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荒草录第2章2
秦淮春是恐吓他,料想他被吓住了,也知道他该这样知难而退。
谁知道唐韵反应了一会儿,眼睛一亮:“真的吗?那我是不是可以留下来了了?”
还有这种好事?不仅可以留在殿下身边,还能去死?
秦淮春:……
怎么回事!怎么油盐不进!
见秦淮春还要赶他,唐韵立刻开始胡编乱造起来:“您把我赶出去我也是死路一条,我无亲无故,出去了没人收留,迟早会饿死街头,殿下,您看在我勤勤恳恳打扫这么多年的份上,可不可以收留我,我不想饿肚子……”
殿下心软,一定会被他可怜到的!
什么死不死的都无所谓,反正世界是坨屎,他就想待在殿下身边!要是每天看着这张脸,吃白米饭都是香的!
眼前的人泪眼汪汪的,真诚的看着他,刚眨了眨眼睛,豆大的眼泪就滚下来落在了地上——秦淮春甚至有一种他要是真把他赶出去,他就能当场哭的肝肠寸断的样子。
况且好像把他赶出去他死得更快一点。
算了,还是给他口饭吃吧。
唐韵正装可怜装的起劲,忽的看秦淮春抬手,以为自己被识破了要挨揍,身体本能让他缩了缩脖子。
这一下让秦淮春以为他经常被人欺负。
唐韵感到一只手柔柔的为他擦去了眼泪,睁开眼睛一看,顿时心里要被粉红泡泡填满了——殿下不仅都不嫌弃他,还安慰他!
“你想留便留吧,不过死的晚一点罢了,听话点,你在这里没人会欺负你了。”
唐韵使劲点头:殿下你居然这么好骗吗!你真的我哭死!
“他哭了你为他擦眼泪,我哭了你就让我滚远点?”楚将军撇撇嘴,抱臂酸溜溜的说:“爱和不爱有区别是吧?”
混熟了,楚将军经常这样犯贱,秦淮春习惯了,没理他,而是叫人进了院子,子安又恢复成了打杂的,麻利的上了茶。
一时间唐韵变得好没有用。
——算了他还是去烧水煮茶吧。
醒酒茶喝下去,楚将军几个人也清醒多了,坐在亭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不知谁先提起来“娶媳妇”的事,楚将军的一个手下摸了摸后脑勺,糙汉子难得的羞涩起来:“俺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姑娘,嘿嘿,她还在等着俺,过几天就要成亲嘞,王爷一定要来。”
“我就不去了。”秦淮春拒绝了。
“不行的呀,你救过俺的命,是救命恩人,俺娘说了,一定要请你来做客的。”
“改天再去也可以,那般喜庆的场合,我去做什么。”
“吃喜酒呀!”
“我去了就不是喜酒了,客人该被吓跑了。”
那手下顿时连脸都气红了:“俺家也没几个人脉,都是自己家亲戚,俺娘也直爽,谁说俺救命恩人的坏话,俺娘把他嘴缝上!叫他再说什么不满的话!”
大家哄笑起来,秦淮春也微微展了眉。
子安笑着看,心里却很难受。
最后那个手下还是没说的动秦淮春,秦淮春只答应提前一日送去贺礼,但绝不露面。
那手下还在愤愤不平的嘟囔说:俺娘从小就给俺讲,他们都是瞎了眼的东西,王爷做好事不声张,没几个人知道。
就那些个谣言传的千里万里。
“哎,你呢?不小了,二十九了,再寡可就不知道得寡多久了。”楚将军问到秦淮春的事,凑上前去一脸教唆犯的深情:“需不需要说媒啊,嗯?”
“不需要。”秦淮春躲开他。
“你又不要说媒,还喜欢整天宅着翻书卷,门也不出发也不梳,你等着什么桃花啊你?你就这么喜欢寡着?”
秦淮春瞥了他一眼:“谁告诉你我要寡着。”
“……你最好不要说你跟芙蓉搞上了。”
芙蓉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泼天富贵!属下无福消受!”
“我有未婚夫。”秦淮春说。
楚将军点了点头:“哦——未婚夫……未婚什么?!”
“未婚夫。”
楚将军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变成害怕最后缩了缩身子:“看不出来你居然是断袖?”
秦淮春放下茶碗,微笑:“你放心,刀架我脖子上我都不会看上你,我是断袖,不是没审美的痴子。”
“嘿——你这崽娃子!老子可是被夫人夸过相貌堂堂的!没品的东西!老子是属于我夫人的!哼!”
“你要是想秀恩爱就别在这儿待了。”
楚将军撇了撇嘴:“哎,你要不要去将军府住一晚?我夫人亲自下厨,今天让你们吃点细糠。”
“他们几个去就好了,我不便拜访。”
“这有啥!老子看谁多嘴,非把他嘴扯了不可!”
