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荒草录第1章9
秦淮春趴在乔负肩头，有了些安全感，只是心里依旧空落落的。
“陛下差你去边界迎敌。”乔负有些失落：“无论如何求情，陛下也无动于衷，抱歉。”
秦淮春摇了摇头。
这不怪乔负。
秦词讨厌他，想为难他罢了，那个执拗的孩子，谁能管的了他，由他去吧。
“陛下分明是叫你去送死，你太弱了。”乔负抓着秦淮春的肩膀：“你会死的。”
秦淮春又摇了摇头，意思是：不会。
“明日便出发，你身体根本吃不消。”
还是摇头。
“你想想办法找找你的朋友们，裴灼，或者纪十三，有他们出面，一定可以让陛下回心转意。”
摇头。
“为什么？”
秦淮春开口：“由他去吧。”
“你会死的！”
“不会的，等我。”
乔负蹙眉。
秦淮春小心翼翼的拉他的手指，忍着咽喉的痛，说：“相信我，等我回来。”
乔负黑了脸，他一把甩开秦淮春，离开了。
秦淮春被甩的重心不稳，跌回床榻上，心脏一紧，翻身下床追出去，却已经看不到乔负的踪影。
又下雪了。
秦淮春垂眸，落寞的回去了。
第二日，秦淮春换了轻便的衣服，不算子安和芙蓉，他一共带了十六人，这十六人便是禁卫军。
仙帝身边养了十七禁卫军，这十七人手里都有一枚令牌，此事只有秦淮春和先帝知道。
令牌可令十七支精兵，共二千人，此去为平边界大乱。
没有夹道相送，没有帝王送行，他们趁夜色未褪出了皇城，待到出了城，太阳也高了。
临出城前，乔负找过来了。
“抱歉，昨日发脾气只是怕你遇到危险。”他解释着，递给秦淮春一支钗子：“你要去多久。”
秦淮春摇头：“不知。”
他知道，他要去到秦词消气为止。
乔负不说话了。
秦淮春也没什么可说的，拉了拉缰绳便要走。
“秦淮春。”
寒风裹挟着梅花香吹过空无一人的街道，秦淮春脊背一僵，回头看去。
“等你回来，我就娶你。”
梅花就落了满地，映入秦淮春眸中，他张了张嘴，笑了。
“秦淮春，你一定要回来，不论多久我都等。”
“好。”
“我一定娶你。”
“嗯。”
十九匹马踏雪离开了皇城，日夜兼程的向边界赶去。
此时边界正逢大乱，一种没有善心的东西疯了一般要攻破三界，那东西不属妖，不属鬼，不属魔，应是什么邪煞，大家都称其为煞物。
御敌的楚将军听闻妖族派来了援兵，正喜着，迎了人发现是那口碑极差的药罐子后，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去。
再看看那些兵力：可怜的，估计连两千人都不到。
楚将军哪里被这样哄骗过，一怒之下连人下马都没等到便离开了。
秦淮春也没什么话，跟在楚将军后面和他一起进了营帐。
楚将军毫不客气的寸秦淮春：“边关条件简陋，这种条件，王爷细皮嫩肉，又是病患一个，还请快快回去，不要添乱。”
秦淮春示意子安和芙蓉等在外面，自己和楚将军单独相处。
楚将军倒是好奇他要耍什么王爷脾气。
“在下马不停蹄赶来，将军连口茶水都不舍得给，就叫在下回去复命，万万不能。”
楚将军虎目怒睁：嘿——能叫这毛头小子说他小气？
大手一挥就备上了好茶。
秦淮春却没有喝，而是倒了茶，端到了楚将军案牍上：“将军劳累，请用茶。”
楚将军武将出身，糙，手比脑子快，端起来就喝了。
直到秦淮春一声轻笑，他才后知后觉自己胆大妄为：秦淮春再怎么样也是大皇子殿下，敢给这位爷摆脸色，又喝这位爷给倒的茶，真是后脖颈哇凉。
“将军用了茶，想来心情也好了吧。”
楚将军哪敢心情不好，直到自己中了“圈套”，只好拉着脸不情愿的哼了一声。
“在下没有想聊的，只是告诉将军，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但有时，眼见也不为实。”
楚将军自大从小就不爱圣贤书，一介武将，怎么听得懂，他脑子都快打结了，愣愣的看着秦淮春离开，骂了一句娘，端起茶壶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弱王爷能做什么！
楚将军骂道。
他一直以为秦淮春是个弱王爷，子安也这么以为，芙蓉和禁卫军的所有人他们都这么以为。
直到某一日，秦淮春站在城墙上看战局为止。
