！）
（我看谁说狐狸是怪胎，狐狸今天换发色我死给赵一看）
（到底懂不懂长发粉毛的含金量啊这群没品的东西）
秦淮春看起来有点低落，姜柠气急，站起来：“到底是哪些没品的东西在胡言乱语？我绝对不允许有人对我的xp指指点点！站出来！我把他嘴撕了！”
小少爷嘴快，也不怕闲话，但其他人就不像姜柠那么勇敢了，只是安慰他说别在意那些。
“没有。”秦淮春说：“没有在意，只是觉得有些……”
“有些什么？”
“没什么。”
川笑感到奇怪，转头和楚希然对视了一眼，耳边却响起一声凉薄嘲讽的笑。
后背一凉，川笑猛的看到秦淮春。
但秦淮春还站在原地，什么都没做。
——又是幻听？
算了，一定是最近太累了，回去约心理医生谈谈吧。
话题就此跳过了，秦淮春不嫌弃的坐在了川笑身边，初白远远的瞥了秦淮春一眼，闭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休息得当后，纪十三和南宴疯玩回来了，两个人争宠似的往秦淮春身上扑，谁也不服谁。
吵闹了回了家，外婆已经做好了晚餐。
是玉米粥，很香。
就连秦淮春都喝了几勺。
小山村里空气新鲜，众人都玩得很开心，留下很多照片，也互相加了好友，在城市和压力巨大的工作中积累的疲劳似乎也消失不见了。
入夜，大家选择在农家乐休息，秦淮春一个人出了门，坐在农家乐的院子里，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
他完全不困。
夜蛐蛐鸣叫着，秦淮春靠在椅背上，难得的心静。
几十年没有在他耳边吵闹的东西说话了，那东西坐在地上哼着歌：“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轻轻的。
这家伙很少这么乖巧。
他们共享这具躯壳的记忆，很小的时候，也是在这样的夜晚，秦淮春记得，母后搂着他在楼阁的摇椅上，哼着歌，扇扇子，那扇子上翠玉金银碰撞时发出的清脆声响，混着母后的歌声，悠扬。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后来母后生病了，就再也没有唱过歌。
那东西唱完了，消失不见了，留下秦淮春一个人，依旧保持着抬头看星星的动作。
天快亮时，秦淮春留下一张字条，离开了。
川笑醒的最早，打着呵欠洗漱，之后出了院子里活动身子，接着发现了字条。
“今日上朝，恐扰各位歇息，便不告而别，拍摄一事可直接去天界入口，我派了暗卫接应，名唤媚儿。”
川笑放下字条，然后掏出手机拍了个照，发了个v，配文：秦老师好忙啊。
川笑不知道，秦老师还能更忙。
那边秦淮春刚下朝，芙蓉告诉他妖族那边来信，说妖族四百年一次的祭祀在今天，要他立刻赶过去。
事发突然，秦淮春完全没想到这事偏偏在今天，捏着信封许久，还是决定先和节目组沟通一下。
……
那边大家收拾好之后就赶去了天界入口，因为最近妖族和神族矛盾增生，几个人被守卫盘查了很久。
但凡纪十三和南宴俩人有一个在，他们都不至于。
要不是秦淮春带着人过来，他们还不知道要被扣多久。
“秦大人……”守卫退到了一边。
侍女媚儿代替秦淮春呵斥了守卫：“退开去罢，念你不知情，大人饶你一次。”
守卫知道左相大人根本没生气，知道他们难办，只是在做样子，便识眼色的退开了。
川笑已经跟秦淮春混熟了，这会儿开始叫苦：“好热啊秦淮春，我们在这里快被晒成干儿了啊！”
这会儿是早上七点，秦淮春身上还穿着藏青色的朝服，他没说什么话，只是颔首向媚儿示意。
媚儿竟是懂了，低眉：“大人放心交给媚儿。”
待媚儿再抬眼时，秦淮春已经离开了。
一言不发，仿若来的客人是陌生人。
媚儿叹了口气：“各位请随我来，此处人多眼杂，大人不便开口，媚儿替大人向各位道歉，有劳各位。”
一行人都闭嘴了，跟着陌生的女子到了仙岛。
摄制组第二次来这里，倒是熟悉多了，有心看起来风景，还说这里适合养老。
到了仙岛，秦淮春已经等在门口了，他换下了朝服，脚边的猫儿温顺的同他一起迎人。
姜柠胆子大，不惧的过去，摸了摸猫儿的脑袋。
猫儿蹭了蹭他的手心。
“抱歉，刚刚不便讲话。”秦淮春看起来有点为难：“我需要去妖族一趟，可能会久一点。”
话刚落音，芙蓉已经牵着马过来了：“大人，都准备好了，属下同您一起去，若有什么差池，属下凭一己之力也可护送您离开。”
“不必。”秦淮春拉了拉缰绳，飞身上马：“你留下招待大家，客来不可无主招待。”
“不行。”芙蓉拉住马的缰绳，不准秦淮春走：“祭祀一事危险，您身边不可无人护卫。”
正僵持的时候，裴灼带人来了：“怕什么，走，都去妖族参观参观，我倒要看看，他秦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敢闹出什么事，就算他敢，也得问问我的意见。”
秦淮春：“……没你事，你来做什么。”
裴灼一下子就破防了：“别不知好歹！你一个人去能让他把你活撕了！我不管，今天我必须跟你一块儿去。”
时间不早了，秦淮春也不是傻子，明白自己单枪匹马去只会被秦词扣在宫里，今日行程也就泡汤了，思索片刻后，秦淮春妥协了：“可以，但不要靠近祭祀场。”
“我带其他人等在妖族宫里，拍一个摄像师跟着你在祭祀场外，要是有什么事，大家可以第一时间知道。”
“可以。”
“行了，你先走吧，剩下交给我——芙蓉，你不用跟着他。”
芙蓉被叫住，不甘心的停下来了脚步。
……
被派去接应秦淮春的那名摄像师叫做余帆，他其实不想来的，但是抓阄抓到他了，他也没办法——他倒不是对秦淮春有意见，只是人生地不熟，他社恐。
气喘吁吁的赶到指定地点，他就被一名穿着甲胄的男人拦下来了，对方似乎是个将军，呵斥道：“什么人。”
余帆被吼的吓了一跳，踌躇着停下，按照裴灼教给他的话，一字不落的转告：“我来找秦淮春。”
那位将军似乎愣了一下，犹豫片刻：“他吩咐你来的？”
“嗯。”
那位将军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说：“就在这里，不要再进去了。”
“哦，好。”余帆不再和这位将军搭话，扛起摄像机对准了远处的祭祀台。
不知过了多久，那位将军忽然说话了：“秦淮春近年如何。”
余帆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给了一个官方的回答：“秦老师有很多粉丝，人缘很好，大家都很喜欢秦老师。”
他的话刚落音，那将军明显很惊讶，说话却带着一些不明的开心：“真的吗？”
“嗯，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