秦淮春起身:“天色不早了,你们要去便一起去吧,我还是……”
“你这人怎么老是管别人怎么想啊?顶天上那太阳够牛了都有人说它晒,谁看不惯你打烂他嘴不就好了?”楚将军打断秦淮春的话:“走走走,今天这细糠你非给老子吃不可,哪个说你,叫他到老子府上讲!老子把他眉毛下边儿俩蛋扣出来!”
秦淮春:“……首先,你这样做触犯法规,其次,我不去登门拜访并不是要管别人开不开心,而是假若镇安王拜访骠骑大将军府一事传出去,轻则陛下生疑疏远楚家,重则你我都死。”
要是传到秦词耳朵里的是他要谋反,但凡跟他沾关系的都得死,他跟乔负关系近都是因为无极宗有云雾,出了事云雾能把乔负保下来。
楚将军?楚将军哪有什么靠山,边界几十年如一日,朝中政变他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出了事只能倒霉的被牵连。
“你别唬我!”楚将军明显有些恼了。
“谁唬你。”秦淮春指了指自己的嘴:“你应该知道,这东西最能杀人,满朝文武都恨不得我去死,你现在跟我混到一块儿,我死的时候你也没什么好下场。”
“你想的太多了,哪里这么多如果。”
秦淮春简直跟这武将聊不下去,干脆的破罐子破摔:“你也不想夫人跟着你倒霉吧?”
楚将军语塞了半天,动了动嘴唇,只憋出一句脏话。
一边是亲爱的夫人,一边是最好的兄弟,他实在选不来。
“好了,快回去吧,否则夫人该等急了。”
楚将军懊恼的甩出一个字:“噢。”
说完了却迟迟不动。
“……”
“……”
“……”
楚将军恼道:“不去就不去!你动动你那金贵的脚送送老子都不会?”
“多大人了还要护送。”秦淮春刀子嘴的反了一句:“走吧,送你出宫。”
一行人才往出走。
唐韵煮好茶端过来一看:靠!人呢?
不是他就煮了个茶人就不见了?
唐韵赶紧放下茶壶追出去。
秦淮春和楚将军已经到了宫门外,离大门远了点,秦淮春才敢说话,但声音压的很低:“行了吧?够远了吧?”
“这才几步路,出都出来了,要不走呗?”
“不行。”秦淮春拒绝,蹙眉:“别当儿戏。”
“啧,你这人,真是搞不懂,没见过你这样的。”
秦淮春不以为意。
“哦,对了。”楚将军意念一动,手里出现一把弓:“送你。”
那是一张玄黑色的弓,暗纹突起。
“拿着。”楚将军递了递:“是我儿子带回来的,他不喜欢,我也不会使,我夫人又拉不动,你来试试。”
秦淮春看看弓看看楚将军:“我也不……”
“别说你不会,哪个天杀的半夜把练兵场每个靶子心儿都射了好几支箭,不用我多说了吧。”
秦淮春:“……”
他明明记得他把箭都收走了来着。
“别以为你把箭拔了我就看不出来,天杀的你哪里那么多牛劲儿!第二天那靶子脆的哎,刚扎了一箭就仰面儿歇菜了。”
子安捂脸:殿下您千算万算,愣是没算到靶子不结实啊。
秦淮春据理力争:“你靶子烂,关我什么事。”
楚将军也懒得再跟这厚脸皮的崽娃子犟,把弓递到他面前:“拿去吧,虽然你平日都使刀,但我可不信你只会使刀。”
秦淮春抬眼看了楚将军一眼,接受了他的好意,伸手把弓拿起来了。
“拉拉。”
秦淮春走远了些,直到拐角看不到宫门把守的侍卫,他才拉了拉弓弦。
确实是好弓,沉而不笨。
楚将军抱臂看着:“看,露馅儿了吧?这弓重着呢,我手下几个人都抬不动。”
秦淮春手指一顿:哦,合着搁这儿阴我呢是吧?
“有六百斤。”楚将军扬了扬下巴。
芙蓉揉了揉手腕:“我就不信了!殿下!让我试试!”
秦淮春递到了芙蓉手里。
芙蓉信心满满的接住,然后信心崩塌:“等下!殿下您别松手!重的嘞!”
秦淮春本就没松手,闻言把手腕一抬:“没事吧?”
芙蓉擦了擦虚汗:“没事没事——好重的弓!”
殿下您到底瞒着我们哪儿来这么大牛劲儿啊?
“哎,我有个事儿啊。”楚将军压低声音:“你那刀我能摸摸吗?”
奇怪的要求。
秦淮春警惕的瞟了他一眼:“你要干嘛?”
“我就试试手感。”楚将军挠了挠头,憨笑道:“看起来贼拉风,你哪儿来的啊。”
那刀确实帅!
楚将军想——要是能挥一挥,掂两下,简直想象不到得多带劲!这小子从不让人碰他的刀,杀完敌就自己擦抹清洗,再收回扳指里,每每都看不清到底什么样儿。
只能看到通体黑色还有金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