那一日满打满算，他到边界一年，这一年，楚将军虽然不似刚来的时候看他不顺眼，但还是不准他参与战争，大部分时候都是以“坐镇”为由叫他在营帐里好好待着。
还警告他不准乱跑，不然会被煞物拐走。
楚将军人糙话糙但理不糙，他认为像秦淮春这种柔弱的小王爷，莫说上战场，恐怕见了那刀光血影的场面都得吓得哇哇大哭。
——要他老楚打仗，他以一敌百，要他舞枪弄棍，他门门精通，要他管军练兵，他拿手的很，要他出谋划策，他半天都能崩个屁出来，要是叫他哄娃娃？
做不了，他生平最讨厌娃娃哭了！
那种尖锐的鸣爆声可以让每一个硬汉为之一振然后以头抢地抱头痛哭……
所以，绝对不要让那个弱鸡爆哭出来啊好吧！
这也导致楚将军不准自己的手下以任何理由跟秦淮春逆着来，多大的事都得顺着他，除了自己谁都不能寸他。
他怕把这弱鸡寸哭……
秦淮春在这里越待越不对劲，起初可以明显感受到将士们对他的不喜，后来还能明显感觉到他们想上来搭话，遇到分歧虽然很想和他理论，但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说：都听你的。
秦淮春：？
不对劲，这可不是被他说服了，这像是大人被脚边撒泼打滚一哭二闹三上吊吵着要糖葫芦的娃娃给打败了，然后妥协的挥手说：好吧好吧！给你买行了吧！
不是，前线每天的情况都不容乐观吗？导致你们一个个的都没有什么斗志，他今天非要来看看这个战局怎么回事。
楚将军左右说不过秦淮春，只好给他安排了一个护卫，以防他被吓的连逃跑都不会。
城墙上，秦淮春看着下面的战局，虽一言不不发，眉却蹙的越来越紧。
小护卫紧张的看着旁边的人，生怕下一秒他被吓晕。
沉默了许久，秦淮春忍无可忍，侧头问他：“平日里，都是这样的吗？”
小护卫以为他问的是这样的刀光血影，于是就点头：“嗯。”
秦淮春无奈的轻叹一口气：平日里都打的这么烂是吗。
“王爷，战场就是这样的，您要是看不下去，就不要看了。”小护卫好心规劝道。
“你也知道叫人看不下去。”
小护卫一头雾水：啊我当然知道啊，这惨烈的场面谁能看得下去啊，一眨不眨盯着看的，得是什么硬心肠啊？
“罢了。”秦淮春看小护卫傻傻的模样，要是这样单纯的人死在战场上，简直是损失。
小护卫还没从懵哔中反应过来，就感到一股异常强大的力量，猛的侧头，就见身边那个体弱多病的娇公子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两柄黑刀，那黑刀散发着煞气，裹着强大的妖力，这种力量甚至于具象化成了黑浓的雾，沉沉的落在地上。
“靠！”小护卫脱口而出。
下方，楚将军首先感觉到了来自己方阵营浓重的杀气，心说不妙：营帐遭偷袭，那弱鸡估计得死。
抽空抬头一看。
楚将军：“……焯！”
什么情况！
那弱鸡好像和他对视上了。
楚将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场面，狠狠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已不见了那家伙。
呼……虚惊一场，果然是眼花了。
有什么热热的东西溅进了楚将军的后脖里。
楚将军反身一看，然后发出了这辈子最惊恐的声音。
秦淮春站在他身后，手里的黑刀还滴着血，俨然是刚杀了一个人。
“啊啊啊啊啊！你他娘的怎么下来的！”
“楚将军怎的打仗还分心。”
“你给老子回去啊！这可是在打仗啊啊啊啊！”
“这可不叫打仗。”秦淮春握紧刀柄，悠悠转身，小腿发力。
楚将军虎目瞪的就像那日发现援军是秦淮春一样大。
只见那个他一直以为没什么战斗力的家伙眨眼间就直冲向了煞物阵营，所过之处皆是头颅落地，黑刀残影未过，煞物已死无数。
煞物这波没有伤员，因为他们都死了。
紧接着子安也发出尖叫：“殿下！”
芙蓉奇怪的扫了一眼城墙，发现秦淮春不在上面，后背顿时汗津津的，再巡视一番，就从煞物那一方找到了秦淮春。
“我靠！快救殿下啊！”
话刚落音，芙蓉眼见秦淮春掐住离他最近煞物的喉咙，生生拗断了他的脖子，甩了出去。
他好像没用多大力气，那尸体就扫倒了一大片。
啊……啊？殿下需要救吗？
不不不，稍等一下，这是殿下？殿下就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大，什么时候变这么猛了？她为什么不知道！